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太子求見
2024-05-10 06:34:35
作者: 夜戀凝
蕭希微醒來的時候,床畔已經空了,但他睡過的地方卻放了一支紅玉雕成的梅花簪,那簪上的梅花雕功一看便不是出自工匠之手,應該是他親手雕刻的。不自覺得,她唇角就溢出幾分笑意,伸手拿起那支紫玉梅花簪小心翼翼的放到胸口,感覺得心裡湧起一陣甜甜的暖溢。
忽地,門『吱』的一聲。
蕭希微慌忙將簪子塞到枕頭下,卻見紅雨捧了一盆熱水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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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什麼時辰了?」蕭希微低聲道。
窗外一片漆黑,看不出是什麼時辰。
紅雨看了一眼窗外,隨即道,「寅時了吧……」說完,她轉過臉重新看向蕭希微,「王妃,你先洗把臉,奴婢將被子整理一下吧。」
蕭希微臉上忽地閃過一絲尷尬,「你……」
紅雨抿了抿嘴角,垂下頭去,「王爺走的時候讓奴婢進來收拾一下。」
『噌』的一下,蕭希微的臉仿若被火燒過似的。
「王妃。」見蕭希微依舊拽著被子上肯下床,紅雨抬眸低低又喊了她一聲,「王妃,時辰……不早了,您看……」
蕭希微像是被人踩著痛處似的,裹著被子一下就站了起來。
緊閉的窗戶被推開了,從外湧進來的寒風將屋裡氤氳的氣息一下吹得乾乾淨淨。
蕭希微看著外面依舊暗沉的天色,唇角緩緩勾起一絲清冷的笑意。
越是黎明前的黑夜越是黑暗,可是,夜再黑終抵不過即將到來的光亮。她相信,只要渡過這一段黑暗,她便能牽著惜之的手一起走向屬於他們光明的未來。
眨眼便到了元宵。
一大早,街上的小販便叫賣開來,雖是白日,但五彩的燈籠早便掛上了,賣糖葫蘆的,賣胭脂的,賣各種小玩意的早就擺到了街上,不多會,街上便擠滿了人,這還不算什麼,若到了晚上,街上人擠人只怕越發熱鬧。京城底下暗潮如何洶湧,局勢如何複雜,與他們這個平民百姓又有何關係,沒人會在意這些。
崇德殿。
皇帝正就著祥妃的手喝藥,一個小太監躬身走了進來,附到張世常耳邊低語了幾句。張世常聽完了他的話,點了點頭,示意他退下,隨即走到皇帝跟前微福了福身,道,「陛下,太子殿下派人傳話,想要見您一面?您看……」
皇帝一頓,黑沉沉的眸子划過一絲複雜的暗涌。而一旁端著白底繪祥紋福壽藥碗的祥妃在聽到太子的名字時,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
許久,皇帝都不曾說話。
就在張世常以為皇帝要拒絕太子的請求的時候,皇帝卻忽然開口了,「朕倒想聽聽他想要說什麼?」
「是。」張世常垂首恭敬了應道。
崇德殿一如往日的莊嚴,只是今日這莊嚴中隱隱透著一股寂寥,踩著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每走一步,都仿佛能聽到腳步聲在這空曠的宮殿裡回晌。
殿中雖點著薰香,但依舊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
「兒臣給父皇請安。」楚硯之說著,伸手撩起袍角,曲膝跪到地上。
半晌,都沒有聽見皇帝的聲音響起。
楚硯之抬起頭,恰好觸到皇帝投來冰冷的目光。
「父皇。」他又喊了一聲。
「朕何德何能能當得起太子這般大禮呀!」皇帝冷冷的道。
楚硯之看著皇帝,眉頭微擰,眸底滿是複雜,他看著皇帝許久,卻終是什麼也沒有說。
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皇帝坐不住了,「你來見朕,到底想說什麼?」
「兒臣只是想知道,父皇是不是打算廢了兒臣?倘若如此,還請父皇下旨讓兒臣去皇陵賠著母妃。」楚硯之冷聲道。
皇帝冷笑一聲,眉梢一挑,道,「你這是在威脅朕?」
「這個世上有誰能威脅到父皇您了?除夕遇刺一事已然清楚明白的告訴兒臣,這個世上,任何人都威脅不了您。」楚硯之迎著皇帝冰冷的目光,有些譏諷的應道。
皇帝眸子一咪,看著面前這張肖似寶珠的臉,一時間,他只覺得心裡百味陳雜,「你這是在怪朕麼?可你有沒有想過朕為什麼這麼做?你是朕最心愛的兒子,朕為了你費盡心機,替你謀劃,扶你坐在儲君之位?可是你了……你是如何回報朕的了?」
如果今日,將楚硯之換作楚惜之,甚至是他其他的兒子,那麼,他所做的事他都能接受,可偏偏這個人是他……即便他對所有的人都有虧欠,但是,他沒有欠他呀?
