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尾聲（3）

  我知道時憶白口是心非，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輕輕印上了他的唇。

  

  這還是我們認識以來，我第一次主動吻他。

  時憶白的身體猛然一震，然後一隻手攬著我的腰，一隻手壓著我的後腦勺，化被動為主動。

  一個綿長的吻結束，時憶白的神色如常，黑眸裏噙著濃濃的笑意，我的臉卻像火燒一樣紅了起來。

  「嬰寧。你知道嗎？你臉紅的樣子真的很可愛，讓人看著就想……」

  「閉嘴！」時憶白的話還沒說完，我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起身說道：「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不許跟來！」

  身後傳來時憶白的輕笑聲。

  這一夜我沒有睡著，腦海裏時不時浮現出上官璃的身影，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他，心亂成了一團麻。

  我一直在窗邊坐到了到天明十分，才叫侍女打水進來給我梳洗。

  望著漸漸升起的朝陽，我做出了某種決心，心底一片冰冷。

  洗漱完，我去往天牢的方向，卻在路上遇到了孟勇軍。

  行完禮後，孟勇軍恭敬地說道：「末將陪著公主殿下。」

  我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到了天牢，孟勇軍倒沒有跟著我下去。

  我揮退了侍衛，一個人緩緩走到關押上官璃的那間牢房，開門進去。

  「嬰寧，你來了。」儘管身形很狼狽，上官璃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一如從前。

  我好像沒看到凳子是髒兮兮的一樣，坐在上官璃對面，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瓷瓶放在桌子上，移開目光說道：「上官璃，你我終究相識一場，我不忍讓你再次承受千刀萬剮之痛，所以……你自行了斷吧。」

  「嬰寧，你沒有讓我失望。」上官璃忽然輕笑了一聲，開口說道：「你沒有放過我，這很好。你有這份決斷，我也不用擔心你駕馭不了偌大的冥界了。」

  「而且有時憶白在，我相信他會好好待你的。」上官璃的聲音變得有些苦澀，「我隻是不甘心，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嬰寧，不管我做過什麼事，我對你的愛從頭到尾都是真的。」

  我忽然轉過頭，神情木然地看著上官璃，緩緩說道：「不，上官璃，你並不愛我，從未愛過。」

  以前我也以為上官璃對我的是愛，可遇到時憶白之後，我才明白上官璃並不愛我。

  為了不讓我難過，時憶白一直隱忍著，不插手我和上官璃之間的事，因為他不希望我為難。那個男人，儘管很少說甜言蜜語，可他一直在默默地為我著想。

  可是上官璃，如果他真的愛我，就不會完全不顧我的感受，在大婚之日發動兵變，殺害我的父王，屠盡我的族人。

  這些念頭在我腦海裏閃過，我閉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忽視那些不舍與痛意，轉身一步步離開牢房。

  「嬰寧……」身後傳來了上官璃苦澀的聲音，裡面帶著卑微的哀求之意，「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阿璃』？一聲就好……」

  我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眼眶酸得想落淚，最終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從此以後，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再也不見。

  牢房外，孟勇軍看到我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堆滿了笑容，「末將還以為公主殿下會一時心軟，做出糊塗的事。」

  我冷笑一聲，譏誚道：「孟將軍從昨晚就一直守在我房間附近，就是怕我私放上官璃吧？」

  孟勇軍訕訕地笑了笑。我懶得理他，大步離開。

  上午時分，我和大臣們在禦書房議事，突然有侍衛求見。我心中隱隱約約預測到了什麼，閉上眼睛壓下心中翻滾的情緒，「宣。」

  「公主殿下。」侍衛行完禮後，恭敬地匯報，「罪臣上官璃，在天牢服毒自盡了。」

  我的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重擊打了一下，隻覺得眼前發黑，身體一個搖晃，險些栽倒在地上。

  「公主殿下！」耳邊傳來了孟勇軍緊張的聲音，但這抹緊張裏卻帶著掩飾不住的快意。

  我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走，狼狽地擺擺手，示意他們不用跟上來。

  那個眉目如畫，氣質出塵，有著溫柔笑容，心思卻深不可測的少年，從此永遠消失在了六界中，我們再也沒有相見之日了。

  我的腦海裏一會兒回放出我們的曾經，一會兒想起他與我的血海深仇，整顆心在冰火兩重天裡煎熬！

  待到了無人的角落，我隻覺得心口像被一把刀子絞著，「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

  

  忽然，我大聲地慘笑起來，自言自語，「死了好啊，死了我就再也不用記掛他了。」

  可是為什麼說著說著，我的臉上卻不斷有淚水滑落？

  終於，我的情緒全部崩潰，靠著大樹放聲慟哭起來。

  ……

  等到冥界的瑣事告一段落，已經是半個月後。

  金鑾殿上，以孟勇軍為首，大臣們跪了一地，紛紛勸道：「公主殿下，國不可一日無主，您是王唯一的血脈，又有經世之才，請您早日登基！」

  大臣們高聲呼道：「請公主殿下登基！」

  我神色淡漠地看著跪了一地的大臣，語氣平靜地說道：「此事日後再議，退朝吧。」

  說完，我不等他們的回覆，就起身離開了金鑾殿。

  這半個多月來，孟勇軍和諸位大臣不止一次提出過，請我登基為王，每次都被我找藉口搪塞過去。

  看著天邊湧動的雲彩，我輕輕嘆了一口氣。

  所有冥界厲鬼都渴望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可我卻無心做女王。

  我漫步閒庭地走著，不知不覺到了禦花園。

  粉嫩的櫻花樹下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時憶白穿著一身黑衣，周身的氣質十分出眾，滿園的美景在他面前，都顯得黯然失色。

  看到我，時憶白唇角勾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好看得令天地失色，戲謔地問道：「以後是不是該改口叫你女王陛下了？」

  我眉目含春，深深地凝視著時憶白，緩緩說道：「比起冥界女王，我更想做屍族王後。」

  粉色的櫻花花瓣簌簌落下，隨風飛舞，我們互相凝視著，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