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正好順路
2024-05-10 06:32:52
作者: 夜戀凝
是夜。
永春宮。
夜深人靜,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從窗外翻身進了蕭希微的寢宮
原本便沒有睡意的蕭希微聽到動靜,迅速起身,伸手掀開了面前的幔帳。即便來人穿著一身夜行人,整張臉都被黑布蒙著,但蕭希微還是一眼認出了來人。
「你怎麼來了?」
費了這麼多心思,好不容易才讓楚硯之相信他已經死了,這樣緊要的時候他怎麼敢跑到這來,這萬一要是讓人發現,那後果當真是不敢設想。
楚惜之扯掉臉上的黑布,笑了笑,走到床榻前坐下,伸手將蕭希微攬在懷裡,「約莫是相思病犯了,特意來夫人這求藥。」說罷,低頭在蕭希微的脖間深吸了一口氣,一臉陶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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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混話了。」明明心裡擔心的要命,可聽到他這番話,蕭希微只覺得一顆心像是泡在蜜里似的,甜得要命,可嘴上卻還逞強著說。
「這哪裡是混話,分明是真心話來著。」楚惜之伸手扣住蕭希微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微兒,一想到你在這裡,我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拽著,終日覺得惴惴不安,只有像現在這樣真切的將你護在懷裡,我才覺得稍稍安心一些。」
「惜之,我很好。」蕭希微伸手回握住楚惜之的指尖,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垂眸淺笑著道。
楚惜之低頭,下巴緊緊的靠在蕭希微的額頭上,目光落在錦被下蕭希微隆起的腹部上,「微兒,對不起。」
在她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他卻一直不能在她身邊照顧,如今更讓她孤身一人困在這深宮之中,身懷六甲還要陷入這奪嫡的漩渦之中。
「惜之,你知道我最不喜歡聽到你說什麼嗎?」蕭希微仰起頭看著楚惜之,她頓了頓,接著道,「我最怕你跟我說『對不起』。我們是夫妻,榮辱與共,本為一體,我不怕拖累你,你也不要覺得連累我,因為這些都是我們心甘情願的。」
看著蕭希微清亮的瞳孔,楚惜之鼻尖忽地一酸,他低頭吻了吻蕭希微的額頭,將她攬在懷裡久久沒有說話。
「惜之,我真的很好。而且……」蕭希微從楚惜之懷裡抬起頭來,她微笑的凝視著楚惜之的眼睛,「我相信你。」
楚惜之抬手溫柔的將蕭希微額間散落的青絲撫向耳後,「微兒,我不能再將你置於險境了,你在這一天,我便提著心一天,我是真的害怕……」
這幾日,他總是夢到前世鳳儀宮的那場大火,甚至,他能看到她在火中掙扎撕喊,他拼命的想要衝進去救她,可是,面前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牆生生的阻隔了他,無論他怎麼衝撞,可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火一點一點將她吞噬……
即便他從噩夢中驚醒,可依然覺得胸口處涌動著一股壓抑的絕望和無力感。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讓她留在這裡了。
「惜之……」
「微兒,我已經安排好了,過兩日母妃就會出宮去朝安寺小住一段時間,到時候,你陪著母妃一起。」楚惜之用力的握著蕭希微的手道。
「朝安寺?惜之,你打算怎麼做?」蕭希微微微皺眉看著楚惜之道。
楚惜之勾了勾唇角,伸手將蕭希微再度攬到懷裡,「微兒,你什麼也不用擔心,萬事有我在。」
依在楚惜之的懷裡,感受他身體灼熱的溫度,聽著他胸口沉穩的心跳,蕭希微緩緩的閉上眼睛,伸手攬住了楚惜之的腰。
過了好一會,楚惜之見懷裡的人兒呼吸漸漸平穩,他笑了笑,抬手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到床上,又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看著她安穩的睡顏,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才戀戀不捨的從窗戶躍了出去。
他一走,原本睡著的蕭希微忽地睜開眼睛來。
雖然這些日子她並沒有踏出永春宮,但皇上恩准嚴貴妃出宮的事她也聽說了,她心中猜測這或許是惜之的安排,只是沒想到,這次朝安寺之行,惜之連她也算在了裡面。
皇上能同意嚴貴妃出宮,多少是因為愧疚的關係,可是要放她出宮只怕不易。況且,就算皇上能同意,依楚硯之那樣多疑的性子,難道就不會對她和嚴貴妃同時出宮起疑心麼?他們費了這麼多功夫才讓楚硯之相信惜之已經死了,若是在這個時候露出破綻,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想到這裡,蕭希微的眉心漸漸蹙了起來。
