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詭變
2025-02-27 12:15:45
作者: 七殿下
姜離握緊筆桿,手臂抖索,叫苦不迭。
寧徽玉握住她的手,小小的人兒,手指纖細,骨節精緻,好似輕輕一捏就要捏壞。
「上身坐正,左手按住紙張,右手握筆。」寧徽玉糾正清楚姜離的姿勢,帶著她下筆。「走筆時,開頭筆劃從左到右,收尾時要自然,筆勢朝左收斂。」
他的語氣柔和,手掌溫暖包容,一手撐著條案,一隻手帶著姜離走筆。
姜離黑眸微凝,有片刻遲疑,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躥遍全身,鼻尖縈繞淡淡的青草藥香,是獨屬於師父的溫柔的味道,似乎只要一回首就能觸碰到他的側顏。
「無論何字,起筆皆是從左至右,從上到下……」
寧徽玉琥珀色的瞳仁柔軟清潤,認真仔細的講解,攏在懷裡的小姜離今日格外沉靜安寧。
寧徽玉自己都未曾發覺,他沒有再念醫經中的句子,懷裡的小徒弟筆下卻不自覺的寫出了第七卷詳細綱目。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二百多萬字的草木名錄,七大卷分類,誰會想到,一個才十歲的孩子靠著超越常人的天賦與驚人的記憶力默背下來,即使是寧徽玉自己,恐怕也無法全部默下。
時間不知不覺間走的飛快,夕陽西下,室內只聞彼此淺淡呼吸。
姜離伸了伸僵硬的手指,側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師父,天快黑了。」
她笑靨燦然,忽然轉過頭蜻蜓點水般觸碰了一下近在咫尺的殷薄棱唇,墨瞳灼灼的看著寧徽玉,黝黑的小臉面色如常,耳根驀然漫一層艷麗迷人的胭脂雲霞。
不知道為何,覺得很開心。
姜離黑眸如寶石,乾淨通透,倒映著寧徽玉雪白頎長的身影。
寧徽玉恍如從一場夢境中驚醒,直到唇上一軟,一股詭異的感覺直擊心底,琥珀眼瞳掀起滔天巨浪,他不知是在震驚懷中孩子驚人的天賦,還是發現這輕輕一觸已然變質。
「師父?」
寧徽玉沉默下來,瞳仁幽沉,暗不見底,仿若瞳孔深處有一個陌生的靈魂。
姜離敏感的查覺到他的情緒變化,直覺這一刻的師父很陌生。
她有些不知所措,握緊了手中的筆,垂眸不再開口。
「以後不要隨便碰男人的唇。」寧徽玉聲若珠玉墜盤,朗潤中透了絲詭譎,他緩緩直起身,幽邃眼眸認真的審視身高只到自己腰腹的小弟子。
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心思太單純了些。
姜離指骨一緊,手中的筆差點沒捏穩,有些不可置信,不知道為什麼師父會說這樣的話?
他是在為剛剛她碰了他而生氣?
可是,他們不是一直都這樣的嗎……
為什麼現在師父嫌棄了自己?
「不僅是唇,男人的任何部位你都不能隨便去碰,也不要讓人碰你……小丫頭,聽清楚了麼?」他的嗓音平淡,細長的眼角微微揚起,看著眼前緘默的小姜離,紅唇微揚,冰涼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莊子外的男人都很髒。」
他的語氣詭異,姿態更古怪。姜離愕然的抬頭看著自己的師父。
什麼?
還不等姜離開口,身後一道勁風忽然襲向她,她條件反射的轉頭去看。
眼前一黑,寧徽玉點了她的睡穴。姜離倒入他臂彎,人事不知。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主子,你……」追影目光一顫,只看了一眼眼前之人,迅速單膝跪地。
剛接到主子保護小主子的命令,他正奇怪,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原來是這麼回事,年年不顧危險的跑回來,這麼寶貝著,金屋藏嬌?可也太小了些,還得養多少年才能下得動嘴?」一道妖異鬼魅的嗤笑聲在室內迴蕩。「這模樣……嘖嘖,養大了本座也啃不下去。」
追影臉色發青,聲音低沉,隱帶抗拒。「小主子是主子的徒弟。」
「砰!」
下一刻,追影被猛地擊飛出去。
屋內站立的男人目光陰鷙冰冷,他輕拍了拍懷裡的小姜離,冷漠的轉身回屋,嘴裡念念有詞。「不如本座替他提前享用了,雖然青嫩了些難免咯牙,也省得他老惦記著跑回來壞我大局。」
「主子!」追影聞言,面色大變,顧不得受傷,撲入室內。「三思!」
若是小主子被眼前之人毀了清白,主子情何以堪,以後如何面對小姜離?
追影尚未入內,一股巨大的力道兜頭襲來,他正要迎上,那氣勁轉瞬消失,他差點撲倒在地。
「把離兒帶走!」
一聲嘶啞低呼傳出,追影抬頭就看到小主子被扔出來。
他縱身躍起接住,轉頭飛奔。腳下一緊,他心中驚駭,不待做出反應,整個人被拉扯倒飛回屋。
追影目光堅韌,絕對不能讓那個人碰到小主子!他拼命掙脫腳下細若遊絲的金線,抽出腰間削鐵如泥的長劍劈向金線!
呲!
金線與刀刃劇烈摩擦,火花迸濺。
「一個小小侍衛也敢在本座面前獻醜?」陰涼的嗓音如幽冥地獄發出,數道金線撲襲追影。
追影躲閃間,懷裡姜離滾落,一條金線筆直纏向她的腳踝。
「住手!」
追影眼看小主子就要落入對方手中。
「叮鈴。」
輕細的鈴聲平地起波,猶如無形的屏障,飛出的金線被反彈駁回,那人大驚,被反彈之力擊傷手腕都毫無所覺,目光震驚到無以復加。
「九冥鈴竟然認了她?怎麼可能?」
追影不知究竟發生何事,他乘此間隙,抱起姜離,飛速沒入夜色。
不到片刻,寧徽玉的屋內傳出劇烈爭執聲。
「你竟將聖物交給了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你可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
「你若敢傷她一分,我便打斷自己的腿,你休想回去。」
「不過一個不知世事的蠢丫頭,也值得你如此作為?這個月你若不回國,我絕不會輕易放過那個醜丫頭!」
「你傷不了她,九冥鈴已經擇主。」
「本座是傷不了,但那丫頭對你可沒有一點防備,殺她易如反掌!你——寧徽玉!你幹什麼!」
屋內聲音變得氣急敗壞,大約兩刻鐘之後安靜下來。
守在山莊暗處的侍衛聽到屋內傳出虛弱溫和的聲音,一股甜膩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
「進來罷。」寧徽玉微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