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 你才是妖精

  如今，傻子段惜羽正處在一片水深火熱當中。

  起先沖入涅槃陣完全是憑著一股心力。

  她以為，上古神功赤陽蓮影已得大圓滿。想要對付同樣屬火性，死了至少千年的一個殘影還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哪裡想到，現實和理想永遠都有巨大的差距。

  在她剛一進入涅槃陣的陣眼，立刻就覺出了不對勁。

  魔化鳳凰居然動了？！

  沒錯，一直懸在半空里紋絲不動雕塑一般的魔化鳳凰，突然間展開了翅膀。

  於是，她的身子立刻就被一片無邊火海包圍。

  

  想要退出去，沒有半點可能。

  前番下火海的經歷還潛藏在她心底里，所以，她立刻又感受到了那日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的痛苦。

  身上的水分，須臾之間就幹了。

  她想過叫人幫忙，可是張了張嘴才發現，嗓子裡面已經發不出半點聲音。

  死鳳凰，你費盡心力將人引來這裡，不就是為了找個傳承衣缽？

  如今，你要燒死老娘算怎麼回事？

  段惜羽心中無比怨念，雖然發不出聲音，不代表她心裡不可以罵人。

  於是，她便很客氣的問候了一次魔化鳳凰的祖宗十八代。

  「叮。」

  腦子裡一聲輕響，仿佛有什麼一下子接通。下一刻，段惜羽覺得身邊的火焰突然不那麼燙了。

  有什麼當頭壓了下來，瞬間將她籠罩在無限光明之中。

  她抬頭看去，向她壓過來的正是那隻魔化鳳凰。

  如今，鳳凰漆黑如墨的眼眸正眨也不眨盯著她看。

  「神仙？」

  「額？」段惜羽一愣，鳳凰會說話？

  那不是一隻鳥麼？還是死了幾千年的死鳥，居然會說話？

  這還是她所認識的世界？

  「妖精？」半天得不到回應，鳳凰便又試探性問了一句。

  這一次，段惜羽終於反應了過來，方才的聲音果然是鳳凰發出來的。而且……絕對是在跟她說話。

  「你才是妖精，你全家都是妖精。」

  「額？」

  她不是不能說話了麼？

  怎麼突然溝通這麼流暢？話說，葉卓然的罵人方式還真不是一般的痛快。

  「……人族！」

  這一次鳳凰停頓的時間比較長，終於用了肯定的句子。

  段惜羽一挑眉，她自然是人，這有問題麼？

  如今滿世界都是人，關鍵是你那一臉震驚是怎麼回事啊。

  與見到一個人比起來，見到會說話的死鳥不是更令人震驚的事情麼？

  「也罷，你能見到本尊也算是你的機緣，來吧。」

  「什麼？」段惜羽表示，鳥類的世界她真心搞不懂。

  「卑微的人族，你來此不是為了繼承本尊的衣缽麼？」

  段惜羽：「……」她能說她原本是打算宰了它的麼？

  說了……會被打死吧！

  「雖然你長相欠佳，資質平凡，又是最低賤的人族。本尊卻已經不願意再等了。」

  段惜羽眉峰一挑，鳥很任性麼？鳥說話就可以沒有禮貌麼？

  好想打它怎麼辦？

  「愚蠢的人族，將你的手伸出來。」

  「我能說句話麼？」段惜羽撇了撇嘴，可不可以不要再人族前面加那麼多的修飾詞？

  話說你一句換個詞語是幾個意思?

  「無需說話。」魔化鳳凰無情的拒絕了段惜羽的要求：「衣缽傳承本尊才是主導。」

  「我想說……」

  「你到底是個卑微的人族，領悟能力有限。卻是現今本尊唯一的選擇。本尊即便再嫌棄你也沒有用。「

  「我……」

  「你勿需覺得羞愧，本尊既然決定將衣缽傳給你，自然會毫無保留。至於能領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

  「轟~~~。」

  赤紅帶金的巨大蓮花虛影朝著魔化鳳凰兜頭砸了過去，世界終於安靜了。

  段惜羽拍了拍手：「能叫人好好說話了麼？」

  現在的鳥真是沒有眼色，非得逼著人家動手，她實際上是個很有涵養的人好吧。

  半晌無語，段惜羽抬頭看去。

  方才只是眼眸發黑的鳳凰，如今整張臉都黑了。渾身沐浴的金色火焰也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紅的，而且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那個……她吞了吞口水，是不是打的過了？

  那通紅的色澤，鮮亮的羽毛，不是叫她給……烤熟了吧。

  「我對你的傳承沒有興趣。」害怕再被某孤寂了千年死鳥打斷了她說話，於是段惜羽說的飛快。

  鳳凰：「……」

  「我說的是真的，的確沒有興趣。」

  鳳凰：「……」

  「我沒有興趣，跟我來的人也沒有興趣。所以，勞煩神獸大人您解除了涅槃幻境，放我的朋友出去。然後繼續等到那個資質絕佳，聰明美貌的非人族出現再傳承吧。」

  「螻蟻，你居然敢對本尊出手？」

  「額？」

  段惜羽一愣，這是她方才說話的重點麼？鳥和人到底能不能愉快的溝通啊。

  「你對本尊出手？你居然對本尊出手？！」

  鳳凰顯然越說越生氣，聲音一聲比一聲高，漸漸透出絲厚重而神秘的氣息。渾身的火焰猛然高漲，段惜羽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果然……是上古的神獸，這就是傳說中的威壓吧。

