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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憶起往事

2025-02-24 22:53:20 作者: 銀紙

  一大清早,長瑤坐在槐樹下,輕輕搖著鞦韆,任由風吹亂她的發,揚起她的裙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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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思緒飄向遠方,就在那個地方,有個長安寺,長安寺後頭有條熱鬧的長街,因為得了寺院的名氣,便跟著寺名喚做長安街,是個熱鬧的所在。

  那時驚蟄剛過,萬物回春,街道兩側早有高大的綠柳吐出新嫩,掩著兩排整齊的店鋪——成衣店、果脯店、茶樓、書肆、字畫鋪……最邊上掩在老槐樹下的是個酒館。

  這酒館的門面並不算大,門口斜插著半新不舊的酒旗,牌匾上的「梅子酒館」四個字清雅俊逸,匾下還懸掛著幾串脆嫩的梅子,透出幾分清新可愛。

  酒館的少掌柜柳紫檀這會兒正坐在帳台後面。

  她才十三歲,身量並不算高,坐在高腳木凳上的時候雙腿懸在空中,玉色繡折枝堆花襦裙下藏著一雙小巧的繡鞋,正如玉燕般蕩來蕩去。帳台上摞著一堆厚厚的帳本,她埋首在帳本之間,左手纖嫩的手指噼噼啪啪的在算盤上跳躍,右手執筆飛快地勾勾畫畫。

  忽然有隻手伸了過來,將一張漂亮的松花箋放在白紙黑字的帳本上。

  紫檀詫異的抬頭,就見生母李氏不知何時已站在了面前,忙甜甜的喚了聲「娘」。

  李氏年過三十一,穿著一襲藏藍色對襟春衫,頭髮整齊地團在腦後。她臉上笑容可掬:「紫檀,京城那邊剛剛來的信,你爹讓咱們十月底到京城去。我瞧著,他是想咱們娘倆了。」

  紫檀聽了是這茬事兒,不由皺起了眉頭:「他以前不是說一直在這住嗎?怎麼突然想起要住京城了?」說著細看那松花箋上的內容,因心中念及爹爹,所以也不在意。

  「以前恐怕是外調地方,出來歷練的。如今外調期限已滿,大概是升了官職,所以才要我們常住京城。信里雖沒明說,卻也差不離。」李氏是個實誠的人(實誠嗎?只是狡猾得不明顯而已),言語神情之間滿含期待,順手拿過帳台上的小茶壺倒了兩杯香茶。

  出神之間,僱工徐故已從後院搬了幾壇酒進來。

  酒館裡設著七八張木桌,配了幾副黃楊木的長椅供人小坐,幾乎占去了大半的位置。帳台邊是個寬而高的木架,底下是一溜大酒罈,上面幾層則擺著小巧別致的酒壺。另一面牆邊是張九尺長的木案,上面擺著各色酒品,可供人品嘗。

  徐故先後搬來八個大酒罈和十數個小壇,擺放進去時愈發顯得架上擁擠。

  李氏瞧著滿滿當當的木架,心裡暗想到時候若開了新酒館,鋪面該選個更大的。紫檀就靠在帳台上喝茶休息,盤算著將來酒館的布置,就見門口的黃鶯兒啼叫幾聲,走進來兩位客人——近前的男子約莫十八歲,身穿天青色的雲錦長衫,金冠束髮,玉帶在腰,皮膚白淨面容俊逸,正沉默打量著酒館內的布置。看他通身的氣質,像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少爺。後面那人斜背著包袱,臂彎里搭著件披風,一雙眼滴溜溜轉起來像是頑皮的靈猴,應是個隨從。

