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二章 楓丹城 上

  「有些奇怪啊。」凱薩琳左顧右盼，一雙大眼睛中充滿了警惕。

  本章節來源於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

  楚南微微點頭，說道：「嗯，城門口連個衛兵都沒有，的確很奇怪。」

  話音未落，忽聽那隔壁房門中傳來一陣虛弱的咳嗽聲，回頭間，恰好見一大娘急匆匆的關門。

  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隨即便走上前去。

  咚咚咚……

  「大娘，能開下門嗎？我們是路過的旅行者，多日趕路，肚中饑渴，能否討要一杯水喝？」

  楚南出聲，同時以神識查探。

  「小伙子，聽我勸，走吧……這座城……不能待……」房門中，那大娘的聲音似有些慌張。

  一旁凱薩琳忍不住說道：「大娘，您就開開門吧，我們實在找不到去處……」

  話還沒說完，房間內那大娘就急不可耐的打斷道：「別說了，我們家裡就我一個女人，不方便，走吧！」

  吃了閉門羹，凱薩琳也有些傻眼。

  楚南表情凝重，心道：「奇怪了，神識感應，屋裡有老有少，一家五口都在，大娘為何說只有她一人？」

  一股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那大娘的聲音聽上去還算正常，可楚南卻感應出其他四人已是十分虛弱。

  難道說……

  稍作思量，楚南乾脆調動了一絲靈力纏繞指尖，隨後輕輕點在那門頭，口中故意道：「咦，門沒關？大娘，我們進來了！」

  「不！不要進來！你們快走啊！」房間裡那大娘聽見開門的聲音，急忙就奔了出來。

  那大娘臉色慘白，左手起滿了紅疹，隔老遠看去，都讓人有些心悸不安。

  眼見兩人並未進門，她當場鬆了口大氣，緊接著，連聲喊道：「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走啊！快走！楓丹城已經沒救了！走吧！」

  果然如此。

  楚南微微一笑，看來他猜的沒錯，這城內只怕是遭了什麼傳染病。

  九霄之內，修煉盛行，修煉之人，長命百歲，縱使偶遇瘟症，也可憑藉無盡妙法輕易度過。

  但，成也修煉，敗也修煉。

  須知，九霄之內，那可從不缺完全不懂修煉的普通人。

  修煉盛行，科技自是落後，楚南到今天為止也未曾見過如地球那般尖端的科技產品。

  這也就間接導致，平民百姓醫療落後。

  他們沒有修行者那些無盡妙法神通，抵擋不下天災，一旦瘟疫爆發，他們就只能等死……

  想到此處，楚南心中不由多了一絲不忍。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眾生平等，沒有任何人的性命是低賤的。

  「大娘，我叫楚無情，早些年也學過些許醫術，我看你身上那症狀，恐是寒毒入體，相遇就是緣，大娘您願意給我們開門，那就讓我以這微薄醫術為您祛毒治病吧！」

  話落，不僅是那大娘，就連凱薩琳也是一臉的懵。

  什麼情況，楚先生還會醫藥之術？

  身為天堂島下層居民，凱薩琳很清楚，那些高貴的精靈雖掌握了不老泉，但他們卻並不懂醫藥之術。

  每一位精靈從出生那一刻，便會收到精靈之神的賜福，他們幾乎百毒不侵，沒有任何必要去研究醫藥之道。

  此刻，楚南已是笑眯眯的來到了那大娘身邊，隨後裝模作樣幫那大娘檢查了起來，實則卻是用眼角餘光去查看屋內的情況。

  「哎呀！小伙子，你是精靈？你聽我說，走吧！」

  「不要過來！不要碰我！我的天啦！求求你了，你快走吧！」

  不管大娘怎麼喊叫，楚南都無動於衷，只自顧自假意從懷裡，實則從那乾坤袋中取來一枚丹藥，借著衣物掩蓋手中微微用力，將其碾壓磨成粉後，便又找來一張羊皮紙，將其裝在了裡面。

