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決裂

  「皇貴妃娘娘――」

  林筱筱獨坐窗前，任身邊宮女一遍遍的喚。

  她的心早就不會因任何人而起波瀾了，那一方棺槨封蓋了她的世界。

  

  「皇貴妃娘娘，你聽聽奴婢的話吧！」

  那個宮女都快急哭了，太后的命令早就下了，可林筱筱半點話也聽不進去。

  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對著窗戶發呆。

  這個宮女是壽康宮的舊人，隨著林筱筱進宮而來了這鐘粹宮，她想起最近局勢，咬了咬牙。 　　她看到了旁邊修剪花枝用的剪刀，連忙拿起，「撲通」一聲跪在了林筱筱身邊，用剪子對著自己。

  「奴婢知道皇貴妃娘娘不願聽奴婢一言，但有的話奴婢不得不說，求娘娘此番只聽這一次，奴婢願一死來換。」

  她一邊說著，一邊顫抖地將剪子往著脖子的方向戳了戳。

  可林筱筱依舊沒有反應，簡直讓人以為她是個聾子。

  宮女沒了法子，閉了眼狠命想了卻了性命，反正完不成太后的任務本就是一死。

  「住手吧。」

  林筱筱輕聲說道，許久未開口的嗓音有些被鏽住的啞。

  「娘娘，娘娘，你總算聽得到奴婢的話了！」

  小宮女喜極而泣。

  膝行幾步，近了她。

  「皇貴妃娘娘，你不能再『昏睡』下去了，不管不顧的。」

  林筱筱的眸色中划過了些什麼，但又歸於平靜。

  「……怎麼了？」

  「皇貴妃娘娘，你是知道的，陸相倒台之後，安國公府這些太后的舊臣已經輝煌不再，逐漸式微，全靠太后娘娘提攜家中小輩才勉強支撐。」

  「何況近日世子爺因一些事被抓捕了，礙著太后娘娘又給放出來了，可您也知道皇上已經逐漸掌握了朝政，與太后不親昵，太后已經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皇上的一些近臣又是不好說話的，抓著國公府的事不依不饒。」

  「娘娘若沒有你，安國公府就得完了啊！！！」

  說到最後一句，那個奴婢大聲叫出，林筱筱一個激靈，抖動了一下，仿佛被這大聲悽厲刺動了。

  她緩慢的閉上了眼睛，憔悴的臉龐上沒有一丁點血色。

  良久她才說道。

  「我知道了。」

  ……

  時雨這日照常去與太后娘娘請安。

  當她踏入壽康宮時，發現了有不同的地方。

  許久未在人前出現的皇貴妃坐在了太后的身邊，二人形狀親昵。

  皇貴妃今日是特別打扮過的，顯得精緻又精可愛，抿著紅唇，俏麗無比。

  想著燕泗登基前時雨見到的她，臉也瘦了一圈，原本可愛的圓臉變成了瓜子臉。

  「皇后娘娘，」她見到了時雨，起身問安。

  「許久未見了，筱筱。」

  時雨也露了笑，直接以閨名相稱，以示親昵。

  「好了，筱筱與哀家待了這麼久，你與皇后也許久未未曾說過話呢，不若你們去說吧。」

  太后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仿佛還是從前，林筱筱準備嫁給燕亭，而時雨準備隨燕泗去往江南。

  林筱筱上前挽住了時雨的手，時雨也回應她的親近，二人手挽手走了出去。

  這難得是個天朗氣清的好天氣，她二人慢悠悠地走著。

  「你總算想開了？」

  對於時雨而言，林筱筱算是個朋友了，只是沒料到後來卻會落得這樣的下場，燕亭英年早逝，留她一人。

  「我不過有了想要的東西罷了。」

  林筱筱目視著遠方，笑容消失，顯得十分冷漠。

  「你想要什麼？」

  時雨瞧著她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安，輕聲問她。

  林筱筱轉過頭來，看著她認真而篤定地說：「時雨，我想要你現在擁有的一切。」

  「權勢，寵愛，我都要。」

  時雨笑了笑，並沒有覺得被冒犯了。

  「為什麼，因為安國公府？」

  「你知道？」

  林筱筱的眼睛裡並沒有什麼訝異，「你說得對，安國公府是我生長的地方，我有義務扶起它的門楣。」

  「時雨，我不討厭你，所以我先與你說好――」

  她目光中帶著認真，一字一頓地說，「我知道你與皇上感情極深，但我不會放棄。」

  「我們各憑本事，我要的東西，我會不擇手段去獲得。」

  時雨瞧著她，像是在瞧一個不熟悉的人，笑了：「好。」

  林筱筱才又抿出一個笑，官方而端正：「臣妾告退。」

  說罷便帶著宮女退去，時雨瞧著她的背影，算是永遠送別一個故友。

  無端平添了幾分傷感，想是最近看了太多的背影。

  ……

  「娘娘。」

  紅梅湊上前，點亮了殿內紅燭，光亮暈染開來。

  「皇上那邊的說，他不來了――」

  時雨對著光亮比對著幾個花樣，一邊輕「唔」著，以示自己聽見了。

  「皇上又在御書房，記得吩咐公公提醒他用膳，他一向會忘記。」

  輕笑了一聲，開個玩笑，「若是忘記了，就得提頭來見了。」

  「皇上……他……去了鍾粹宮。」

  紅梅咬了咬唇，輕聲說。

  時雨手指一緊，指尖泛了白，「哦，那便是了。」

  紅梅道：「娘娘可是難過了？」

  時雨抬起頭，露出個笑來：「怎麼會，早就該有這一天了，帝王怎麼可以偏寵。」

  時雨搖了搖頭，不知回憶起了什麼，再睜眼看著她：「有的話你可再不能多說，說多了是錯。」

  「奴婢省的。」

  紅梅乖乖的應了。

  時雨擱下了手中的花樣，其實她知道她不可能永遠的霸占著君王之愛，旁人不見得叫人喜歡，若是林筱筱，倒是還不錯。

  「以後若是皇上去鍾粹宮，你不必再來同我說。」

  「是。」

  時雨輕輕按了按太陽穴，「好了，我沒什麼食慾，你就上些粥便是了。」

  時雨用了一碗粥，便擱下了碗。

  「皇上駕到――」

  她抬起頭，就見得燕泗緩步走來。

  「回來了？」

  她忍不住露出些笑，迎了上去，去牽上燕泗的手。

  「嗯。」

  燕泗也笑了，解了披風遞給她，「我還沒用晚膳，你可用了？」

  對上他一雙旭旭的目，時雨笑得更加溫和：「沒用，那我叫他們端上來。」

  「你等了我？」

  燕泗伸手去摸她發，「餓了吧？」

  「沒有，只是處理宮務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

  「辛苦皇后了。」

  他吻了吻她的眼，拉著她入座。

  「我聽人說，你去鍾粹宮了？」

  時雨不經意的提起。

  「皇后這是吃醋了？」

  燕泗笑開。

  「沒有，只是好奇你竟這麼早回來，我以為你會多坐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