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絕望的黎明

  常家子弟，尋聲而來。

  十餘位淬體，七八位靈台，他們毫無保留，當場祭出法寶。

  那眾多法寶鋪天蓋地殺向楚南，好似流星墜落，掀起陣陣熱浪。

  

  楚南在這一刻，終是緩緩的抬起了頭。

  「想殺你楚爺爺，那還得看你們有沒有那本事！」

  靈力運轉，霸主之心，開！

  那霸道至極的氣息，瞬間擴散，猶如天幕結界，將眾多常家子弟籠罩其中。

  十幾件法寶楞在了半空，它們顫抖悲吟，似看見了什麼天敵一般，半步也不敢寸進。

  只是，那七八位靈台好手的法寶卻未受多少影響，雖威力弱了三分，可卻依舊徑直砸來。

  楚南臉上閃過驚色，看來霸主之心也不是無條件催動，那些靈台修士的法寶，品級並不算高，奈何他靈力所剩無幾，連帶著霸主之心的威能也弱化了不止一成。

  說時遲，那時快，千鈞一髮之際，楚南猛就將那狼牙大棒橫掃而去。

  他雖未動用任何靈力，可天階法寶的堅固程度，卻遠超尋常法寶。

  只聽得轟隆一聲。

  那幾件法寶竟硬生生被他以蠻力拍飛了出去，激盪的靈力，吹散了他的髮髻，震得他五臟六腑翻騰不已。

  然，他不僅不退，反是狠狠一步踏下，口中暴喝道：「來啊！再來！」

  一道驚雷劃破天空。

  楚南一把抹去了嘴角溢出的血跡，雙眸散發詭異的紅光，散發染血，竟是猶如惡魔降世一般，僅是一眼，便讓人戰慄不安。

  「這……」

  「好恐怖的傢伙，單憑蠻力，就能拍飛法寶！」

  「我的法寶居然不受控制，如此詭異的秘法，這傢伙難道是玲瓏的首席弟子嗎？」

  眾常家子弟心驚，揣測不已。

  聞言，楚南卻是笑了。

  區區首席，也配跟他相提並論？

  就在此刻，那靈台初期的常家子弟忽冷喝一聲，道：「別害怕，他好像並不能完全阻擋法寶進攻，且據我觀察，他也無法抵擋武技的攻勢！兄弟們，抄傢伙，近身戰！」

  不得不說，他的眼光著實毒辣，一眼就道出了楚南的真實情況。

  尋常法寶，幾乎無效，即便楚南已十分虛弱，依舊能令在場大部分人的法寶顫抖不已。

  尋常法技，對付楚南也是極難，九霄震本就具備一定反震之力，若楚南拼死，再次施展一兩次紫氣化鼎，到時候鹿死誰手還真就不好說。

  眾常家子弟聞言，只微微一怔，立馬便欺身而上。

  你投暗器，我來牽扯。

  不得已，楚南只得將那狼牙大棒，舞得是虎虎生風。

  雙方激戰一塊，一時間，卻是誰也奈何不得誰。

  武技，相比較法技，在九霄大陸常人眼中，卻是更低一檔。

  所以一般修士也不會去精修武技，也得虧這是九霄大陸的常識，那些常家子弟的武技可謂粗糙不堪，否則，縱使楚南還有幾分力氣，只怕也是危已。

  金器撞擊，此起彼伏。

  眾常家子弟的武技不堪入目，接連有人被楚南一棒砸死。

  在這激烈的戰鬥中，楚南的喘息，也越發急促。

  虎口，剛剛結痂的傷，再次崩裂。

  鮮血，順著那大棒，不斷流淌。

  一棒！

  兩棒！

  三棒！

  楚南的動作越來越慢，他一棒將一位常家子弟打翻在地，還沒來得及補上一棒，後肩上忽就傳來一陣劇痛。

  護體的九霄震，已然失效。

  匕首，毫無阻攔，撕裂了他的肌肉，透體而出。

  「有機會！兄弟們，繼續上！」

  「臭小子，老子還以為你是無敵之身呢！看來，你也是凡胎肉體！會死！」

  一招見效，眾常家子弟的攻勢更猛三分。

  楚南剛剛就已是艱難應敵，此間卻是被那一行人打得前仰後翻，雖以狼牙大棒的體型優勢，護住了要害，可身上的傷口也是越來越多。

  「死吧！」

  「你給我去死！」

  「殺了你這該死的臭小子！死啊！」

  ……

  一聲聲吶喊，一聲聲狂笑。

  楚南忽被狠狠一腳，踹中了後腦勺，整個人都陷入了一陣恍恍惚惚的狀態。

  死。

  死？

  腦海中，死這個字，無限放大。

  從穿越至今，他雖也經歷了好幾場戰鬥，可這等血戰，他卻是頭一遭。

  面對死亡的威脅，他本能的開始恐懼。

  可僅僅只是剎那，他忽又想起了柳師姐、漂亮師傅、呆萌的顧曉曉師姐……

  修仙，本是逆天而行，奪天地之數，尋大道長生。

