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賞雪（下）

  「到時你娶的那個，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個，恐怕由不得你。」

  聽到蘇眉這直白的話語，慕容元康的眼裡閃過一絲愕然，但他很快恢復了平靜，臉上寫滿了溫柔，「就算由不得我，我也會盡力去爭取，畢竟這世上，永遠都是人定勝天。」

  「人定勝天？」蘇眉微微一怔，心裡卻忍不住懷疑，人定真的可以勝天嗎，若是如此，那她這一世的命運，是否會得到些許的改變？

  慕容元康看見蘇眉煩惱的模樣，不由抿唇一笑，低頭繼續擺弄自己的茶具。然而蘇眉緊蹙的雙眉，卻讓他忍不住將手伸向她的眉心，想幫她撫平眉間的憂傷。

  這麼漂亮的一個人兒，怎麼每天都是愁眉苦臉的呢？

  可惜他的手還沒碰到蘇眉，秦鈺就從天而降，差點沒打翻桌子上的茶具，「二位好興致，天寒地凍、孤男寡女的，卻相約在此處賞雪談心。」

  慕容元康身子一僵，訕訕地縮回了自己的手，「閣下也好興致，天寒地凍的，卻在此處偷看別人賞雪談心。」

  「我光明正大來的，怎能算是偷看？」秦鈺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坐在了蘇眉的身邊，伸手去拿她的茶杯，「這茶有什麼好喝的，應該喝壺熱酒，暖暖身子。」說著，當真將蘇眉茶杯里的茶潑了個乾淨，然後從懷裡掏出了兩壺熱酒，「這酒是我二皇兄冬日裡最愛喝的，你也嘗嘗。」

  蘇眉看見秦鈺一系列無賴的動作，早已習以為常，只是擔心慕容元康介意，立刻抬頭朝他歉意地笑笑。見他並未怪責，這才轉頭去瞪秦鈺，「哪有人大白天喝酒的，你閒不閒啊？」

  「閒啊！」秦鈺認真地點了點頭，臉上還掛著幾分委屈，「誰叫我的好徒弟白天不忙著練武，只知道陪人家賞雪談心，才讓我這個做教頭的，一天更比一天閒。」

  

  蘇眉頓時無語，只得伸手接過他遞來的酒杯，垂眸道：「我又不是不練武，你著什麼急？」

  「你一天不練好武功，就一天不能完成你想做的事情，那得什麼時候才能嫁給我二皇兄啊？我怎能不急？」秦鈺撇嘴道。

  蘇眉聽見秦鈺的話，再想到他這段時間為自己付出的種種，頓時有些心虛，「你放心吧，我再也不會像之前那般懶散，令你操心了。」

  秦鈺一怔，沒想到蘇眉突然轉了性子，正欲開口安慰，卻突然想到什麼，立刻轉頭看嚮慕容元康，「你對她說了什麼？」

  慕容元康原本正悠哉悠哉地坐在他們對面飲茶，聽見秦鈺問話，不由和煦一笑，「無可奉告。」

  秦鈺沒想到慕容元康竟會讓自己吃癟，頓時沉下了臉，轉頭去看蘇眉，「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蘇眉聳了聳肩，學著慕容元康風輕雲淡的樣子，對秦鈺挑眉一笑，「無可奉告！」

  「你？！」秦鈺被這二人氣得不輕，一拍桌子正欲離開，但想了想，又訕訕地坐了回來，賭氣似地說道：「你們想氣走我，我就偏不走，看看咱們誰犟的過誰！」

  蘇眉與慕容元康對視了一眼，二人皆從對方的眼裡看見了無奈。

  對視過後，蘇眉便放下手中的杯子，直接站了起來，朗聲說道：「雪也賞了，茶也喝了，我也該回去練武了。下次殿下若還有這樣的賞雪談心的心情，記得再約上我。」

  「一定。」慕容元康點了點頭，同樣站起了身子。

  他與蘇眉一起無視了秦鈺，雙雙走出涼亭，獨剩秦鈺一人，在涼亭內目瞪口呆。

  那二人離開之後，秦鈺看著滿桌的狼藉，不由輕聲嘟囔了起來，「二皇兄啊二皇兄，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如果沒我在這裡給你看著，恐怕你這未來老婆，不用三個月的功夫，就先嫁給了別人！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好的，值得你們一個個的，如此待她……」

  慕容元康將蘇眉送回房間，這才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殿下，這是過去一個月來府里的開支，請您過目。」

  王鷹畢恭畢敬地朝慕容元康遞上帳本，卻被他揮手拒絕了，「府里有你看著，我很放心。」

  「多謝殿下信任。」王鷹收回帳本，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幾日，煙兒那邊傳來消息，說是睿王府那邊還是與以往一樣，沒有任何異常。睿王對於這個王妃的生死，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他不是不在意，只是他太清楚我的性子，知道我絕不會將他的女人置於險境。」

  「可越是如此，不就越說明他將來會是殿下的勁敵嗎？」王鷹不解地問道，「殿下為何不趁他羽翼未豐之時，連根拔起？」

  「他是父皇除了太子以外，最重視的兒子。貿然將他剷除，只會激起父皇對我的怨懟，從而引火燒身。」慕容元康淡漠道。

  「殿下為何不借刀殺人？」

  

  「你以為太子和二皇兄他們的刀，是那麼好借的？稍不留神，他們就會順水推舟，連我一起剷除。」

  「所以殿下才會盡力籠絡其他國家的勢力，等到將來成大事的時候，尋求他們的幫助？」

  「你錯了，對於別的國家而言，誰當上天啟皇朝的國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國君能給他們多少好處。如果打開這個先例，那天啟皇朝就會陷入永無止境地割地賠款之中，自取滅亡。」

  「如果不是為了得到他們的幫助，那殿下為何要拉攏秦受、秦鈺他們？」王鷹百思不得其解。

  「拉攏他們，不一定就是為了得到幫助，也可以是刺探虛實。」他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天啟皇朝，還有與天啟皇朝四足鼎立的其他三個國家。唯有這樣，他才會覺得自己空曠的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對了。」慕容元康突然停下了腳步。

  「殿下還有何吩咐？」

  「我前幾年圍獵打下的雪貂也攢了不少皮吧？回頭你讓人全都裁了，給蘇眉做幾件雪領、披風，親自給她送去。」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