052 中風

2024-04-28 03:01:47 作者: 非10

  「不關你的事,是他們二房做得太絕。」柳氏的眼神漸漸變得冰冷,卻又時而炙熱。

  「你二叔原本是最顧忌家門榮辱的,年輕時又上進,可全毀在宋氏手上了……最近這些事,如果沒有宋氏的挑撥和耳邊風,他又豈會把整個張家的顏面都拋之腦後?宋氏……就是個狐狸精,喪門星。」

  

  她說到最後,幾近咬牙切齒。

  張眉妍聽得一愣,但旋即又很贊同。

  對,都是二嬸的錯,二嬸是有名的小氣記仇,看看苗姨娘的處境就知道了。

  三妹肯定也被二嬸教壞了,所以才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就因為二嬸的不肯退讓,害得她現在既嫁不了譽哥哥,又毀了名聲。

  想到這裡,張眉妍又將柳氏抱得更緊了一些。

  ……

  鄧家這幾日亂作了一團。

  外面的議論跟刀子一樣鋒利,鄧常恩怒急交加,這一日又跟鄧太太大吵了起來。

  「都是你這無知婦人惹出的禍端!自己沒有腦子,還非要跟人爭那些無用的長短!現在好了,鄧家的名聲全敗在你手裡了,譽兒的前程說不定也要受到影響……你可知今日在文思院,我極不容易見了大國師一面,卻還被他斥責了!」

  鄧常恩氣得臉紅脖子粗。

  「你只會怪我,怎麼不怪自己沒有張家的男人們有法子!」鄧太太本身已經氣病了,這幾日鄧常恩一見她就罵,她心裡也憋屈地很。

  「你還有臉跟我叫喚起來了?」

  鄧常恩氣急,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常言道娶錯婆娘毀三代,這話他終於是信了!

  今日不好好教訓教訓她,她只怕下回還要惹出禍事來——

  於是,鄧常恩將連日窩在心底的怒火以及在同僚間受到的諷刺眼神,皆發泄在了鄧太太的身上。

  手腳並用還不夠,他又抓起了物件兒往妻子身上砸。

  聽著鄧太太慘烈尖銳的叫聲,丫鬟們卻根本不敢上前,個個瑟縮著跪在地上。

  最後還是一個大丫鬟見鄧常恩越打越來勁,唯恐出事,才壯了膽子跑出去將此事告知了鄧譽。

  鄧譽聞訊趕來阻止。

  「你還護著她做什麼?她根本不配為人妻、為人母!今日我將她打死了了事,若不然遲早我也要被她給活活坑死!」鄧常恩對兒子說道。

  鄧譽卻倔強地攔在鄧太太身前,紅著眼睛道:「百善孝為先,母親過錯再多,可她生我養我,我必須護著她!父親,孩兒求您了,不管怎麼說,看在母親這些年來跟您同甘共苦的份上,您就饒她這一回吧!」

  癱在地上的鄧太太聞言放聲大哭起來。

  鄧常恩將手中的紅漆托盤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指著她道:「今日是譽兒替你求情,我且放了你。你若還不肯安分守己的話,就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鄧太太只顧著哭,越哭越傷心。

  鄧常恩走後,鄧譽連忙就要讓人去請郎中。

  臉上都是血的鄧太太卻阻止了他,哭著道:「怎能請郎中,不是平白又讓人笑話嗎?」

  「可您身上有傷不能不治啊!」

  不該要面子的時候倒是知道要了,早幹什麼去了?

  鄧太太趴在兒子肩上繼續痛哭,邊哭邊喊道:「他怎能打我,他怎能打我啊……」

  鄧譽不由嘆氣。

  父親動手,絕對是父親的錯。

  可母親這般……只怕沒幾個人能忍得住不動手吧。

  「父親只是一時生氣而已,您日後若能改好,他必不會再……」

  鄧譽勸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鄧太太打斷了。

  「連你也說我有錯?我有什麼錯?我要銀子、要面子有什麼用?還不是為了你啊!」

  「……」鄧譽聽得心裡有一團火,窩的十分難受。

  「你們父子全是沒良心的白眼兒狼!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鄧太太哭個沒完。

  鄧譽聽得心力交瘁。

  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既然不可能真的去尋死,又何必說這種話。

  他頭一回領教到什麼叫做忍無可忍,可悲的是,帶給他這種感受的竟是他的親生母親。

  他起了身,不再多說,只留了一句:「要不要請郎中來看傷,母親自己決定吧,孩兒告辭。」

  說罷,不再理會身後鄧太太越發高昂的哭聲,便疾步離開了這個令他喘不過氣來的地方。

  鄧太太到底堅持著沒讓丫鬟去請郎中。

  她傷得本也不重,皆是些皮外傷,可夜晚卻也讓她疼得輾轉難眠。

  夏日夜間悶熱地很,她喊了丫鬟進來將窗子全都打開,總算才涼快了一些。

  鄧太太漸漸睡去,不知夜裡下了雨,室內變得又濕又潮。

  第二日清早,鄧家又出事了——

  鄧家的丫鬟驚慌失措地出門,提著裙子跑得飛快去請郎中。

  她家太太中風了……半邊身子不能動彈,臉也歪了,連話都說不清了!

  ……

  午後,王守仁來了張家找張眉壽。

  從幾日前開始,張眉壽就託了他派人幫忙留意著京中的大小事。

  他以為張眉壽是擔心張鄧兩家之事的風向,是以眼下就道:「如今大勢已定,你大可放心了。鄧家一時半刻絕翻不出什麼風浪來。對了,我今日還聽說,鄧家太太中風了。」

  「中風了?」張眉壽看向他。

  這是前世沒有的事情。

  王守仁點頭:「現如今外頭都在議論呢。」

  背地裡都說什麼「人在做天在看,報應不爽」之類的話。

  「活該。」在一旁做針線活兒的阿荔憤憤地說道,似將手裡的鞋底兒當成了鄧太太一般,鼓著腮幫子將手裡頭的針狠狠地刺進去。

  張眉壽也笑了笑。

  鄧太太中不中風對她而言沒有那麼重要,但從這一件事情上,她看到了越來越多可以改變上一世軌跡的好預兆。

  「這兩日城裡可有什麼新鮮事嗎?」她轉而向王守仁問道。

  新鮮事?

  王守仁凝神想了想。

  倒真有一樁……只是,好像不太適合說給小姑娘聽啊。

  但說出來給蓁蓁聽一聽,讓她日後小心提防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王守仁心思活絡,這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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