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懶貓抓到死耗子
2025-02-28 01:04:22
作者: 八里侯
通話完畢,我打著呵欠準備回去補覺。
雨還在下,雨點吧叭吧叭落在撐開的傘上。
四周一片迷朦,整個楊村被籠罩在一種難以形容、詭異而模糊不清的氛圍之中。
離楊家還有二三十米遠,我突然停下來,心想這個時候回去,大概隊員們都在無所事事地聊天,而我向來愛靜、是不適合那種熱鬧場合的。
我有些悵然,覺得要是現在能和王心梅雨中並肩漫步該有多好!
那我要不要現在回去把她叫出來?
心隨意動,我就想要繼續往楊家走;但轉念一想、卻又馬上把腳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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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還是算了吧!
因為我這不過是突發其想,這樣貿然去叫她,王心梅不一定會同意跟我出來;因為她和汪姐應該都在幫楊英翠打下手擇菜,恐怕會顧忌別人的看法而拒絕我。
另外這裡是楊村,是楊英翠的地盤,就算我和王心梅好不容易單獨呆在一起,誰知道她會不會又神出鬼沒地來攪局,那樣的話多敗興啊!
突然發現我還一直沒來得及熟悉一下楊村,加之老爸之前的提示,也許現在正是個好機會!
如果到晚上偷偷出來,一是極不方便行動、到時被發現會很不好解釋;這二呢,萬一不小心就會看到不該看的,而楊英翠或者楊家爸大概都很忌諱我的舉動。
現在則不同,晚上不讓看、光天化日之下總可以吧!誰也不能不讓我到處走走吧?
這麼一想,我的睡意就都全消失了,於是就打著傘轉身在村里漫無目的地閒逛起來。
話說我們那晚進村時是晚上,當時沒怎麼注意;現在看來,村裡的房子在外觀上看起來都有些老舊過時了。
比如現在經過的一家,就緊挨著村中道路邊,由於空間限制、沒能像其他人家那樣打起圈院牆;我隨意瞄了一眼,也許是因為正在下雨的緣故、這家人掩門閉戶悄無聲息的。
引起我注意的原因,是由於這戶人緊挨著路邊;還有就是他家應該有親屬離世了、所以他家門上沒有貼門神而且貼著綠紙對聯,上面寫著兩句追思親人的悼語。
這也是我們沙柳的當地風俗,家裡有人亡故,三年裡就不貼春聯了,而是貼上專門的悼亡聯,顏色依次是白、綠、黃。
這樣來判斷,這家的親人應該去世第二年了。
另外老式木門前面的石凳上還伏著只黃貓,看起起來肥肥大大、多半缺乏運動的樣子,它正在埋頭呼呼大睡。
不過我倒是沒怎麼在意,慢慢地四五步就走了過去。
楊村的確不大,不過二三十戶人家;不時會看見幾隻雞,被淋得濕淋淋慘兮兮地、縮頭縮腦地擠在瓜棚下面避雨,我從毛色外形上看,好像都是只會下蛋的母雞、沒有公雞。
難怪每天夜裡和早晨醒來覺得很安靜,沒有犬吠和公雞打鳴嘛!好奇怪的說。
我在村里走通頭都沒用了多少時間,就沒怎麼看見人;這樣逛著逛著我就失去了興趣。
貌似我有些天真了,青天白日的,能發現什麼端倪?真是可笑。
唉、還是轉身回楊家去吧。
身體將轉未轉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腳邊「嗖」地掠過一道小小的灰影,意識地追著一看,不禁啞然失笑:竟然是一隻老鼠在泥水裡倉惶地朝前小跑。
它同樣被雨水澆透了,全身的毛都緊緊貼在身上,顯得瘦巴巴的,拖著條長尾巴、四肢不停地扒拉著向前逃竄。
看它這副樣子,應該是被我驚到了。
但它為什麼不往僻靜處逃匿藏身、而偏生要冒著雨在路面上奔跑呢?
真是奇怪!
不過我也只是奇怪了短短几秒鐘而已,一隻老鼠罷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我繼續撐著傘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而那隻小老鼠慢慢地也就跑出了我的視線,消失在雨幕中。
隨它去吧,我就接著往回走。
但是,等我走到離剛才見到黃貓那戶人家幾步遠的地方,就突然聽到一聲尖利的慘叫聲,聽起來絕望比無、引得我豎耳側目,又情不自禁緊走幾步上前去看個究竟!
叫聲卻只有到一半、急促而短暫,貌似剛一發出就被掐斷了。
難道是剛才那只可憐的小老鼠慘遭不測?
的確是真的!
而兇手正是剛才那隻黃貓。
我急匆匆直衝過去,只見那隻黃貓正氣勢洶洶地站在原地,卻又有些茫然失措的樣子,它警惕地望著我,眼神有些失神又有些瘮人,但嘴巴里卻緊咬著不肯鬆口、而我已經看到從它嘴裡邊伸出來的那條長尾巴……
呃、難道這隻灰鼠是笨死的?怎麼會自動跑到這裡來送死、難道是怕黃貓餓著嗎?
我實在不理解它為什麼這麼做,放著天寬地遠的地方不走、偏偏要冒著雨把自己濕淋淋的身體送到貓嘴裡。
因為黃貓身上沒有一點雨跡、明明是剛從夢中被驚醒的樣子。
好吧,其實我不該關心這個的,因為貓和鼠本來就是天敵的,或許灰鼠不該死了、但碰上了貓就合該它倒霉,這是沒話說的。
所以儘管眼前的一幕讓我有點不理解、甚至感到不合常理的詭異,但我倒也不過分糾結這件事情,還是趕緊回到楊家去吧。
可是沒走出幾步我再次被嚇到了!
我哧溜吸了一大口氣,發現空氣中有股異樣的味道。
是腥鹹味!
這是新鮮血液的味道。
我看到前面路上、泥水中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滴滴答答一路散落著,一直朝楊家小院裡去。
而血跡被雨水沖刷和泥水混合在一起,血絲混合著髒水正汩汩流向排水溝!
我去、發生什麼事情了?
心中一緊,我馬上加快腳步向小院裡衝去。
……
啊!不帶這麼嚇人的——
迎頭就差點撞上一個穿著雨衣的人!
只見他一隻手提著菜刀、刀口上同樣有血夾著雨水滴落。
而另一隻手上提著的東西是?
一隻正在撲翅蹬腿、眼看著就要斷氣的雞。
是只母雞。
我相當惱怒地說:「楊英翠你不要弄得這麼血淋淋的,會嚇死人的好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提著菜刀砍人呢!」
楊英翠格格地笑,她說:「少廢話!你不是天天念叨著要和我比賽做菜的嗎?還不趕緊來給雞煺毛,今天大家閒著,正好改善一下生活。」
汗!
接下來,鬥嘴開始了:
「媽蛋、這些事情你不忙著做,把血弄得到處都是,到底想幹什麼?」
而她一邊忙活一邊回答:「誰叫你打個電話去了這么半天?我怕你走丟了,只好邊宰雞邊出來喊你回家。」
「你又不是我媽!」
我回了一句,不知怎麼,一下子想起『你媽喊你回家吃飯』這個梗。
楊英翠應道:「如果你敢叫我就敢答應。」
「媽……的!」
「哈哈……」
她笑了一聲,然後柔聲說:「別鬧了、快進屋去吧,現在不和你爭;咱們這類人是屬於黑夜的,夜晚才是咱們的競技場。」
我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這個女子一回到白天就淑女、一到天黑就瘋狂,這是為什麼呀?
但我也想在陽光下行走;人的所作所為,總不可能永遠見不得光,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