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誰會知道

  落雨軒。

  老太君，蕭衍，蕭希揚，蕭希微，就連周姨娘也聽了信趕了過來。

  聽完伍大夫的陳述，老太君抿著唇一言不發，而蕭衍的臉色陰沉得幾欲滴出水來了，周姨娘看了眼三姨娘，隨即又悄悄掃了眼蕭希微。

  她總覺得今日這一出，或多或少跟眼前這位天仙般似的二小姐有不小關係。

  「老太君，老爺，你們一定要替妾身做主呀！」三姨娘跪在榻前抽泣不已。

  蕭衍陰沉著臉，看著跪在地上滿臉似淚的三姨娘，心裡怨憤之際又升起幾份憐惜，「你先起來吧！若他說的是真的，我定會為你做主的！」

  

  翠竹忙上前將三姨娘扶了起來。

  這些衣物和胭脂都是從前的，那時希微還沒有管家，能動手腳的只有一個人。若是從前，蕭衍自然不信李氏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可是如今……他想著李氏從前的種種作為，只覺得心底一陣一陣的冒著涼氣！這個女人到底有多狠毒呀！如若這次的事真是她做的，那他當真是再也容她不得了！

  老太君見蕭衍眸中一閃而過的殺意，眉心微微一擰，唇角動了動，但終究什麼也沒說。

  「父親，一切，還是等張大夫來了再說吧。」蕭希微看著蕭衍淡淡道。

  若僅憑伍大夫一人之言，難免會讓人覺得會不會是三姨娘和伍大夫串通一氣故意陷害李氏。

  三姨娘抬頭看了蕭希微一眼，然後低頭繼續小聲抽噎著。

  不一會，丫頭便領了張大夫進來。

  看到屋裡站了這麼多人，候府大半的主子都在，張大夫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

  「張大夫，我們候府大小這些年有些傷寒病痛都是你診治的，我們候府也一直相信你的醫術。今天請你來，是想請你替我們看一些東西。」蕭希微鄭重的看著張大夫道。

  張大夫愣了愣，見蕭希微神色鄭重，心裡雖然有幾分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不知道二小姐讓我替你看什麼。」

  蕭希微側眸看了眼紅雨。

  紅雨會意，很快，便將剛剛伍大夫檢查過說有問題的衣物和胭脂水粉全都拿了過來。

  張大夫面前疑惑的上前，將紅雨拿過來的衣物細細的翻看了一遍，先前他還沒覺得什麼，但過了一會，當過了一會他眉心忽地微微一擰，神色漸漸凝重起來，低下頭又用仔細的聞了聞那衣物，隨即又打開那向盒胭脂水粉細細的聞了聞，過了一會，他臉色漸漸難看起來，他躊躇著自己眼下到底該不該將自己發現的說出來。

  這些豪門世家，為了爭寵，暗裡齷齪污穢的東西多了去了，他一開口必定會摻和，到時候無論事情好壞，只怕都落不下一個好結果。

  「張大夫，這些東西可有什麼問題？」蕭希微只瞟了張大夫一眼，便知道他此時心裡在想些什麼，於是淡淡的道。

  張大夫擰了擰眉，抬眸看了蕭希微一眼，猶豫著不敢開口。

  「張大夫，這位是回春堂的伍大夫，他說我姨娘的這些衣裳胭脂都被人動了手腳。為了確認伍大夫說的是真的，所以，我才讓人請了你過來。你出生杏林世家，家學淵源，又為我們候府診治這麼多年，所以，我們候府一直都很信任你。」蕭希微看著張大夫又道。

  張大夫這才發現原來屋裡還站著一個伍大夫。原來是他先發現這衣物和胭脂有問題，但事情太大，老太君和二小姐不太相信，所以，才叫自己過來再確認一遍。既是如此，那麼，以後再出什麼問題也是他伍大夫牽出來的，與他無關。想到這裡，張大夫心裡長鬆了一口氣，沉著臉道，「是。這些東西都有問題。這些衣裳的布料用紅花花粉浸泡過，而這些胭脂里也被人加了石榴籽粉，這些東西可都害人的污穢東西呀！」

  張大夫話一出，蕭衍的臉隨即陰沉得有些可怕，眼睛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周姨娘在旁邊聽了，也覺得心驚肉跳。

  三姨娘的落雨軒有這些污穢的東西，那她的聽雨閣了？不行，呆會回去一定要將聽雨閣所有的東西都檢查一遍。

  「張大夫，伍大夫，勞累你們兩位了，謝謝你們替我們候府盡心盡力。臘月，去我房裡拿五十兩銀子給兩位大夫，送他們出府。」老太君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

  張大夫和伍大夫對視一眼。

  五十兩銀子，這就是封他們的嘴了。也好，這些候門世家的事他們這些小大夫原本也不想摻和。

  「多謝老太君。」兩人齊聲道。說完，各自行了禮便跟著劉嬤嬤出去了。

  他們走後，蕭希微走了出來，垂著跪到地上低聲道，「祖母，父親，都是微兒管家不力，還請祖母和父親責罰。」

  「微兒，這怎麼能怪你了。三姨娘不都說了，這些胭脂都是她從前用剩的，衣服也是去年的，那時候你還沒有管家了。」蕭希揚看著蕭希微道。

  「老爺，二小姐年紀這么小哪會這些腌臢的東西，再說，她也沒有害妾身的理由，除了……老爺，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呀！」三姨娘說著，剛止了沒多久的眼淚又大滴大滴的滾落下去。