  她好歹也是赤陽蓮影大圓滿的修為，在鳳凰的面前居然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難怪那隻囂張的鳥這麼看不起人類，這根本就是分分鐘秒殺的節奏。完全不在一個等級。

  段惜羽不知道的是，秘境之外的冰魄在她跪下的同一時間，身體也同時的僵硬了。

  鳳凰身上燦金的火焰中突然升起了一絲墨染般的濃黑。

  巨大的翅膀一扇，段惜羽瞬間便感到一股颶風朝著她劈頭蓋臉壓了下來。

  在那颶風當中夾雜著灼熱的氣浪，還有絲若有若無的煞氣。

  那種煞氣瞬間就叫人再升不起半絲對生命的渴望。

  完了……段惜羽心中想著，會死吧！

  這倒是個天然的墓穴。

  就在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旋風卻突然消失，連那叫她窒息的神獸威壓都仿佛再也沒了半分。

  之後，她聽到了粗重的喘息聲。

  「人族，給你個機會，解釋！」

  「額？」

  死鳥什麼時候突然變得通情達理了？尋找一個衣缽傳承就這麼重要？

  「說！」

  鳳凰一改方才長篇大論的說話風格，現在變得異常簡單而粗暴。

  段惜羽幾乎毫不費力的感覺出，鳳凰的情緒似乎正在逐漸的暴怒。

  「我從沒想過要你的傳承，我進來不過是想法子破除涅槃秘境救出我的朋友。可是你根本不聽我說話，我只能想法子給自己爭取個說話的機會。」

  所以說，剛才出手那一下真是不得已啊。話說，瞧您的樣子實際上也根本沒有受傷吧。

  鳳凰頓了一頓，似乎根本沒有想到從段惜羽口中居然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你居然不要本尊的傳承？」

  「不要。」

  「本尊是神鳥鳳凰，你若得了本尊的傳承便有可能堪破天道，飛升成仙。」

  鳳眸眯了眯，在鳳凰看來它的傳承簡直就是香噴噴一塊大餡餅，多少人或是不是人的打破了頭都想要得到。

  眼前這個卑微的人族居然說……不要？

  她是怕自己不能領悟會丟人吧，也許它的樣子太兇了。

  「你體內有靈根，不過神識並沒有覺醒。本尊可以打開你的神識，助你修行。」

  段惜羽抬了抬眼，這隻鳥怎麼回事？

  方才還兇巴巴的一幅唯我獨尊，老子就是大王的傲嬌，突然之間怎麼變得這麼溫柔？

  想一想似乎是挨了她一下才轉變了態度。

  莫非，神族什麼的實際上喜歡被虐？

  口味，是不是太重了些？

  「我不要你的傳承，也不需要你幫我開神識。我只想救我的朋友。」

  「你可以成仙知道麼？飛升上界不是六道眾生最盼望的事情麼？」

  「呵呵。」段惜羽笑了笑：「您真是被關的太久了。」

  「你說什麼？」鳳凰聲音一冷，顯然關這個字將它給刺激到了。

  未免它再發瘋，段惜羽立刻說道。

  「如今這個世界早就沒有了神仙，沒有神族，沒有妖精，沒有神獸。只有人！」

  「所以，你的衣缽對我來說根本沒有用處。」

  鳳凰顯然沒能從段惜羽的話裡面回過神來。

  「即便真的有飛升成仙的力量，我也並不希望自己能夠擁有。因為這裡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小腹中突然奇蹟般的動了一動。段惜羽的心便如同被狠狠撞了一下。

  「神仙的世界太孤寂，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永久的壽元又如何？身邊連半個人都沒有，壽元便只能成了負擔。

  「你說，如今外面只剩下人族？」

  「是的。」段惜羽看了眼鳳凰，對它實際上是充滿了同情的。

  被不知道什麼大約是上古大能給抓了守墓地，一關就關了萬年。卻一心惦記著傳承自己的衣缽，剩了一絲殘念怎麼都不肯真的亡故。

  哪知道盼來盼去，如今卻是一個沒有神力的世界。

  「帝君呢？帝君退了洪水以後便離開了人界，他說過總有一日會接我重新回歸天庭。如今，帝君在哪裡？

  「額？」

  她能理解為眼前的鳥已經被殘酷的事實打擊的神志不清了麼？

  「你告訴我，人類。如今的世界距離鴻蒙之境過去了多久？」

  鴻蒙之境？那是傳說中的上古天地之初麼？

  「我不知道你說那個鴻蒙之境是什麼時候，據我所知蒼穹山現世最少也有萬年之久。」

  「萬年？竟已過了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