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 洛子宵來訪
2024-05-10 01:09:01
作者: 葉無雙
行走在皇宮迴廊的暗影里,劉太后保養得益的美顏臉孔上看不到半絲笑容。
整張臉都沒了往昔的紅潤和光彩,似乎也被這太過高大巍峨的皇宮城牆的暗影給沾染的成了一片灰白。
「安榮貴。」她腳下的步子並沒有半絲遲緩,聲音卻漸漸的冷冽:「我要見洛夜痕。」
「王爺只怕,不大方便。」
劉太后的步子猛然一頓,驟然轉過身來,眼睛直直瞪向了安榮貴:「哀家必須要見到他,不然你們一定會後悔!」
安榮貴卻並不懼怕她眼中毫不掩飾的狠戾:「奴才會將太后的話轉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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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天氣不錯,林州的夜晚幾乎已經不再覺得寒冷。
「寧芷,這些東西若是裁成了衣袍根本就做不了多少件。你們海州是不是太小氣了些?」
寧芷挑著燈火的手一頓,忍不住便朝著文青羽看了一眼。
那人手裡正抓著一塊輕紗,燈火下,那一襲輕紗顯得異常的流光溢彩,幾乎與燈光融為一體。
「公子。」寧芷吸了口氣,緩緩說道:「那個,是玲瓏紗。」
「我知道。」文青羽點了點頭:「尋常的東西,你以為我能看得上?」
寧芷噎了噎:「玲瓏紗能隨著周遭環境的變化,而隨意的變化顏色。在世上幾乎是萬金難求,那是珍品。」
「對別人也許是,在海州卻絕對稱不上珍品。你們不是說你們主子拿這玩意做窗紗的麼?」
寧芷恨不能咬了自己舌頭,前番在曲姚,為了捉弄那個不長眼的商人,用滑石粉毀了他的玲瓏紗。
當時她和寧寒看出文青羽很喜歡玲瓏紗,便告訴她說家主拿玲瓏紗做窗紗。
結果就叫公子給惦記上了,如今家主根本不在海州。她們兩個也是費了老大的勁才調來了這麼兩匹玲瓏紗,這人怎麼能拿來做衣服?還要做很多?那是做衣服的東西麼?
「海州島上,除了家主的窗紗,任何人都連見都不曾見過玲瓏紗。」寧芷低下了頭,聲音小的蚊子哼哼一般。
文青羽眼睛卻是瞬間一亮:「這麼說,你們島上還有很多?」
「噶?」寧芷一愣,她是這個意思麼?是麼?
她方才說那些話,是為了叫公子明白玲瓏紗的珍貴。為什麼聽起來她們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公子,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寧芷瞬間有一種自己挖了個坑將自己埋了的感覺。
「公子可是想將這些東西做成衣衫給靈刃?」飛翩掃了一眼桌上的玲瓏紗,淡淡說道。
「這感情好。」秋露接口說道:「若是靈刃能穿著這樣的衣服,隱藏的實力將會大大提升。只怕天下間再沒人能發現他們的行蹤了。」
「所以,寧芷你不覺得你應該再做些什麼?子車世家的人不該這么小氣。」
寧芷欲哭無淚,那是玲瓏紗啊,萬金難求拿著銀子也沒地方買的玲瓏紗,不是什麼隨處可見的尋常布料。
如今,文青羽的面前擺著的可是整整兩匹的玲瓏紗。就那兩匹,只怕連皇宮裡都是找不出來的。她居然還嫌少?
「公子,實際上,已經不少了。」
「靈刃正在重建,即便是現在也還有將近五千個成員。想要吸引好的苗子都來加入靈刃,怎麼能連個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寧芷聲音頓了頓:「公子,奴婢在海州,只是個侍女。」
所以,您請不要為難奴婢這一個小小的侍女了好麼?