幾日後,嚴貴妃去朝安寺禮佛的一應事物都已經打點好了,臨行前,嚴貴妃卻領著宮女去了崇德殿。
崇德殿除了皇帝還有另外一個人,如今朝中最受矚目的慎王楚硯之。
「兒臣給貴妃娘娘請安。」看著走進來的嚴貴妃,楚硯之淡淡的朝她行了個禮。
嚴貴妃仿若沒看見似的,逕自越過他走到皇帝跟前,「皇上,臣妾有些事想和您說。」
皇帝看著嚴貴妃,只見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宮裝,臉上略施脂粉,發上戴了一支金步搖,比起前兩日的虛弱蕭瑟,今天雖然臉色還是不怎麼好,但到底是精神了一些。
「你說吧。」
嚴貴妃側眸看向楚硯之。
楚硯之一笑,「看來貴妃娘娘這些事不想讓兒臣聽到。」
嚴貴妃站著沒有說話。
皇帝看了嚴貴妃一眼,終於還是朝楚硯之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
「父皇,兒臣還有一些事想要向你奏稟了。」楚硯之抬眸,目光灼灼的看向皇帝。
前兩日皇帝恩准嚴貴妃出宮的那道旨意已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雖然在外人看來這道旨意沒什麼,可在他眼裡卻是極大的震憾。因為這代表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父皇竟對這個女人有了這樣的憐憫愧疚之心,雖然如今還不明顯,可是,他知道,任由這些憐憫愧疚坐大,那麼,遲早有一日會危及到他的地位。
皇帝看著楚硯之灼灼的目光,好一會,他終於妥協了,「貴妃,你有什麼便說吧。」
雖然早已清楚楚硯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是,當她親眼見,她心裡還是狠狠的抽痛了下來。
同樣都是他的骨肉,為什麼她的惜之生來就是為了替他鋪路?他對他這般的容忍,可對惜之卻那樣的殘忍?她的惜之到底哪裡及不上他了?難道僅僅是因為他是從她肚子裡生出來的!
尖銳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掌心裡,陣陣刺痛將她從怨憤的情緒中拉了回來。
「皇上,臣妾想帶微兒一同去朝安寺。」嚴貴妃抬眸來看著皇帝,曾經溫柔的秋水目此刻看起來有些空洞和麻木。
皇帝還未說話,但聽到嚴貴妃此言的楚硯之眼皮忽地一跳。
什麼,她想帶蕭希微一同出宮?
這其中該不會有詐吧?
楚硯之盯著嚴貴妃的眸子不覺咪了咪。
「皇上,惜之走了,臣妾身為母親自然心痛不想面對,微兒又何嘗不是如此?況且,她如今有了身孕,再有兩個月就要生了,臣妾不忍心她在宮中觸景傷懷,臣妾已經沒有兒子了,不想連兒媳和孫子也保不住。」嚴貴妃看著皇帝,乾涸的眼睛漸漸泛起一絲濕意。
聽了嚴貴妃的話,皇帝心裡一軟。
當初留蕭希微在宮裡,多少是為了牽制惜之,可如今如嚴貴妃說的那樣,惜之已經沒了,讓蕭希微留在宮裡確實也沒有多大意義了。
皇帝正想鬆口,這時,忽地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貴妃娘娘說的不錯,燕王妃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既然如此,又何必一路顛簸去朝安寺了,這樣豈不是對肚中的胎兒更不好?這萬一要是動了胎氣,貴妃娘娘豈不要後悔?再說,如今已經入冬,皇城已冷得不行,山上的寒氣就更重了,再加上那裡可不比宮裡燒著地龍,這萬一要是感染上了風寒那就更了不得了,還請貴妃娘娘三思才是。」楚硯之看著嚴貴妃,聲音雖然輕淡,但目光卻一直盯著她的反應和舉動。
豈料,嚴貴妃聽了楚硯之的話反而冷笑了一聲,唇角甚至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山上的寒冷又怎麼能及得過心裡的寒冷。」說罷,她挑眉冷冷的朝楚硯之看了過去,「慎王大約從來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所以,你又怎麼能體會失去所愛之人的心冷和絕望了。況且……我是不會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的,惜之雖然不在了,但我是他的母親,只要我活著,我便會替他護著他有妻子和孩子。」嚴貴妃說這話時的眼神和聲音都前所未有的堅定。
楚硯之咪了咪眼睛,忽地,他唇角微微一勾,「既然貴妃娘娘這樣艱決,那兒臣也不好說什麼。不過,去朝安寺有一段路途,為確保貴妃娘娘和燕王妃的安全,不如兒臣明日便親自護送你們上山吧。」
「慎王殿下朝務繁忙,這些小事便不勞煩王爺了。」嚴貴妃冷冷的決絕道。
「護送貴妃娘娘和燕王妃怎麼能說是小事了。」楚硯之勾唇一笑,「其實,兒臣本來也想著這兩日去朝安寺給母妃上柱香,正巧貴妃娘娘和燕王妃也要去,不如便一起湊個伴。」楚硯之說罷,抬眸朝皇帝看了過去,「父皇,您說了。」
皇帝漆黑的目光微微斂了斂,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隨你吧。」說罷,起身便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