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知府送行

  公元1610年，萬曆三十八年，陰天。

  衛所制度是一種奇怪的產物，它代表了另外一種社會現象，同時的也營造出了不同的社會區域。--《秘明》

  自從前些日子和朱明的一番交談之後，陳大每一天都要跟在朱明身後好久，就像是擔心朱明一不小心那脖子上的小腦袋就會丟了一般。

  這一日，朱明早早的起來了。

  營地中的演武場上已經是站滿了士兵，一個個的跟在各自的百戶長後面整齊的排列著。

  朱明第一次的穿上了大明的制式軍裝，身上一新的鎖子甲，陳大所擔心的那個小腦袋上帶著頭盔，一根紅羽直直的衝著天空，作為書生用的自然是君子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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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天空陰沉沉的，前幾日連番的大雨天氣，讓剛剛無雨的地面還有著一絲絲的柔軟。這可不是一個出征的好日子，至少在陳大看來並不是個好日子。

  頭幾天的，指揮使衙門就傳來命令，今日整個蘇州衛全員出動前往徽州府，整整五個千戶所五千六百人將要前往蘇州城匯合出征。

  陳大緊張的看著前面騎在馬背上的朱明，臉上卻寫滿了擔憂之色。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整天這樣，這都好幾天了。」朱明回頭觀察自己的軍隊來，一入眼的便是陳大那張哭喪著的臉。

  陳大撇撇嘴道：「要是你不成天腦子裡面想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當然也就不會這樣了。」

  說完，就有些擔心的看著演武場上的軍隊。這時候，在接收了指揮使衙門的最新一批軍械裝備之後。現在整個營地的所有的士兵都裝備上了火銃，其外的才是正常的刀劍長矛。

  看了看陰沉沉的天色，朱明拉下了自己頭盔上的面甲，拉直韁繩大喊的喊道：「蘇州的兒郎們，出征。」

  「諾。」

  隨著千總大人發出出征的命令，演武場上響起整天的應聲。

  將士出征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兒行千里母擔憂。營地外面早已有著眾多的營中士兵的家人站在道路兩側，看向營中孩子的目光滿是擔憂緊張。

  朱明一馬當先，身後緊緊的跟隨著兩名副千總秦雄、陳大。之後便是一個個的百戶隊伍，就這樣排成長長的隊伍出了營門。在隊伍的最後便是那沉重的輜重，好幾大馬車的火藥壓得本就柔軟的地面更是陷下去好一些，留下一道深深的車印。

  在裝盛著火藥的馬車後面，更是拉上了好幾門朱明特意從指揮使衙門弄過來的火炮，不是大明守城用的那種大型火炮，卻是更適合野戰用的小型火炮，不過就是那重要，也只能在兩匹馬拉著的馬車上放上兩門，合共的也才六門火炮。

  最最後面的跟著的一個百人的小隊，這些人是朱明專門用來負責後勤的，同時也是可以擔任後衛的責任的。

  「兒啊，上了戰場小心些，你母親還在家裡等著你呢。」

  「你千萬別受傷了知道不，要不然回來了要了你的狗命。」

  「早些回來……」

  出了營門，出征的隊伍便被那些士兵的家人圍上，只留下一條小小的通道通行。

  「今天天氣這麼好，挺涼爽的，這麼一擠又熱起來了。」最前面的朱明，小心的控著身下的馬別撞上那些百姓後，小聲的嘀咕著。

  看了一眼後面想要說話的陳大，朱明立馬開口道：「你可別又想要說些什麼，我也知道你現在想說什麼。要是來個大熱天讓你行軍你試試，累不死你。這些百姓也是白擔心，有我在出去多少人我就能帶回來多少人。」

  後面的陳大張了半天的嘴也是沒有說上話來，最後只能幹巴巴的砸吧了幾下翻翻白眼不再理會前面的朱明。

  當隊伍中每個人脖子上，腰上都掛滿了各種東西之後，朱明的軍隊才開始了正常的行軍速度。

  「把身上沒必要的東西交給後勤。」馬上的朱明大聲的衝著後面的隊伍喊道。

  對於自家千總大人獨創的『後勤』二字，士兵們早已知道是什麼意思，很快的隊伍最後面的一百人便走到了前面隊伍的兩側，所有的在朱明看來是不必要的東西全部被裝進了一個個大麻袋中。

  感受著軍隊的前進速度，朱明有些無聊的埋怨起來，這個時候要是所有人都有著一匹馬，蘇州城早就到了。不過朱明也是知道的，大明的戰馬都是緊著給邊軍和京軍用的，剩下來的也就是各地最為精銳的軍隊才能少量的使用一些。

