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要嫁人
2024-05-10 06:56:32
作者: 兔子吃月餅
大羯六十九年,九月初七。
本該是秋高氣爽,菊花盛開的時節,但這年的秋天卻出奇的涼,仿佛已經直接邁入了冬天。
雲裳是被人兩巴掌給扇醒的,意識恢復的那一瞬間,只覺眼冒金星,兩頰火辣辣的疼。
睜開眼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雲裳覺的很是詫異。她記得自己明明在了救護車上,但此時眼前卻成了這古色古香的鏤空大床。
雲裳掙扎著想起來,伴隨著床鋪的「吱吖」聲,但是稍微一動就覺得渾身疼痛到不行。耳邊傳來一個老婦的聲音:「想裝死?我呸,想都不要想。將軍府白養了你這麼些年,現在該是你回報的時候了!」
那老婦見雲裳起不來床,便一抬手,對著身後的兩個丫鬟說道:「來人,扶大小姐起來梳妝打扮,今日可是大小姐出嫁的日子,絕對不能誤了吉時,否則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話音剛落,雲裳便被兩個丫鬟給拖下了床,按坐在梳妝檯前。這個時候的雲裳,根本顧不得自己的身上有多疼,只覺得腦袋暈暈的。等緩下來之後,抬眼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不由得嚇了一跳——這鏡子前的「女鬼」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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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蠟黃,整個人瘦到皮包骨,頭髮像是乾草一樣毫無光澤。除了那雙眼睛能聚焦看見點東西之外,真的和女鬼沒什麼兩樣了。
再仔細一看,雲裳的整顆心都懸了起來。鏡子中的人確實是她沒錯,可卻是十七歲的她……
忽然腦子裡一陣劇痛,大量的記憶湧入腦海,卻都不是她的。這一刻,雲裳都要懷疑自己精神分裂了。
大羯王朝,大將軍雲洪於十八年前迎娶丞相之女虞琬秀,次年嫡女雲裳出生。但因朝堂之上瞬息萬變,丞相因私自囤積兵甲,謀逆篡位失敗,於天牢中畏罪自裁。
雲洪得知這個消息後,便火速休妻,將寵妾白氏扶上正妻之位。
虞琬秀心如死水,但捨不得女兒雲裳。便求雲洪將其養大,自己甘願赴死,絕不牽連將軍府。彼時,雲裳才不到一歲。虞琬秀死後,白氏為博得賢良淑德的名聲,不得不將雲裳養在府中,但也僅僅是留了她一條性命而已。
平日裡,雲裳被關在一間破敗的小屋裡,每日吃著府中下人都不吃的剩飯剩菜活命。偶爾能出去「走走」,也是被帶到了白氏的面前,任她們母女隨意的毆打。
十歲那年,雲裳被白氏母女折磨得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眼看著就要去見她的母親虞琬秀。白氏自然不希望雲裳這樣死在將軍府里,便讓雲洪找了個由頭,將雲裳送出了將軍府。
哪知道雲裳命大,離了將軍府之後,身子便慢慢的好了起來。只是以往的傷痛,讓她的身子虛弱無比,留下了不少的病根。
就在半個月前,宮裡頒下聖旨,要為三皇子褚鈺淵與將軍府嫡女賜婚。世人都知當朝三皇子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煞神,先後已經有三任王妃死於他手。雲洪斷不可能將自己和白氏的愛女送到褚鈺淵的手中,便想到了被送到莊子裡的雲裳……
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在腦海,雲裳很震驚,腦子裡剩下清醒的一小塊,就只有一個念頭:她穿越了!所以剛才那個老婦說的「大婚」「吉時」,就是她今天要「嫁」給那個煞神!
想到這裡,雲裳的心拔涼拔涼的。自己在救護車上被炸死也就算了,穿越過來居然要替嫁?好死不死的還要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煞神,這是嫌她死一次不夠,還要她再死一次的節奏麼?!
思緒收回,雲裳再看一眼鏡子中的自己,恨不得當下就錘死幫她上妝的那個丫頭。她的臉上不知道抹了多少層「麵粉」,那煞白的臉跟日本藝伎有的一拼。若是按照藝伎的妝容來化妝也就算了,畢竟她也是二十一世紀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能接受得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臉上那兩坨又大又圓的腮紅是怎麼回事?配上已經穿好的嫁衣,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用來祭祀的「紙人」!
「不錯,不錯。既然都準備好了,那就趕緊的吧,送大小姐上花轎——」白氏穿著一身暗紅色繡牡丹的衣服,由身邊的丫鬟扶著進來。看到雲裳已經在老婦和丫鬟們的「伺候」下準備妥當,冷笑著說:「只要你今日出了將軍府的大門,以後是死是活,可就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是的,按照雲裳現在的狀態,送到褚鈺淵的手上,相信過不了兩天就得死,更別說三天之後回門了。到時候,賢良淑德的美名還是她的,自己的女兒又可以免除這場災禍。最關鍵的是,將軍府還免了抗旨的罪責,一舉多得。
雲裳看著那張保養得當的臉,目光陰冷。要是這會兒手裡有手術刀,非得將白氏的臉劃花不可!前世的她可是軍醫啊,除了會醫術之外,還得練習一些防身術什麼的,丟手術刀那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那老婦聽了白氏的話,在雲裳的頭上蒙了個紅蓋頭,連拖帶拽的拉著她往外走。
因著是皇帝賜婚,將軍府不能不給這個面子,只能在府中大擺酒席。反正擺了酒席也不虧,一樣能收到不少賀禮。
雲裳越往外走,就越能聽到外頭的嘈雜聲。腦袋裡的刺痛還沒有完全消失,依舊昏昏沉沉的。恍惚被人猛地一推,一頭栽進了轎子裡。又聽到一聲「起轎」,之後便感覺到轎子一陣晃動,緩緩地往前過走了。
……
鈺王府門口,一身喜服的褚鈺淵站在台階上,臉上帶著純金打造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張臉。在陽光的照射下,那面具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喜轎落下,轎簾撩起,立刻就有王府里的丫鬟過來,將雲裳從轎子裡請出來。遞上紅綢,讓她拿在手裡。而紅綢的另一端,則被褚鈺淵握在手中。他在前面走著,雲裳在後頭跟著。
繁複的禮節過後,終於被送入了洞房。雲裳渾身疼痛難忍,連坐著的力氣都沒有。等到屋子裡徹底沒有了動靜,才軟軟的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