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老宅重現

  「當然是我呀！」

  那門吱呀一聲向兩側退去，鍾燁星笑意盈盈地站在正對面，雙手微微向兩側抬起，一束燈光投射在他身上。

  

  唐西西沒忍住，險些笑出來，想到秦陌，立即崩住了笑容。

  「小西，我這亮相怎麼樣？」

  唐西西搖搖頭。

  「行了，小西心情不好，這點眼色都沒有，亮什麼相！」鍾南嶼瞪了鍾燁星一眼，其實他也想笑，但看到唐西西的神情，便也沒了笑意。

  「小西，你秦姐姐沒事兒，你放心好了，我已經安排人照顧她洗個澡換身衣服，待會兒咱們辦完了這裡的事，就帶你去見她。」

  唐西西這才略微安下心來，見二人似乎隱約有些喜色，卻都壓著，心中不解，便問：「這裡什麼事？」

  鍾南嶼伸手，撥開鍾燁星：「沒眼色的，讓路！」

  鍾燁星嬉笑著，一躍而過，讓到一旁。唐西西這才看到了這屋子的全貌。

  這是一間書房。

  左右兩面都是書櫃，正對面是半面牆的柜子，柜子上面，是各種置物架。而正中間，是一面巨大而猙獰的木雕面目，濃重的油彩，猙獰的造型，讓這間雅致的書房陡然增添了許多詭譎之氣。

  腳下，是軟綿綿的地毯。地毯上的圖案，正是唐西西的父親唐嶺留給她和鍾南嶼的那兩個半枚玉佩組成的圖案——流雲百福圖。

  這詭異的氛圍並沒有讓唐西西心慌，她失神地在這書房裡踱著步，嘴角微動，卻良久，方才說出話來。

  「這裡——是？」

  「是，這裡是唐家老宅。丫頭，這裡是你曾經的家。」鍾南嶼嘆了口氣，替唐西西說道。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老宅不是早就被夷為平地了嗎？項大哥帶我來看過，老宅不是早就被拆，變成了遊樂場嗎？」

  鍾燁星也嘆口氣，看了眼鍾南嶼，也便會意，只簡單說道：「大哥想了辦法，讓它保留了一些原貌。知道你最喜歡你父親的書房，就將書房特意留了下來，確切地說，是在地下重建了。」

  唐西西卻眼尖，在牆角發現了一處痕跡。

  「葉哥哥，你騙我！這裡是不久前才重建的！」唐西西指著牆角書架旁未乾透的材料叫道。

  小時候，實在想爸爸媽媽了，唐西西會偷偷溜到書房躲起來，等他們回來。每次，她都藏身在這個夾角，對這裡的一切細節，比書房其他地方要熟悉許多。

  鍾南嶼瞪了眼鍾燁星，那目光里都是斥責：辦事不利！

  鍾燁星無奈地聳聳肩，疾步上前，蹲在唐西西身邊，輕輕說道：「小西，對不起，我實在沒辦法把這裡布置得和過去完全一模一樣。過去的一切，不可能重來，我能為你做的，就是儘量相似。」

  唐西西沒有糾纏，卻突然站起來，轉過身，怔怔地看著鍾南嶼，又看了眼鍾燁星，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把這間書房重建在這樣一個魔窟旁邊？」

  「又不是我們幹的！」鍾燁星心裡委屈道，可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

  鍾南嶼料到她一定會這樣問，無奈地笑了笑：「丫頭，這問題我很難回答，很多事真的是無可奈何。我很抱歉，不能為你把唐家老宅全部保留下來。」

  「是，金哥哥，我應該是要謝謝你的。」唐西西失神而落寞地喃喃道，「如果沒有你，我連這間書房都見不到了。我沒有過去的任何紀念，其實這裡的很多細節，都從我記憶里漸漸消失了，如果沒有你，恐怕我會忘記了我最初的家是什麼樣子。」

  「小西！」鍾南嶼見她那孤獨無助的模樣，一陣心疼，上前擁住她，安慰道，「你想記著的，哪怕忘了，只要你想，我都會幫你找回來。」

  唐西西卻用力握著他的手臂，哭了：「你們知道我只想記著這裡！你們知道其他地方我又想記住又想忘記！」

  鍾燁星遞來幾張紙巾，只覺唐西西哭得自己的心也要化了一樣。

  是的，他和鍾南嶼都知道，這間書房是唐西西童年生活里最留戀的地方。在這裡，她偶然可以得到父母的一絲微笑。而在家裡的其他地方，她得到的只是冷冰冷如機器人一般的待遇。

  衣食無憂的生活，並不是快樂的必備條件。一個不過幾歲的孩子，想要一點家庭的溫情，卻根本得不到。她心底那深深的惶恐，一點安全感也沒有的性情，就是在這裡，一點點刻骨銘心地深深種下的。

  唐家的傭人們，沒一個敢跟她說話。他們奉命照顧她，侍奉她，卻從不敢跟她嬉笑玩耍，哪怕，給一個笑容。

  唐家唯一呵護她的，是徐伯，如果沒有徐伯給唐西西的那點溫情，恐怕唐西西此時，早已精神崩潰失常了……

  鍾南嶼也是從唐西西的這段經歷中，汲取了靈感，製造了大量的智慧機器人，取代了自己身邊服侍的呆板傭人們。

  鍾南嶼任由唐西西伏在他手臂上痛哭著，因為他知道，這樣的痛哭，對長期過著壓抑生活的她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宣洩。

  

  但鍾燁星終於還是看了看時間，開口提醒道：「大哥，小西，我們回家再說吧，先離開這裡，否則老夫人萬一趕來……」

  鍾南嶼拿起紙巾，為唐西西擦掉眼淚鼻涕，心疼地摟緊了她。

  「阿星，小西希望這裡關閉即可，無須毀滅。」

  鍾燁星晃了晃手中一個袖珍的遙控器一般的東西，神采略有些飛揚地說：「我早想到了，已經布置好了。」

  「不錯，這次有眼色。」鍾南嶼滿意地說。

  「不是有眼色，是心意相通。大哥，小西，咱們三個終於團聚，我還能連這點默契都沒有嗎？」

  鍾燁星將手中的東西遞到唐西西眼前：「小西，這裡的命運，你來決定。」

  唐西西猶疑地接過，問：「葉哥哥，這是什麼？」

  鍾南嶼主動答道：「這是地堡的終極控制器。」

  唐西西低頭看，小巧的控制器上，只有兩個按鈕。一個紅色，一個綠色。

  「綠色，是封閉這裡的出入口。紅色，是徹底摧毀，從此了無痕跡。當然，這間書房還會保留，不受影響。」鍾燁星解釋道。

  唐西西頓覺手中的東西似千鈞般沉重。

  「小西，什麼也不要多想，按你心中的念頭去做。」

  唐西西抬起頭，看著鍾南嶼兄弟倆，坦然說道：「我想暫時留下這裡，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