  一將功成萬骨枯，不見神仙有幾何！

  顫抖的心，漸漸平靜。

  已然疲憊不堪的身子，竟再次湧現出一股力氣。

  「誰要殺我，我便殺誰……」

  喃喃自語間，那破空之聲已在耳邊響起。

  楚南抬手，徑直抓了去，血，染紅了那大刀，而他卻順勢一棒，狠狠砸了下去。

  撕裂的手掌，滴答滴答，鮮血長流。

  楚南卻猶如瘋了一般，怒吼一聲，頭也不回便一招倒掛踢，踢得那身後之人是搖搖晃晃。

  利劍又已刺來。

  來不及躲閃，那就不再躲閃。

  他挺著那利劍穿體之痛，一步上前又是狠狠一棒，當場又敲死了一人。

  「他！」

  「瘋了！」

  「瘋子，這傢伙是個瘋子！」

  剩下幾位常家子弟，膽寒心驚！面對如此瘋狂的打法，他們哪還敢上前！

  然而。

  都到了這一步，即便他們願意退走，楚南又豈能放他們去追自己的師兄、師姐？

  「來啊！你們不是要殺了我嗎？」

  「來啊！繼續打啊！」

  怒吼連連，楚南提著那狼牙大棒，一搖一晃，徑直走到了一位常家子弟的近前。

  那似瘋似魔的樣子，那渾身煞氣的壓迫，直驚得那位常家子弟是一動也不敢亂動。

  「你……你個瘋子！我跟你拼了！」

  恐懼的盡頭，是怒。

  那常家子弟大吼一聲，下意識打出一道法技。

  靈力匯聚，冰錐立顯，只一瞬，便穿透了楚南的右肩，劇烈的衝擊力，更將他連人帶棒，掀飛數十米之遠。

  剩下幾人見狀，大喜。

  他們見楚南還在掙扎著爬起來，心驚之下，卻是不敢上前，反聚集在一塊。

  「結陣！」

  「一招殺了他！」

  「莫要給他喘息的機會！」

  他們吶喊，目光充血，紛紛將靈力運轉開，結出一陣。

  狂飆的靈力，匯聚一塊，喚出一隻由靈力組成的白色猛虎。

  那猛虎感受眾人殺意，頃刻間便撲向了楚南。

  此間，楚南已是快油盡燈枯，別看他已似瘋魔，但他卻很清楚，他不能退，更不能倒。

  膽怯，必將招來滅亡。

  後退，只會是無盡深淵。

  向死而生，以死明志！只有在死亡的縫隙中，方可在絕境，尋得一絲生機！

  楚南將殘存的最後一絲靈力，灌注在狼牙大棒上，猛就一步踏出，大吼一聲道：「百！疊！浪！」

  猛虎，撲來。

  大棒，也已脫手。

  《天劍仙》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劍招，原本的劍招都太過陰柔，不適合男子使用，所以凌慕雪在創造此法的時候，便摒棄了不必要的劍招，只將那純粹的殺招，保留其中。

  百疊浪，浪百疊，百影隨行，雖只有一絲靈力加持，奈何那卻是天階至寶！

  那些匯聚一塊的常家子弟也是被楚南嚇破了膽，以至於全心全意將所有靈力，匯聚於陣法之中。

  大棒，轟然落。

  他們幾乎沒有做出任何抵抗，便被砸得是腦漿迸裂，當場身死。

  而楚南也好不到哪兒去，那猛虎直撲而來，鋒利的利爪，頃刻間便撕裂了他的胸膛。

  鮮血如柱，橫流不止，白骨駭人，劇痛難忍。

  楚南忍不住閉上了眼，他沒有慘叫，也沒再做任何抵抗。

  打到現在，他卻是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

  另一邊。

  柳依雲將幾乎沒有行動能力的聞師兄，藏匿於一灌木中後，便已拖著重傷殘軀，悄悄出發了。

  山路遠，傷勢重。

  每一步，她都仿佛在與死神爭命一般，那陣陣撕裂的劇痛，讓她可謂是寸步難行。

  可她卻不敢停下。

  她口中不停的喃喃道：「楚南……臭流氓……你給我堅持住……我馬上就到了……臭流氓……」

  上山，步行十里，來到山崖處。

  入眼，已依稀可見，那漆黑如墨的玲瓏界碑。

  虛弱的柳依雲實在站不穩，竟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山路滑，身子止不住的滾。

  跌跌撞撞，疼痛異常，柳依雲也不知自己滾了多遠，她只知道自己的頭似撞上了一塊巨石，緊接著，便覺腦中嗡響，不省人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一場大雨，嘩啦啦落下。