  就說朱明這次硬生生的將整個營中的士兵裝備上火器的事情，也都是好一番折騰才弄來的，找遍整個大明內地的衛所也沒有一家能夠這麼高裝備率的裝備火器的。

  就在這一番的折騰中，蘇州城的影子模模糊糊的終於是出現在了隊伍的前面。

  五千多人站在一起是什麼樣子的感覺，現在朱明算是知道的了。

  只見蘇州城外，蘇州衛其他的四個千戶所都已經是集結完畢，在城門外的一側擺出四個方陣來。而城門口也是匯集了一大群的人，這些人都是來為出征的本地子弟送行的。

  不多的時候，朱明的軍隊便在秦雄的帶領下擺在了其他軍隊的旁邊。而朱明則帶著陳大來到了城門口。

  「指揮使大人，屬下朱明耽擱時間了，還請大人處罰。」朱明下馬對著城外人群最前面也是一身軍裝的聶浩大說道。

  聶浩大卻是一臉微笑著說道：「辛苦了，既然我們蘇州衛已經集合完畢，也是時候出發了。」

  「哼，一個毛頭小子，還讓我們等這麼久。」剛準備上馬的朱明，就聽著聶浩大身後的一名應該同樣也是一名千總的男子小聲的說道。只是那小聲也是所有人都能夠聽到的。

  「這位是？」朱明止住自己上馬的動作，看著那人疑問道。

  「我乃蘇州衛千總潘銳意。只是你小子，小小年紀就到了千總的位置本該好好做事的，現在大軍出征在即，你卻最後一個來的。」叫做潘銳意的千總滿臉不喜的說道。

  

  倒是一旁的聶浩大臉色微變，低聲的呵斥了一下那潘銳意，這才對著朱明道：「潘千總就是脾性不怎麼好，不過上了戰場卻也是一等一的猛士。你就不要太過在意，就當沒聽到這人說的。」

  聶浩大這般勸說，朱明自然的也是不好發作，只當乜有在意，便也就上了馬。

  「蘇州的諸位，我蘇州衛此次出征，定當平定叛亂，凱旋歸來。」聶浩大上馬後向著城門處於的蘇州城的高官士紳抱拳說道。

  「大人定當如此，我等在蘇州等著你們回來慶功。」

  在蘇州城外那些人各懷心意中，聶浩大長喝一聲便打馬向前，朱明和著其他的四名千總立馬的緊緊的跟隨其後。

  因為朱明軍隊的輜重問題，五個千戶所中，朱明自然是在隊伍的最後面，大軍向西行進，有的就只有不斷的鎧甲磨蹭的聲響。

  「大人，知府大人在那邊等你。」一名軍中侍衛騎著馬來到朱明的身邊小聲的說著，手卻是指著官道一旁的一片樹林。

  不解自己的那位師兄這時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應該不會是特地在這裡等著自己的吧。

  懷著疑問，朱明帶著作為侍衛長的陳大便脫離了行進的隊伍，直向著一旁的那片樹林過去。

  進了林中，才發現這時候魏天驕確確實實的是在其中，周圍不遠處站立著幾名侍衛。

  而魏天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在這林中擺出一張茶几，一壺清茶正在那壺中慢慢的燒著，竄出一片水汽。

  望見朱明過來了，便連忙的示意其身後的陳大止步。

  「你就在這裡等著，知府大人應該是真的有什麼事情要和我交代的。」讓陳大就待在原地，朱明便走到了魏天驕的對面。

  「大人。」恭敬的向著魏天驕一禮，朱明便站立著靜靜的準備聽著究竟是有什麼事情。

  「坐下來吧，在我面前還這般的拘束嗎？」魏天驕確實笑著說道，指著自己茶几對面說道：「可是要去徽州府了。」

  坐下身子的朱明接過魏天驕送過來的一杯茶水，其中還漂浮著一片碧綠的茶葉，看著旋轉地葉子平靜的說著：「是的，指揮使大人下令每日百里行軍速度，想來四五日便能到徽州府。」

  品了一口自己燒開的茶，魏天驕不知是為了朱明的話還是自己的茶，卻是點點頭說道：「指揮使用這樣的速度也是應該的，徽州府的戰事確實是有些焦急了，朝廷等不了多久的時間，那邊的百姓也等不起。」

  「師兄，我……」朱明像是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一時間的就停在那裡動彈不得。

  望著朱明的摸樣，魏天驕卻是大笑起來：「你小子，我想今天你應該也得罪了軍中的其他同仁了吧。只是你那營中的火器也實在是多的有些不像話，那可已經比的上神機營的配置了。這次去了徽州府你要是做不出些功績出來，回來後肯定也是會有人要找你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