  紫檀心裡有了數,便綻出笑容,聲音清脆甜美:「客官是要打酒麼?」

  「聽說這裡的酒很不錯,掌柜的能否推薦兩壺?」後面的隨從笑著開口,那錦衫男子的目光自酒罈上收回,也打量起了紫檀。

  紫檀倒是不懼他的目光,開門做生意嘛,當然得大方明朗些,還要熱情好客!她笑得更甜:「這裡的燒酒和果子酒都很不錯,客官想要哪種?」

  「燒酒吧。」錦衫男子淡淡開口。

  紫檀遞個眼色,徐故便十分機靈地將客人引到靠牆的長案前,介紹道:「這是春兒墜,顏色嫩黃清透,入口綿軟清香。這是榴花紅,瞧這顏色是不是很好看?這酒清冽甘爽,香氣濃郁,十分好喝。這是翠竹葉……」這些話李氏早教他背得熟透,說起來十分順口。

  待徐故介紹完時,李氏仰起臉,明眸中還有未散的笑意:「客官喜歡哪個?倒幾杯嘗嘗吧。」

  錦衣男子的身量比紫檀高了一頭,指著最邊上的嫣紅酒液道:「這個呢?」

  「這是女兒醉,口感甜膩柔軟,怕是不合客官的胃口。」紫檀解釋。

  「你怎知不會合我的胃口?」錦衣男子問得一本正經,聲音如同清涼的泉水。

  紫檀愣了愣,見他唇角動了動似乎是在笑,明白他這是在打趣,便也不再多說。目光落在他指節分明的手上,紫檀瞧他指了幾個杯子,便向長生道:「春兒墜、翠竹葉、琥珀光各來一杯。」旁邊徐故便斟了酒呈過去。

  錦衣男子慢慢嘗著酒,眉目漸漸舒展開來,到三杯都品完時才點頭道:「倒是好酒。」後面的隨從聽了,便自錢袋中取了塊碎銀子遞給紫檀,笑道:「每樣來一壺吧。」

  徐故自去裝酒,紫檀便脆聲報價:「春兒墜一百文,翠竹葉和琥珀光都是八十文,總共二百六十文。」李氏轉身走到帳台後拿戥子稱過碎銀子,數了些銅錢還了過去。沒用算盤珠子,數目卻算得分毫不差。

  那隨從倒有些詫異,問道:「掌柜的怎麼稱呼?」見紫檀抬頭看他,便補充道:「我家三爺就住在隔壁的同福客棧,這段時間常會過來買酒,總不好一直叫掌柜的吧?」

  那錦衫男子一雙如墨的眼睛也看了過來。

  紫檀回答得爽快:「哦,我叫紫檀。」

  「我叫懷福(三等小廝)。我家三爺叫玉榮軒,人稱玉三爺。」隨從報出家門之後,便將三個酒葫蘆拎在手裡,跟著玉榮軒走了。

  李氏在帳上記了一筆,又清算起了帳冊,最後發現離目標只差三百多兩,且喜且憂。

  喜的是酒館這兩年生意越來越好,果子酒的口碑極佳,若去京城開個酒館,自然能更上一層。憂的是那位還沒見過面的婆婆性子如何,會不會不喜歡我們娘倆,或者他家裡妻妾,兒女早已成群。

  她愁緒滿懷,吃晚飯時也有些心神不定,飯後紫檀見她無精打采的,問了幾聲,李氏都說沒事,便催她去看書。紫檀回屋後捧著書看了會兒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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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那張極似娘親的臉,還有與自己像了個七、八分的人。自己和他是什麼關係,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她與他不過萍水相逢,如蜻蜓點水乍觸即分,除了漸散的漣漪,別無交集。

  便見柳昇平臂彎里掛著個包袱,正笑吟吟的向她走來:「檀兒,過來試試這套衣裳。」

  長瑤帶著那包裹走到屋內,包袱里是一件白錦所制的交領半臂,邊沿處繡著整齊的海棠紅碎花,另外一件是雨過天青色的齊腰襦裙,上面零星撒著細白的茉莉花,軟羅腰帶下還繡有一圈可愛的青青梅子。

  柳昇平看著長瑤穿了這套衣裙,齊額劉海下的雙眸清亮,臉頰粉嫩略帶點肉,瞧著她淺笑時真要愛煞了人。

  

