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是怎麼死的？

  當我看到怒鬼女的時候，完全怔住了。

  怒鬼女只剩下了上半身。

  她的那件古代的袍子，從腰部以下就空蕩蕩的，在風裡飄悠的。

  我終於明白了她為什麼要爬著走……

  能在白天出現，這已經證明她身上聚焦了足夠的煞氣，或者說，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成煞。

  惡鬼成煞，所需要的，就是怨氣。

  玄武印當時成煞，是因為本身對王家有恨和怨，而怒鬼女的怨，似乎遠比我想像中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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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當年，是怎麼死的？」

  我問。

  被定在半空中的怒鬼女身形微微一震，緊接著，它緩緩地側過臉來，用它只剩下眼珠的眼睛，看向了我。

  「你竟然關心這個？」

  說著，它嘎嘎地笑了起來。

  「那些臭道士們一個個的，全都想要我死，你卻關心這個？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

  我TM……

  我一臉黑線。

  怪不得傳說中其他人都不待見這個怒鬼女，看起來她的性格確實不怎麼樣。

  我提著桃木劍，走向了它。

  「看你身上的血跡，你應該是被攔腰斬斷，怨恨而死的吧？」

  怒鬼女沒說話，只是這樣恨恨地瞪著我。

  「傳說你是因為妒忌你的姐姐，所以把她吊死……我覺得，這傳說有個BUG，那就是……好像從來沒有提到過那個秀才。」

  我走到怒鬼女的身前，抬起頭，看著它。

  「那個秀才在哪？還有，你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再一次問。

  怒鬼女沉默了大約十幾秒，方緩緩地張口。

  「逃了。」

  她說。

  「他本來跟我說好，要帶我走的，但……那個賤女人卻逼著他娶她！為了嫁給他，賤人找了個理由，說我暗相授受，不知廉恥，讓族長對我行了私刑……」

  「沒辦法，誰讓我是賤妾所生……誰讓我無依無靠！」

  說到這兒，怒鬼女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可誰能想到呢，我活著的時候任人欺凌，死了卻變得這麼厲害……那個狗男人，知道我被害，嚇得連夜滾進了一個道觀，不敢出來！抓不到他，但我可以抓那個賤人。即使是只有半截的殘廢，也一樣可以把她吊死……哈哈，哈哈哈哈！」

  怒鬼女明明是在笑，但眼睛裡，卻流下了眼淚。

  看著它的樣子，我忽然想起了一部電影。

  《霸王別姬》。

  電影裡的程蝶衣，也像怒鬼女那樣，執著勇敢地愛著一個人，最終為愛而死。

  而裡面的男主角，也一樣沒負起該負的責任。

  看起來，這個怒鬼女也很可憐。

  「已經過去幾千年了，你放手吧，我送你入輪迴。」

  說著，我揮手，撤去了束鬼符。

  就在束鬼符撤去的剎那，怒鬼女突然尖嘯著，向我撲了過來。

  它已經只剩下白骨的手，緊緊地扼住了我的脖子。

  「我說幾句話你就輕信我？難道沒聽說過，鬼話是不能信的嗎？！」

  怒鬼女哈哈大笑，我的喉嚨在它的緊扼下發出一陣詭異的聲響。

  刺骨的冰冷讓我全身都隨之打顫。

  「你……哭了……」

  我對它說：「她在哪？告訴我。」

  怒鬼女的身形再一次震了一震，它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球錯愕地看著我，眼淚簇簇地向外涌。

  說實話，它這張半骨頭半腐肉的臉，襯著眼淚，讓人實在看不下去。

  然而我爺爺曾經說過，你唯一可以相信鬼的，就是眼淚。

  如果一個只剩下恨和復仇的鬼，仍能流下眼淚，那就證明，它絕非作祟的惡鬼。

  真正霍亂創世商場的邪物，不是它。

  就在怒鬼女微怔的剎那，一道黑煙直襲而來，我拼盡所有力量，扳住怒鬼女的肩膀，將她甩到了一邊。

  但聽得「嘩啦」一聲，怒鬼女重重地跌在地上，骨頭都碎了好幾塊。

  而那道黑煙則緊貼著我的臉，釘入了旁邊的地磚里，竟有三寸之深。

  我來不及去看怒鬼女，迅速翻身而起，看向黑煙彈射而來的地方。

  「原來如此。」

  我冷冷地看著那個地方，冷哼：「你藏得可真深。」

  那個地方，正是先前趙敏在路過時，掉下GG牌的地方。

  它就位於創世商場正門上方的巨大牌匾右側，在兩個GG牌中間，一股濃煙正汩汩地翻湧著。

  難怪我剛才用天眼觀察四處，都沒有看到什麼異常，原來真正異常的地方，根本就不在地上！

  「呼！」

  就在我看向黑煙的剎那，一股強勁的陰風自黑煙之中迸射而出，直接襲向了我。

  幸好，我早在發現怒鬼女並非真正作祟邪物之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側身躲過那道黑煙，我迅速地拿出血銅碗，一手持勺，用力地敲了一下血銅碗。

  「錚……」

  血銅碗響起之時，黑煙驟然停滯。

  就現在！

  我抓緊時間，擲出了一張符籙。

  「天青地黃，厚土方圓！封印四方！」

  隨著我念出的咒語，那符籙散發出數道紫色光芒，以極快的速度飛向黑煙。

  黑煙顯然是已經料到事情不好，迅速地翻湧起來，越聚焦越多，大有想要盡數向我轟過來的意思。

  我豈能讓它如願？

  當即再拿出血銅碗來，拼命地敲了起來。

  那團黑煙，在我這狂轟亂敲之下，不僅停在當場，而且還像受到驚嚇似的，向後退了。

  火光電石之間，符籙已到。

  紫色的光芒形成一面大旗，將兩個GG牌之間的縫隙全部擋住了。

  黑煙許久才反應過來，不甘心地向外衝撞。

  然而紫色旗幟，卻紋絲不動，根本撞不開。

  「好險！」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為什麼……不殺我？」

  怒鬼女的聲音響了起來。

  它用雙手支持著殘缺的身子，抬起頭來看我。

  此刻的它，就像是一個被摔碎的積木——呃，非常恐怖的那一種。

  「我要是沒猜錯，在創世商場作祟的，應該是喜鬼女吧？而你，只是它的傀儡。」

  一個只有半截身體的鬼，就算再惡，也沒可能橫行此地二十徐年都沒有被拿下。

  香港的白生大師，還有那些前來鎮邪的奇人異士，肯定不全都是吃閒飯的。

  難道他們全都鎮不住一個怒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