  「用清水沖服，這要雖然無法治癒你們的狀況，但也是可以緩解病痛的。」

  楚南鄭重的將藥交給了那大娘，隨後又說：「大娘，給我點時間，你們這症狀雖然有些棘手，但我想，我應該也是可以治好！」

  他這話可不是在信口開河，經過短暫的觀察，他已經確認了這是一種寒毒瘟症。

  感染之人，會慢慢起疹，隨著寒毒遊走全身，到最後整個人都會腫脹成一塊紅疙瘩。

  到了那個時候，心肺積壓，血管堵塞，神仙都難救。

  這家人的情況還算好，家裡兩個老人與丈夫小孩雖然都已處於病症後期，但還未曾惡化。

  而他所學的丹道之中，卻是正好有一篇丹方可以治療這症。

  只是，那丹方有些昂貴，每煉製一枚，就需半株玄階中品藥材為主藥，更需十餘位黃階藥材輔助。

  黃階藥材楚南倒是有，但那一位玄階藥材，他卻剛好沒有存貨。

  事情，有些棘手。

  在西方大陸，玄階中品的藥材，恐怕起碼也是人級往上的資源，能不能買到，能買多少，這個問題，楚南一時間也無法判斷。

  大娘將信將疑，拿過那藥後，看了向了家人，滿眼都是心疼。

  她不是沒有懷疑楚南，只是……這病症，已經折磨他們太久了。

  與其眼睜睜看著家人遭受病痛折磨，最終慢慢痛死，倒不如期望這藥就是一味毒藥，好讓他們全家得以解脫！

  帶著這份覺悟，大娘轉身沖泡好了藥，先行就喝了一口，頗有幾分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勢。

  「艾瑪。」

  楚南苦笑，何必呢！咱像那種壞人麼？

  就在這時，城中忽傳來一陣嘈雜的馬蹄聲，緊接著，就聽四周不時傳來破門與求饒的聲音。

  什麼情況？

  楚南看向凱薩琳，兩人對視，皆是迷茫。

  不過楞神的功夫，很快，十餘位身穿銀色服侍的侍衛便再一位身穿銀色戰甲的戰士帶領下，衝進了房門，快速將楚南等人全部包圍了起來。

  「精靈？」

  「嗯。」

  「來自何方？」

  「大荒山脈。」

  為首的銀甲戰士氣勢不凡，楚南即便不動用可視數位化的能力也能判斷出，對方起碼是一位金丹，也就是西方的地級高手。

  那銀甲戰士詢問兩聲後，眉頭緊鎖，先後看了看楚南與那一家老小，片刻後，冷聲下令道：「抓起來。」

  「嗯？」

  楚南就納悶了，什麼情況，不由分說就要抓人？

  「求求大人，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我覺得我們能好起來。」此刻，藥效已經開始發揮功效，那大娘只覺一身輕鬆。

  很顯然，藥是有用的。

  沒有希望的時候，她比誰都更想快點去死，可這人一旦看見希望，誰人又不想活著？

  然而，面對大娘的求饒，那銀甲戰士卻是冷臉說：「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楓丹城沒救了，你知道的，別怪我，我也是為了整個光明帝國。」

  大娘絕望，口中不住哀求：「求求你們，再給我們一點時間，一天……不！半天就好！我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啊！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們吧！」

  「全部拷走。」銀甲戰士毫不動容。

  十幾位銀服侍衛已經上前，他們手中拿著繩索、鐵鏈，不由分說就要往那大娘等人身上套去。

  當然，楚南二人也是他們的捕捉的目標。

  「想捆我，你還不配。」楚南冷冷一笑，伸出手待那侍衛捆緊，忽就一用力，猛的將那鐵鏈掙斷。

  見狀，那銀甲戰士當即拔出配劍，明晃晃的長劍，殺氣騰騰，直指楚南咽喉。

  「精靈，請配合。」

  「如果我說不呢？」

  楚南再次冷笑，隨即歪了歪脖子，發出一陣咔咔的聲音。

  想打，楚爺可奉陪到底！

  「精靈，請不要反抗。」與想像中不同，那銀甲戰士卻並沒有直接用強，反是忍不住的深呼吸了口氣，說：「我是光明教廷，光明騎士，約瑟夫。這是一場天災，整個楓丹城的人都已被該死的黑暗瘟疫所籠罩，我們光明教廷已竭盡所能拯救世人，但很可惜，我們並沒有對抗這場黑暗瘟疫的手段。」