  目光下挪,乳白色的錦衣襯著嫩白的肌膚,微微的隆起與凹陷勾勒出苗條的身段,那一襲襦裙穿在她身上,端的是清麗無方。

  柳昇平呆了一呆,驀然想起了那個女子——溫婉清雅,秀麗可人,身著襦裙如同一泓碧色清泉,她一直就在自己心裡,夕蘭,我好想你。

  長瑤穿了這身衣衫,竟跟她有九分的相似。不過那人清麗沉默,長瑤卻是自小玩鬧慣了,哪怕靜靜站立時也臉帶俏皮,十分可愛,倒像是叮咚跳躍的清澈溪流。

  多久了啊……柳昇平忽然出神,那個窈窕女子嫁給了如意夫郎卻遭逢巨變,獨留女兒與他,如今女兒也出落成了亭亭的少女,女兒呢,女兒能嫁得如意夫郎麼?

  長瑤開心的對著銅鏡看了一遍,裁剪用色乃至細微處的繡花無不合她的心意,便轉過身向許氏甜笑道:「爹,這身衣服真好看!是你挑的麼?」

  「是玉氏送給你的禮物,她的眼光倒是極好。」柳昇平回過神來。

  禮物?長瑤提起裙擺輕輕跳躍轉圈,恍然道:「對了,過兩日是浴佛節,再過個小半月就是我的生日了!」「是啊,咱們家檀兒都快要到及笄之年了。」柳昇平不無感慨,含笑道:「爹這兩天有事,就提前把禮物送來了。玉氏已給你做了內衫,到時你就穿這套衣裙吧?」

  長瑤自然是樂意的,便歡喜道:「浴佛節那天可以帶上檀兒去嗎?咱們去城外的碧雲寺進香吧?」

  「就怕碧雲寺那天人多,不如等你生日時再去進香許願,到時長安寺也有,會更熱鬧些。」

  長瑤歪頭想了想便也答應:「我聽爹的!呀,我要去給母親準備禮物。」便進了內室將那套衣衫換了下來。

  浴佛節在當時算是個重要的節日。從仕宦貴族到草莽百姓,在當時信奉佛教者眾多,就連當今的太后都是常年吃齋念佛,而各處寺里的功德錢更是肥厚,據說京城幾座皇寺的田產銀錢加起來可以抵國庫。

  在這太平之年,國庫還是相當充盈的,可見其財力。

  在浴佛那天,男女老少皆沐浴更衣,前往寺中禮佛誦經,再獻上鮮花清果。長安寺里迎佛浴佛的禮儀莊重盛大,寺外亦有百般雜戲上演,更有諸多商販在此聚集,賣各色美食珍玩,十分熱鬧。

  長瑤和柳昇平在寺內看過浴佛大典,便到寺外和碧千,碧華戲耍閒遊,挑選些珠花絲絛、彩線流蘇並其他精巧奇趣的小玩意兒。

  因碧雲寺地處山腰,數人走走停停的爬了近半個時辰才到寺前。浴佛節的餘韻還在,香客往來之間倒不覺其清幽僻冷,而裊裊佛煙升騰起時,長瑤的心也虔誠起來。

  寶殿中佛像莊嚴慈和,柳昇平是長者便先進香,而後長瑤跪在蒲團上進香許願。許完願,去到外候著,等待爹爹去解簽。

  長瑤長相明麗、性格可愛。平日裡刻意收斂卻還是活潑好動,襯著鵝黃衫兒惹人喜愛。今日她一身雨過天晴的襦裙,站在寺院的菩提樹下時倒安靜了些,細碎的黑髮覆在額前,髮簪斜逸,珠花嬌俏,清亮的雙眸盛著淺淡笑意,倒是別樣的姝麗美好。

  纖穠挺秀,婉孌開揚。

  院門前掠過微風,吹得架上紫藤花輕搖微顫,有花瓣打著旋兒飄落下來,落在長瑤發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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