「父皇,您是不覺得您對我昊天罔極,而我卻這般忘恩負義,不知感恩?」楚硯之迎著皇帝的眼睛冷冷道。
皇帝挑了挑眉,「難道不是麼?」
楚硯之垂眸,終忍不住笑出聲來,「父皇,你一點也沒變……不管是對母妃,還是都我,你都是一廂情願的以為你的所做所為是為了我們好?可你看看,你所謂的對我們好究竟是真的好麼?」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楚硯之自嘲的笑了幾聲,「當年你說你是為了母妃好所以才冷落她,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欺辱卻默不作聲,甚至最後任由鄭薇將我從她身邊奪走?這些便是你所謂的為她好?你覺得她需要麼?」
皇帝幾次張了張嘴,卻忽地發現自己實在無法辯駁楚硯之的話。
因為他清楚的記得,寶珠臨走前,連一眼都不肯看他。
「即便朕對不起你母妃,可朕有哪些地方對不起你,讓你一次又一次的忤逆朕?」皇帝怨怒難消的瞪著楚硯之道。
「除了這個儲君之位?你給了我什麼?小時候,我被楚靖之欺辱的時候,你可開口替我說過一句話?你手把手教寫字的那個人是楚惜之,你訓誡教誨的那個人是楚靖之?就算是最不起眼的楚穆之,你偶爾也會給提點他幾句,可是,這其中可有一個人是我?」
「朕只是怕……」
「怕我成為眾矢之的。父皇,這四個字,您用在了母妃身上,如今又用在了我身上……可你真的覺得這就是對我們好?你所謂的保護就只是這樣?如果成為你愛的人就要卑微受盡屈辱的活著,那麼,我寧願不要!」楚硯之冷冷的道。
皇帝胸口一滯,但卻仍舊不肯服軟,「就算如此,你便要因為轉過頭來對付朕麼?你別忘了,是朕一手將你扶到今日的位置。」
「父皇,究竟是您要對付兒臣,還是兒臣對付您?是,我承認,我怨憤曾經你對我和母妃的忽視,也曾忤逆過您的意思,可除了這些我做過什麼傷害您的事?」楚硯之冷冷的凝著皇帝道。
皇帝一怔,還未說話,卻聽楚硯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倒是父皇您……僅僅只因為我忤逆過你的意思,明知道除夕之事是嚴貴妃與秦王設計陷害我的,可您依然裝作毫不知情,順水推舟便坐實了我的罪名。比起兒臣,父皇不覺得您才是最殘忍,最不顧父子之情的那一個麼!」楚硯之盯著皇帝,一字一句從牙縫中蹦了出來,帶著一股凜然的寒意。
「你,你胡說,若不是你……」
若不是你處處緊逼讓他覺得皇位不穩,他又如何會做出如此的決定……可這些話,皇帝說不出口,尤其對著楚硯之那如寒潭一樣的眸子。
最終,皇帝嘆了一口氣,「罷了,朕老了,皇位終歸是要傳給你的。朕只是希望你能做好一個太子的本份。」
無論如何,他終究是他和寶珠的親生兒子,只要他不激動,安份的做好他的太子,他是絕計不會廢黜他的太子之位的。
楚硯之抿了抿唇,似是有些懷疑皇帝這話的真實性。
「今晚,便由你代朕登樓吧。」皇帝看著楚硯之緩緩開口道。
楚硯之眸中閃過一絲驚愕,但隨即便回過神來,抬手朝皇帝行了個禮,道,「兒臣……遵旨。」
皇帝點了點頭,「無事,你便退下吧。」
「兒臣告退。」楚硯之站起身,退後兩步隨即轉身準備離開。
他剛走幾步,皇帝低沉的聲音緊跟著響了起來,「硯之,你是朕最心愛的兒子,這一點毋庸置疑,朕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做出令朕失望的事來了。」
楚硯之腳步一頓,片刻後,他轉過身來朝皇帝躬身行了個大禮,「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去吧。」
「是。」
目送著楚硯之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皇帝幽深的眸子划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暗流。
「陛下,喝口茶吧。」張世常端著茶盞,躬身上前對皇帝道。
皇帝收回自己的視線,抬頭看了張世常一眼,「你說,他會將朕說的話放到心上麼?」
張世常端著茶杯的手一頓,嘴角的笑容不覺有些僵硬,但他仍舊垂首恭敬的對皇帝道,「陛下您對太子的一片苦心,太子必定能感受到的。」
皇帝淡淡牽了牽嘴角,「但願吧。」
他如今已經沒有能力再扶起一個兒子與他對抗了,他只希望,他真的對聽進去他的話。
門外,祥妃聽到皇帝的話,唇角掠過一絲極其陰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