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心繫天下身在煉獄

  賒刀人是一個特殊的行當。他們走街串巷將菜刀、鐵鍋等物件以「賒」的方式贈給人們，並在臨走時說下一些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看起來猶如天方夜譚的事情，留下一些讖語，以待成真後再來收取錢款。

  在30多年前的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賒刀人還較為流行於廣大的農村地區；只是如今隨著社會的變化，賒刀人已經越來越少，直到現在，這個行業也幾乎消失殆盡。

  傳說賒刀人是鬼谷子的傳人，能占卜生死、預測興亡。

  清朝咸豐時期，一個村子裡來了一個賒刀人，他的菜刀可以發給村民使用，但他卻又說要等到糧食降到每升十八文時再來收錢。

  

  在咸豐時期，糧食的售價大約在八十文一升浮動。所以當賒刀人說糧食會降到十八文一升時，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在開玩笑，而且十分肯定這個賒刀人是收不到刀錢了。

  附近的村民們認為這些刀基本上是不用給錢了，所以紛紛報名來賒刀。而賒刀人來者不拒，只要留下姓名和住址，就可以達成交易。

  可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等到光緒年間，朝廷為了平抑民怨，卻真的將糧食價格下降到十八文每升。

  抗戰時期，這類賒刀人的傳說也不勝枚舉。據說一個村子裡出現一位比較出名的賒刀人，而這個人的預言是等到日本鬼子撤出中國，他就來收錢。

  對於這個預言，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們受到了極大的鼓舞，但同時也激怒了日本鬼子。為了出口氣，日本鬼子將這個賒刀人抓到村子口，在百姓面前殘忍地殺害了。

  在臨死前，賒刀人非常平靜地對百姓們說：「不用擔心，等到日本人投降時我已經不在了，但會有我的後人來收錢。」結果日本人真的投降了，賒刀人的預言再次成真。

  從此，賒刀人在百姓們的心中，幾乎成了預言家一般的存在。

  但到了近代，卻越來越難見到他們的影子了。

  「哈哈，你小子，確實聰明。」他向我雙手抱拳，笑道，「在下曾不韋。」

  「陽坤。」我也向他抱了抱拳，臉色卻並沒有因為他的幾句恭維話就變得有所和緩，而是語氣凝重地道，「曾前輩到底為了什麼導演了這齣戲？曾前輩有驚天之才，光華中學這個小舞台，是不是未免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推波助瀾而已，」曾不韋的目光，在血月之處陰晦不明，「順便幫我那被害死的女兒報個仇。」

  他低下頭，目光陰冷地看著餘慶媛的腦袋，那副表情，像是恨不能再將餘慶媛殺上一個來回。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說道：「曾前輩，我知道你賒刀人一門心繫天下，無暇顧及兒女情長，所以心中對女兒有很強烈的愧疚。但是……餘慶媛和令千金畢竟是私人恩怨，拉上這一眾學子們共同陪葬是否有違賒刀人一門的規矩？」

  歷史上關於賒刀人的事情，記載得並不多。而賒刀人一向行事神秘，百姓們也不知其來歷。

  而我恰好在家族收藏的古籍上讀到過一段，關於賒刀人的記載。

  賒刀人這個職業最早出現的時期是在宋代，當時稱他們為「卜賣」。 祖師爺是戰國時的鬼谷子，他在秦代算是最神秘的人物之一了，傳說有通天徹地之能，天下地下，前知一千年後知五百載。鬼谷子隱居山林，但他的弟子卻是不少，當年活躍在廟堂之上的鼎鼎大名的人物，比如蘇秦、張儀、孫臏、龐涓、商鞅、呂不韋等，都是他的弟子。

  曾不韋，很有可能只是一個化名，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他為什麼這麼做。

  賒刀人的規矩，只是負責在天下大難之前，對百姓們做出一個提示。

  也就是說，賒刀人的使命，是幫扶天下的百姓們度過劫難的。

  作為回報，他們可以向百姓們索要一些回報，用以度日。

  既然他們的使命是保護百姓，那麼像現在這種為了救自己的女兒而讓所有學校的孩子們賠葬的缺德事，可就太違背鬼谷子他老人家的意願了。

  這種做法，我就算是說他背叛祖師爺，也不為過。

  曾不韋在聽到我這番話之後，果然變了臉色。

  他攥著拖把的手緊了一緊，但很快，就被他克制住了。

  「小子，我如果不這麼做，你以為，那些學生的境遇會好到哪裡？他們又如何能有命活過那場戰亂？！」

  我心頭一震：「所以，你是故意殺死他們的？就為了給你的女兒報仇？！」

  「我為什麼不能為我女兒報仇？」曾不韋陰惻惻地道，「我自從成為了賒刀人，就把天下扛在肩頭，把百姓扛在肩頭。可我自己又有幾分好報？！福玲命苦，生她的時候難產，走了……那時正值戰亂，百姓被日本鬼子折磨得苦不堪言。我受師命前往各地將日本鬼子終將滾出華夏的預言通知百姓……賒刀人不能攜家眷出行，這是我一門的規矩。於是我便將孩子託付給了鎮裡的一個寡婦，還給了她大筆金錢，只求她好好照顧福玲……

  「儘管心裡有萬般不舍，但我仍然出發了。而這一出去，就是整整十三年！待我再回來之時……竟然發現那個娘們……那個娘們竟然是靠與人通J賺錢的J貨！不僅如此，她還逼著福玲……」

  話說到這兒，曾不韋已經說不下去了。

  他抓著拖把的手，也在微微地發著抖。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餘慶豐之前說，養曾福玲的寡婦莫名慘死，原來，是她逼著曾福玲像她一樣接K，被曾不韋殺了。

  其實我能理解曾不韋，換成是任何一個人，在看到自己女兒被迫做那種事的時候，也會恨不能將手將仇人碎屍萬段。

  「你可知道，那個J人的姘頭是誰？」曾不韋的目光陰鷙，讓我瞬間想到了最不可能的一個人。

  「難不成是餘慶媛的爹？」

  「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聰明！」曾不韋哈哈大笑，只是這笑聲里，充滿了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