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久違的日常

  凌晨時分，在到達無根鎮時，齊無悲離開與難民隊伍背道而馳的眾人道：「好了，我們就在這裡分道揚鑣吧，阿格蘿拉，我也該把你還回去了。」

  郁小妍道：「你要和我們分開？要是又有追兵殺到的話，你一個人怎麼辦？我可不能給你再恢復原狀了哦！」

  「不用擔心，我這就帶著阿格蘿拉回去自首，歸根結底，我主要的過失就是綁架了她，這並不是什麼太大的罪過。

  唐紅茵邊為愛麗絲和洛妮清理她們頭髮里的石頭渣子，邊冷冷的道：「你一個人回去吧，阿格蘿拉的父親已經把她託付給了我，我可不能把她交給你！」

  「薩寧頓將軍把阿格蘿拉託付給了你？哈哈哈哈哈！夜之女王唐紅茵，你又來糊弄我！」

  「是真的哦，要聽你的手機通話記錄回放嗎？」阿格蘿拉將齊無悲的行動電話遞了過去。

  

  「我沒見過薩寧頓將軍，認不出他的聲音……」齊無悲接過手機道，「你還是親口告訴我吧，將軍為什麼要把你託付給這些逃犯？」

  「是我自己想和他們一起上路的，而且已經造成了既成的事實，父親想反對也沒辦法。」

  「是你自己想和他們一起上路的？為什麼？你知道他們要去哪裡嗎？他們想出海，想進入冒險者航線，那可是分分鐘都會送命的地方啊！」

  見齊無悲如此激動，阿格蘿拉往後退了一步：「我就是想出海，那裡有我的希望。」

  「希望？你是指透明的海底防曬泥？那可是我胡扯的啊……」

  「就算海底防曬泥是不存在的，我也要尋找出可以取代它的希望，總而言之，我是不回去了，我要和命運抗爭，我要在旅途中找到自己的使命……謝謝你把我從黑暗中解放了出來，就算會因此而送命，我也不會後悔的，我身上流著的，可是戰士薩寧頓的血液來著！」阿格蘿拉神采奕奕，說到最後，臉上露出了笑容。

  「而且你還有我們，」袁熱道，「我們本是不相干的一群人，卻因為互相伸出援手而聚集在了一起，小妍向我求援，我向紅茵求援，紅茵向齊無悲中將求援，齊無悲中將又在冥冥中救出了你，還有愛麗絲、洛妮、公孫翠兒和小平胸，死去的趙巴頌和玲玲，我們都在各自人生的最低點聚集在了一起，並且借著彼此身上射出的光芒一路走到了這裡，我們並沒有索取什麼，我們只是想離開這裡，另外尋找一個可以落足的伊甸園，如此而已。」

  「嗯，」芙蘭亞道，「遠離紛爭，回到我們的歸屬之地去，大家再也不要死了哦！」

  「前路漫漫，我們今晚就先找個地方過一夜吧。」唐紅茵說到了實際問題。

  「我餓了……」洛妮紅著臉道。

  「我也是……」愛麗絲也害羞起來。

  齊無悲嘆了一口氣，道：「要不要去我家吃飯？」

  兩個女孩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嗯！」

  齊無悲的出生之地無根鎮，田地荒蕪，人口稀薄，唯一有起色的產業就是手工製品，農作物因為重金屬過量而常年欠收，糧食只能依靠鄰鎮供給，而且地處內陸，海域無從談起，觀光景點又是戰場遺址和要塞，地雷遍布，事故頻發。好在交通便利，四通八達，來往的旅客習慣把這裡當作中轉站，但也只是住一夜或兩夜，帶來的經濟效益十分有限。

  鎮內沒有足夠明亮的路燈，所有的街道都籠罩在黑暗裡，時而出現幾家掛著霓虹燈招牌的旅店，傳出電視故障的沙沙聲，還有就是隱約可聞的狗叫聲，晚風帶來了難聞的氣味，估計是有人在附近燒垃圾。齊無悲走在最前面，將一行人帶進深藏在巷弄的住宅區里，走上一棟公寓的二樓，敲了敲左手邊的門，沒有任何反應，只好又敲了一次。

  屋內的燈光這才亮了起來，裡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誰？」

  「師傅，是我，無悲。」

  「無悲？」門打開一條縫，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將腦袋探了出來，「真的是你！」

  「我想回來住一個晚上。」齊無悲撓著後腦勺道。

  「好啊，進來吧！」老人敞開了門，滿臉喜悅。

  「還有我的一些朋友……」

  「都進來吧，你都五六年沒回家了！進來啊！」

  「真不孝吶！」唐紅茵在他的背上拍了一巴掌，笑眯眯的對老人道：「打擾了。」

  「你們都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洛妮和愛麗絲不住點頭。

  阿格蘿拉取下脖子上的項鍊，對老人道：「麻煩了，請收下這個吧！」

  袁熱攔住了她：「別這樣，收起來吧。」

  芙蘭亞也說：「看來你得學一學草根階級的社交辭令和禮儀了。」

  「正確的方法應該是這樣！」公孫翠兒拍著老人的肩膀道：「老伯，你的大恩大德，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愛麗絲也學著公孫翠兒的樣子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道：「愛麗絲也不會忘記的！」

