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環環相扣
2024-05-10 06:34:24
作者: 夜戀凝
常祿面色慘白的跪在地上,身體抑制不住顫抖著,額頭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冒了出來。
一見常祿這副心虛的模樣,皇帝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抬手抓起一個酒瓶想也不想便朝常祿砸了過去。常祿哪裡敢躲,只能硬生生的受了。
「常大人,謀逆弒君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你確定你要一個人抗著麼?」楚穆之盯著常祿慘白的臉冷冷的道。
常祿臉色一白,下意識的朝旁邊站著的太子楚硯之瞥了一眼。
只這一眼,便讓楚硯之眉心緊緊的擰了一個結,「混帳,你還沒看出這是一個圈套麼?還不快說!」
常祿一震,陡然間回過神來。
什麼,竟然是圈套,難道說……
不是太子。
這樣一想,他心一下涼了半截,整個人仿佛掉進了冰窟窿里,冷得徹骨,「陛下,微臣冤枉呀,微臣對這件事完全不知情……」
「常大人,人是從你們大理寺地牢里出去的?你身為大理寺寺卿竟完全不知情?常大人是在和本王說笑麼?」楚穆之看著常祿,唇角掀起一絲譏諷的笑意。
常祿臉色一白,慌忙道,「陛下,微臣是真的不知情……微臣只知道那日平安伯世子來過大理寺,後來左寺丞李青峰來報說地牢里一個死刑犯死了,當時微臣也沒有在意……」
楚穆之冷笑一聲,「既然是死了,那屍體了?」
「微臣……微臣不知……」常祿垂著腦袋,大滴大滴的淚珠接二連三的滾落下來。
「父皇,您看?」楚穆之轉身朝皇帝行了個詢問道。
皇帝冷冷一笑,隨即袖袍一甩,陰沉的聲音在整個大殿裡迴響起來,「來人!立刻去平安伯府與李府!」
「是。」
眼看著侍衛領命而去,紫宸殿一下又恢復了寂靜。
今夜紫宸殿遇刺之後已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先是牽出一個大理寺寺卿,現在連平安伯府也卷進來了,而他們身後站著的可是太子呀!今夜坐在這紫宸殿的人,除非了妃嬪皇子便是皇帝的叔伯兄弟,他們中有不少經歷過當年的六王叛亂,對那場血腥的宮變仍舊心有餘悸,而今夜的紫宸殿正如同當年的那場叛亂,而他們作為目賭這一切的人,只怕很難全身而退……
「嘶……」忽地,寂靜的大殿裡傳來倒抽一口氣的聲音,蕭希微捂著受傷的手,疼得臉色發白。
楚硯之眉頭一皺,隨即抬腳走到蕭希微身邊,蹲下身扶著她道,「怎麼了?可是傷口疼了。」
蕭希微搖了搖頭,「不疼。」說罷,她隱在袖中的手卻輕輕的握了握楚硯之的手心,漆黑的眸子裡隱隱划過一絲擔憂。
楚硯之一怔,這才意識過來蕭希微這是在擔心他。
原本冷硬的心莫名的浮起一絲暖意。
他還未感動完,忽然察覺到蕭希微似乎在他手心裡寫字,他皺了皺眉,狀似無意的抬起另一隻手替蕭希微理了理鬢角的頭髮以吸引旁人的注意,而心裡則在用力的感受蕭希微在他手心寫的是什麼。
殺。
是殺!
殺誰?朱如柏?
楚硯之的眸之猛地划過一絲暗涌。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朝蕭希微看了過去,卻見她眸底一片幽冷。
難道她也覺得這是針對他布下的一個局?不管是常祿還是朱如柏,目的都是為了將他牽入其中。只是……
她是真的想要幫他嗎?
還是,她也是這個局中最重要的一環呢?