  「母親……」蕭衍猛地站起身來咬牙看著老太君。

  老太君抬眸看了蕭衍一眼，嘆了口氣，幽幽的閉上了眼睛。

  衍兒他這是狠下心要清理門戶了呀！她想起當年表兄對她的照拂，想著他在世界僅留下這麼兩個骨血，一時間心裡覺得有些不落忍。

  終究，她有負表兄呀！是她沒有教導好她呀！

  「祖母，你還在猶豫什麼！你想想她對微兒做的那些事！那日我不在家，否則……」蕭希揚一想起那些事，眉宇間不覺閃過一絲殺氣。

  在他眼裡，李氏就是個心腸怨毒的女人！這樣的人留在府里，遲早就是一個禍害。

  「老爺，或許老太君是怕若是動了夫人會影響二小姐和三小姐的婚事，必竟……她還是候府的主母。」周姨娘小心翼翼的道。

  若要一個人消失卻不想讓人知曉原因，藉口多的事，端看人能不能狠下心罷了。

  蕭希微淡淡看了周姨娘一眼，忽地，一旁的紫煙忽地扯了扯她的袖角，她抬起頭，便見白紗窗上印著一個人影，那人頭上似乎帶著一支珠花。。

  「祖母，您已經盡力了。」蕭希微轉過臉，抬手握著老太君的手緩緩的道。

  這麼多年的照顧，容忍，真的已經夠了，一切都是李氏咎由自取。

  老太君看著蕭希微清亮的眸子，良久，她幽幽的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我一把年紀了，不想管也管不動了。從明日起，你們誰也不用來靜園請安了，餘下的日子我只想清清靜靜的渡過。」老太君說著便扶著丫頭的手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

  蕭希微抬起頭，那躲在窗外的影子動了動，隨即消失了。

  「老爺……」老太君一走，三姨娘忙撲到蕭衍身邊，抱著他的腿悲聲哭泣道。

  自從知道她的孩子是被李氏設計害掉後，她當真恨李氏恨得入骨，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所以，僅僅是那些羞辱根本不能解她的恨！她一定要殺了李氏替她的孩子報仇！可是，她也知道，她不能親自動手！必竟，李氏還有一個三小姐和五少爺，她不能因為一時之快殺了李氏而賠上自己，所以，她只能讓蕭衍替她出手。

  蕭衍眸子一沉，正欲說話，一道聲音卻搶先響了起來。

  「父親，哥哥剛被聖上下旨提拔進了燕雲衛，按說過幾日便要替哥哥舉行慶功宴，所以……」蕭希微看著蕭衍緩緩開口道。

  蕭衍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不錯，到時候來候府慶賀的不乏候中權貴，若這個時候傳出主母暴斃的消息的確不妥……

  「這件事過陣子再說。」蕭衍冷冷的說了一句，說完，隨即抬腿邁了出去。

  「老爺！」眼見蕭衍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三姨娘在後面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

  她籌劃了這麼久，眼見老爺對李氏動了殺機，偏偏蕭希微這時插進來一句話，前功盡廢！想到這裡，三姨娘看著蕭希微的眸光里便有些怨毒。

  「哥哥，周姨娘，你們先回去吧，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三姨娘說。」蕭希微看著蕭希揚和周姨娘道。

  蕭希揚皺眉看了眼蕭希微，隨即依她所言走了出去。

  他對這些後宅之事原本就厭惡，若不是關係到希微，他根本就不耐煩聽這些。

  而周姨娘，她雖然想知道蕭希微留下來想和三姨娘說什麼，但蕭希微既然開口了，她也只能走了。

  「二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人一走，三姨娘便再也無需隱藏自己的怨恨。

  「姨娘的這些衣裳和胭脂真的是李氏動的手腳麼？」蕭希微看著三姨娘輕輕一笑。

  三姨娘一愣，「二小姐這話什麼意思？」

  蕭希微笑了笑，「姨娘說這些衣裳和胭脂都是半年前用剩下的，只是……若真是半年多前的衣裳，洗穿這麼多次如何還能聞出有紅花粉的味道？還有那胭脂，既是半年前用剩下的，如何還留到現在？」

  三姨娘臉色一白。

  她當時只為了將蕭希微摘出去，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

  「可她……她的確是動了手腳的！」三姨娘咬著牙道。

  只是，如今時間隔得長了，而自從蕭希微掌管候府後將李氏的人該敲打的敲打，該趕出去的趕出去，再加上李氏失寵，所以，那些腌臢的東西自己也就弄不進來了，所以……她才一時沒辦法找到物證。

  「姨娘，如今是因為李氏從前種種惡事才讓祖母和父親沒有起疑，可是，若當真論起來……姨娘未必能如願，反而，一個不小心還會賠上自己。」蕭希微坐到榻上，淡笑著看著三姨娘道。

  三姨娘用力的咬了咬唇，「若是二小姐不說誰會知道！」

  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李氏一死，還有誰會追究。

  「姨娘莫非不知，剛剛姨娘在說話的時候有人在外面偷聽麼？」蕭希揚抬眸看著三姨娘似笑非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