  洛妮也依樣畫葫蘆的過去拍了拍：「別忘記我們的大恩大得哦！老伯！」

  「反了啊！」齊無悲叫道：「為什麼我師傅要記得你們的大恩大德啊！」

  惹得一旁的郁小妍笑了起來。

  老人也只是高興得一直咧著嘴笑，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又看看齊無悲，眼睛濕潤。

  吃完飯，九個人各自在屋子裡找到了理想的容身之地——老人自己睡一張床，郁小妍和洛妮睡一張床，齊無悲在陽台上拉起了吊床，怕冷的芙蘭亞輕盈的爬到滿屏雪花的電視機頂上，公孫翠兒睡在沙發上，袁熱挨著牆角席地而臥，愛麗絲習慣性的蜷縮著身子鑽進了洗衣機里，阿格蘿拉睡在浴缸里，唐紅茵為他們分別蓋上毛毯，搬來一張折迭椅，面向大門坐了一整夜。

  翌日，一覺醒來的齊無悲發現滿屋子的人都不見了，略微有點吃驚。

  「怎麼了，覺得失落嗎？」

  扭頭一看，是唐紅茵。

  「他們呢？」

  「大家都想逛一逛，先好好放鬆一番，晚上再回來商量往下該怎麼辦。」

  「他們現在正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太狂妄了吧？」

  「反正有神眷能力者在，神軍門不會派大批的軍隊過來送死的，只會在我們的逃亡路線讓精英戰鬥員伏擊，就算追過來，人數也不會太多，他們暫時還吃不准我們的具體位置，又不能大範圍搜索，放鬆一天也未嘗不可。」

  「不愧是以犯罪為生的，你們這些人。」

  「你不打算和我們一起走嗎？阿格蘿拉不回去，到時候海珠·斯塔金對上面一說出綁架案的真相，你怎麼面對薩寧頓將軍？」

  

  「就算我回不了神軍門，也不一定要和你們出海啊。」

  「你要留在這裡和老人家在一起嗎？」

  「不，那只會給師傅帶來無法估量的麻煩。」

  「那就和我們一起走吧。」

  「讓我再想想吧。」

  「嗯，那你再想想，我也要出去玩一玩了，回頭見。」

  「咦？你也要出去嗎？」

  「當然！我也是女孩子來著！」

  但一出門，唐紅茵就在報亭里買了張無根鎮的地圖，找出了合法違憲區的位置。

  此時的袁熱已經在合法違憲區里弄情報了（其實主要是在黑市買血），與他同行的還有阿格蘿拉和郁小妍，阿格蘿拉負責將感應到的情報告知袁熱，郁小妍負責治癒身患日光性皮炎的阿格蘿拉。

  公孫翠兒帶著芙蘭亞、洛妮和愛麗絲去了一趟鎮上的公共澡堂，回來的時候，又去了一趟市場，結果她們發現了一個事實，自己身無分文。

  唐紅茵也發現了這個問題，買了地圖之後，自己的口袋就差不多空了，但她在地圖上看到了讓她蠢蠢欲動的東西——無根鎮以北200公里，就是富豪街的地界，富豪街不是一條街的名字，而是富得流油的一個直轄區，區長是甘願為此而給人類效力的吸血鬼子爵拉達曼迪斯。

  袁熱一行三人背著裝在皮囊里的人血，於傍晚時分離開了合法違憲區。在路上遇見了正好從鐘錶店下班的老人，老人手裡拿著早上就買好的麵包和肉類，說是一會的晚餐。結果吃飯的時候，氣氛很安靜，沒有人說話，只是默默的埋頭進食。

  老人以為是飯菜不合口味，開口問道：「大家怎麼都不說話？」

  唐紅茵問他：「老伯，鎮上有去富豪街的列車嗎？」

  「有啊，每天都有兩班去貪吃者之都的列車，早上一次，下午一次。」

  「好極了，前路漫漫，沒有錢是不行的，我們先去富豪街地區弄一筆路費再上路吧！」

  「批准！」袁熱道。

  「不愧是唐紅茵！一語中的！」芙蘭亞笑著說。

  「乾杯！以湯代酒！」公孫翠兒將手裡的碗舉了起來。

  「老伯也來乾杯吧！」愛麗絲喜歡上了乾杯的聲音。

  「哦……好、好，乾杯！」

  「洛妮也要乾杯！」

  「乾杯個屁！你們是不是打算要去富豪街搶劫？」

  「呵呵，好開心啊。」阿格蘿拉也加入了乾杯的行列。

  「媽的！我這就打電話舉報你們！」

  郁小妍搶過齊無悲手裡的行動電話，扔出了窗外去。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