一時間,楚硯之有些遲疑起來。
這紫宸殿裡的每一個人,每一張臉,都有著不同的心思,不同的算計,除了他自己,他發現他找不到一個他可以全然相信的人。
就算是蕭希微也一樣。
似是察覺到了楚硯之眸底的不信任,蕭希微握著楚硯之的手忽地鬆開來,她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最終緩緩的垂了下去。
就在楚硯之躊躇不定時,紫宸殿下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陛下,平安伯和世子都帶到了。」
楚硯之轉過臉,便看見平安伯一臉驚恐的被皇帝身邊的親衛給推了進來,而他身後,世子朱如柏則是被親衛給拎進來的。
紫宸殿裡遇害的屍體雖都已經被搬了出去,但地板上殷紅的血跡仍在,平安伯世子只看到地板上那灘血跡,頓時整個人便栽到地上,身體不停顫抖著如同篩糠一般,「陛下……不知道犬子犯了何罪?」
原本是除夕闔家飲宴,不想御林軍忽地衝進來,二話不說拖著如柏就走,整個平安伯府也被御林軍看守了起來。
平安伯的話剛說完,這時,殿外又是一陣動靜,蕭希微定眼一瞧,只見李青峰父子也被拎了進來。
看著俯首跪在地上的人,皇帝陰冷的笑了一聲,「既然人都來齊了,那便招吧!說!這次謀劃紫宸殿行刺的人究竟是誰!」
和平安伯李珀的震驚不同,朱如柏和李青峰則一臉死寂,俯在地上,半天不敢動彈。
「陛下……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犬子他生性膽小,是絕對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的。」平安伯說罷,又驚又恐,隨即轉過頭,恨鐵不成鋼的用力扯了扯趴在地上軟成一灘泥朱如柏,「孽障,你還不快說!」
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如柏竟有如此膽子敢謀劃刺殺皇帝的這樣弒君的大罪,除非……
朱如柏趴在地上,渾身直抖,半天卻吐不出一個字。
見此情形,楚穆之一笑,抬腳走到李青峰面前,「世子不肯說,那,李大人了?」
李青峰渾身一震,慌忙伏首道,「王爺,下官……下官是授了平安伯世子之意將死囚放出,但下官真不知道平安伯世子他謀劃些什麼……皇上聖明,微臣冤枉呀!」李青峰說著連連朝御座上的皇帝磕頭道。
「李青峰,你……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平安伯指著李青峰,氣得渾身直發抖。
「好了!」忽地,御座上一道暴怒的聲音伴著杯碟摔到地上破碎的聲音一同響了起來。
平安伯渾身一顫,慌忙伏了下去。
「慎刑司的人了!既然他們不開口,那你們便讓他們開口!」皇帝眸光陰沉,額上的青筋根根突起,顯然已經沒有耐心了。
一聽要動用慎刑司的人,平安伯面如菜色,忍不住一把就將癱在地上的朱如柏拉了起來,抬手一個狠戾的耳光就掃了過去。
只聽見『啪』的一聲,朱如柏整個右臉都腫了起來。
「孽障,你還不說!你不要命就罷了,難道還想將整個平安伯府賠進去嗎?」平安伯戾聲道。
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漢有善後了,惟一的希望便是坦白從寬……
或許當真是這一巴掌起了作用,滿腦子混沌的朱如柏看似清醒了一些,他捂著發燙髮腫的臉頰,哭嚷著喊了一聲,「父親……」隨即,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原來,就在幾日前,他意外得知秦王竟在暗中籌謀要在除夕之夜刺殺燕王妃,他原本想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太子,不想,他身邊的一個謀士卻給他出了另外一個主意——藉此機會渾水摸魚。
因為,比起暗殺燕王妃的罪名,刺殺皇帝的罪名顯然要大許多。
親耳聽到從朱如柏口中說出這樁刺殺當真是他所為,平安伯傾刻間仿佛老了幾十歲,一張臉憋得紫青紫青的,他指著朱如柏的手不停的顫抖著,半晌,才聽他道,「孽障!孽障!我,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孽……孽……」話還未說完,忽地,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隨即整個人一頭栽在了地上。
而此時被平安伯噴了一臉血的朱如伯閉了閉眼睛,頹然的癱坐到了地上,嘴裡不停念叨著,「我,我沒有要謀刺皇上,我只是……我只是裝個樣子!我不是真的要謀刺皇上的……我不是真的……」
聽完父親還有朱如柏的話,李珀已隱隱覺得,這定然是早有人布好的局,不論是世子朱如柏還是他父親,甚至是他父親的頂頭上司常祿,他們都只是這局裡的棋子,幕後布局之人真正要對付的人是東宮的太子。而眼下,能證明這一切的最關鍵的一個人就是那個謀士,還要弄清楚朱如柏到底是從哪裡探聽到這樣的消息?從這兩點下手,那麼,不管是李府還是平安伯府就還有翻身的可能,否則一旦坐實這謀逆刺殺的罪名,那麼,他們就全完了……
想到這裡,李珀慌忙一把扯過朱如珀,焦急的問道,「世子,那個謀士了?他現在在何處?」
聽到李珀的問話,一直保持沉默的楚硯之看向他的目光划過一絲光亮。
這裡面總算還有一個不算是太蠢的,一下便想到了最關鍵之處。
這件事明顯是沖他而來,而且他還不清楚後面還有沒有後招,所以,他惟一能做的便是保持沉默,什麼也不說,以防那些人藉機生事。既然他不能說,那麼,就需要有一個人替他開這個口,原本他還在焦慮海陽不在,平安伯暈厥了,整個紫宸殿竟無一人可替他開口,沒想到,竟出了一個李珀。
聽到李珀的話,朱如柏晃晃悠悠的抬眸朝他看了過去,隨即臉色一垮,「不……不見了……」
他既知道今夜紫宸殿會發生這樣事,他又如何能靜得下心來,所以,一入夜便去找那個名謀士商議,不想,去了後院,卻那現那人竟不知所蹤了……可那時即便他想要改變主意也為時已晚了。
局既已成,自然沒有再留下的道理。
想到這裡,李珀心裡一寒,但仍舊還抱有一絲希翼,「那世子你又是從哪裡聽到這個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