  叢林中，楚南終於醒了過來，混沌聖體異於常人，他那已被撕裂的胸膛，竟在不知不覺間，自行止住了血。

  只是，止血所需的力量楚南已無法提供，混沌聖體卻是不得不吸取了他部分本源。

  一頭的散發，漸漸失去了光澤。

  勉勉強強坐起，靠在了那大樹邊上，楚南透過前方的那一攤小水坑，看清了自己的慘狀。

  渾身上下，幾乎沒一處還算好。

  不是駭人的傷，就是驚人的血痂。

  頭髮，也莫名發白。

  他明明還是一壯秀青年，卻落了個少年白……

  「呵呵，別說！還挺好看，省了染髮的錢！賺了……咳……呵！」

  楚南自嘲，可一笑，那肺腑劇烈的疼，卻是讓他忍不住的咳嗽。

  就在這時，一抹悠香，忽從天上飄來。

  楚南剛抬頭，就見那白皙誘人的長腿，狠狠的落在了臉上。

  啪……

  掙扎不起，這一腳，真就險些要了他的命。

  「折了人家這麼多常家子弟，小楚啊！你到底是誰呢？」

  幽怨之聲，猶如驚雷在楚南耳邊炸開！

  他努力抬頭，只見那常憐，一扭一扭，走到了自己近前。

  怒意，忍不住攀升，楚南的目光十分冰冷，更有點點殺意，不停閃過。

  「負心漢，還敢這樣瞪我？」

  常憐十分討厭那眼神，她一把捏住了楚南的脖子，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兇殘的目光，在她眼中不停閃爍，她舔著那性感紅唇，竟不自覺露出了一臉潮紅：「小楚，人家原本是真的很欣賞你那份真感情，所以人家一直都不想殺了你。」

  「奈何你不識抬舉，幾次三番觸及人家的底線！不過你放心，人家那麼喜歡你，絕對不會讓你再也無法看見明天的太陽！人家會殺了你，挖了你的心，吃了你的肺，然後把你掏空，做成一具人傀！這樣，你就可以永永遠遠向人家，獻出你最為真誠的愛意了！」

  嬌媚的話，殘忍的意。

  此女惡也，惡至無限。

  窒息的感覺，包裹了楚南，他沒有掙扎，只在最後時刻，將目光看向了天邊。

  天色，在那不知不覺間，已是漸漸發亮。

  那邊，柳師姐也應該快到了吧？

  不管怎麼樣，他已經盡力了，他已無悔，至少師姐他們能活下來，足已……

  「咯咯咯！」

  常憐似看穿了他的想法，她忍不住的吟笑出聲，鄙視道：「你覺得她那麼重的傷，真就能逃去界碑？別做夢了，只要人家殺了你，一刻鐘內，人家必定可以追上你心愛的柳師姐！到時候，人家一定會留你的柳師姐一命，我常家可有很多老傢伙，饑渴至極，手段殘忍！她那麼溫柔漂亮，一定能讓那些老傢伙……玩個痛快！玩個盡興！」

  聽見這話，本已完全放棄抵抗的楚南，怒了。

  他努力的抬起手，想要扒開她的手。

  可那鐵鉗一般的玉手，卻紋絲不動。

  支支吾吾，喊不出聲。

  掙掙扎扎，卻毫無用途。

  看著他那卑微的模樣，常憐笑得是更歡了，花枝招展，雙腿緊夾，那模樣簡直恨不得欲仙欲死。

  就是這一陣晃動，楚南忽然發現，她胸前，竟滑出了一吊墜。

  很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

  只是，這是什麼東西？

  缺氧、重傷讓楚南幾乎快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他沒有時間多想，只抬手就抓了去。

  常憐自持身材傲人，心中一點也不介意她欣賞的男人，撫摸自己。

  就當是給他最後的甜頭吧！

  只是，就在她剛這樣想的一瞬間，楚南整個人的氣息卻忽然變了。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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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