  「精靈，你近距離接觸，恐怕已經被感染，我有權將你隔離，請你配合。」

  大義當前，理應配合。

  但楚南還有一個問題，他看向了那些銀服侍衛，問：「那他們呢？」

  「他們有聖光庇佑，不會受到黑暗瘟疫的侵蝕。精靈，我知道你們精靈族也有賜福，但黑暗瘟疫不容小覷，請你配合，勿要擾亂楓丹的救贖。」

  再三請求，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楚南也實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發飆。

  而且，最重要的是約瑟夫也不似那惡人，光明磊落，大義凜然。

  隨即，楚南聳了聳肩膀，點頭道：「行，那我跟你們走。」

  幾位銀服侍衛這才再度上前，不過這一次，他們卻並沒有選擇捆綁楚南二人，只是將那大娘一家老小捆好並帶走。

  在那大娘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時候，楚南看著她那絕望的雙眸，實在於心不忍，於是當即小聲說道：「放心，沒事的！大娘，相信我，我能治好你們一家老小！光明教廷也是為看抗擊黑暗瘟疫，放心跟他們去吧！」

  然而，明明已經知道楚南醫道能耐的大娘卻並沒有動容，反而回以一個慘澹無比的笑容。

  這讓楚南感覺到絲絲說不出的涼意。

  大娘一家被銀服侍衛帶去了另一條路，而楚南兩人卻是跟著那約瑟夫一起走向了另一頭。

  一道走來，走過好幾條街道。

  楚南看見到處都是飽受瘟症折磨的人，他們中很多人都已病入膏肓，甚至某些街角旮旯還躺著紅疹爆裂，身體冰冷的百姓。

  騎士們在大規模的抓人，不少百姓都在咳嗽，每一聲都好似要把肺都咳出來。

  他們雙目呆滯，宛如行屍走肉，整個城市一點生氣都沒有。

  楚南想了又想，他不是聖人，但也不是無情之人，他很想把乾坤袋中有用的丹藥全拿出了，可即便他冒著被發現東方修士的風險，他又能救多少人？

  十個，一百個，還是一千一萬個？

  太少了。

  面對一城百姓，楚南身上這點丹藥，無異於杯水車薪，什麼都無法改變。

  又走過了一條街，街道上幾個病症稍輕的小孩在哭喊，他們想活著，不想跟騎士走。

  孕婦抱著孩子在哭。

  老人無力的望著天。

  青年人則似瘋了一樣，傻傻的笑著。

  這是一座死城，絕望與腐爛充斥著每一寸土地，百姓都已絕望了……

  楚南終於忍不住了，問：「如果我說，我有一種藥方，有很大概率能治療這種黑暗瘟疫，請問約瑟夫先生怎麼看？」

  「嗯？」約瑟夫微微一愣，他回頭上下打量了一番楚南，態度認真的說：「如果能救這一城百姓，自然是最好。」

  這個回答……果然。

  楚南有些失望，他已經聽出約瑟夫的言外之意，看來大娘並非是故意露出那等絕望的笑容，而是她心中早已有數。

  「你們……你們是不是打算將所有得了黑暗瘟疫的人，處決？」

  「差不多，這沒什麼，如果不杜絕，其他城池一旦遭受感染，後果不堪設想。」

  面對質問，約瑟夫毫不隱瞞。

  這個回答，莫說楚南，就連凱薩琳也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他們雖然才剛進楓丹城，可也能大概估算出，楓丹之內，少說也有幾十萬百姓。

  幾十萬人，說殺就殺？

  你們光明教廷還有仁慈可言嗎？

  凱薩琳想發作，楚南卻一把將她攔了下來。

  可凱薩琳依舊不願，反怒氣沖沖的盯著那約瑟夫：「先生，坑殺幾十萬百姓這種事情，我一個翼人族都看不下去……」

  「行了，別說了。」楚南強勢打斷，回頭看向了約瑟夫，說：「約瑟夫先生這樣做沒有錯，那是無奈的選擇，如果他們無法封鎖瘟疫，恐怕要死的就不是幾十萬人，而是幾百萬，上千萬！」

  「先生理解就好。」約瑟夫對楚南生出一股好感，就連稱呼也變了。

  「別誤會。」聞言，楚南淡淡搖頭，道：「我只是說，那只是無奈的選擇，我現在可以給你另外一個選擇，一個拯救這座城市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