「是哦。」文青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顎:「那你回去拿東西的時候,就告訴他們是我要的。洛夜痕定然不會對本公子那么小氣。'
寧芷默了,家主的確從來不會對公子小氣。但那也僅僅是對公子自己。
若是叫家主知道公子要玲瓏紗是為了給別的男人做衣服,那……
她打了個哆嗦,只怕家主能直接叫這世界上再沒了玲瓏紗這樣東西。寧芷飛快的看了眼寧寒。
都說雙胞姐妹有一種奇異的聯繫,能夠知道彼此心中都在想些什麼。眼看著寧寒朝著她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寧芷的臉色便更難看了。
「實際上想要再多要一些玲瓏紗也不是不可以。」寧芷小心著自己的措辭。
「只要家主開心了,公子你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文青羽想了想,覺得要洛夜痕開心似乎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於是嘆了口氣:「怎麼做,他才會開心?」
「比如說。」寧芷小心引導著:「您想要布料,是不是可以給家主做些什麼?」
文青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做衣服我並不拿手,何況布料本就不多,他的身量又高,太浪費。」
寧芷嘴角一抽,給家主做衣服是浪費?
「做鞋子什麼的太難,何況穿在腳上也看不到。若是再隨著什麼環境變來變去的,未免顯得過於輕浮。」
寧芷嘴角又一抽,家主輕浮?這個……有點難以想像。
「想來想去,我還欠他一個荷包,那便做個荷包吧。」
寧芷舒了口氣,剛想說荷包這主意極好。便聽到文青羽又繼續說道。
「荷包那么小,這玩意自己又會變顏色,那便不需要再繡花了。最主要的用布少,半點不浪費。」
寧芷覺得一口氣給憋在了喉嚨里,忍不住就看向了文青羽。很想問問她,給自己家主做東西,真的就那麼不重要麼?
文青羽恰恰也在同一時間看向了她:「你說,洛夜痕看見這個東西會高興的吧。他一高興,是不是我要多少玲瓏紗他都肯給了?」
寧芷狠狠咽了咽口水:「我想,會的。」
家主一定會氣瘋的!
文青羽卻半點沒有覺出寧芷的不安,笑咪咪說道:「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用荷包來換布料。」
「你們幾個,先將現有的布料都裁成衣服,有多少做多少。」
「做衣服不如做披風。」飛翩淡淡說道:「又快,又簡單,又省布。」
文青羽眼睛一亮:「這個好,就做披風。」
「還真是個又摳門又沒風度的女人。」
院子裡驟然間響起一陣刀劍相擊的清越聲響,有個男子聲音正漫不經心的說著。
分明有些急促的聲音卻要刻意作出悠揚的姿態,所以,那個聲音叫人聽上去實際上並不怎麼舒服。
文青羽挑了挑眉,飛翩的反應卻非常迅速。直接吹熄了桌上的燈火,屋子裡瞬間便陷入到一片黑暗當中。
「飛翩,你幹什麼?」文青羽淡淡開口。
遇到敵襲,第一時間吹滅燈火,不讓敵人知道房間裡人的具體位置。這是江湖中最實用的一種手段。
但,如今屋子裡這幾個人,哪個是尋常人?需要用到這樣的手段?
飛翩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合時宜,於是氣息明顯亂了一下,方才說道:「來的……是流沙!」
流沙,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上到天王老子,下到販夫走卒。只要是流沙接了的生意,從來沒有走空過。
「點燈吧」文青羽嘆了口氣:「洛子宵不會對我怎麼樣。」
來的是洛子宵,除了洛子宵還有誰會用那種囂張而不屑的口氣跟她說話?
燈光瞬間便又再度亮了起來,飛翩第一時間穿窗而出。
「住手。」文青羽暗暗搖了搖頭,飛翩這丫頭也太緊張了。
雖然洛子宵對她態度一直都不怎麼樣,到底是洛夜痕的弟弟,怎麼也不會做的太難看。
「請攝政王進來。」
話音一落,便聽到外面打鬥的聲音停了下來。
「小爺身份比你高貴的多,憑什麼不是你出來迎接小爺?」
文青羽勾了勾唇角,到底是個孩子,嘴上半點不饒人。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連這麼細微的事情都要跟他計較。
洛子宵的性子倒是與十年前的連睿有幾分相似。
「那,本主便親自迎接攝政王,攝政王可千萬不要躲開了。」
屋門吱呀一聲打開,清朗月色下,靈刃和流沙分屬於兩大不同陣營,壁壘分明。
院子正當中擺著個軟榻,即便是在月色不太明朗的深夜,誰也無法忽視了那個軟榻。
軟榻與天下間所有的軟榻一樣,式樣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分別,卻奇異的發著光。
原來軟榻的木料框架竟是將夜明珠給磨碎了混在漆料里,然後細細塗抹出來。
造軟榻的人顯然很是細心,也不知是為了擋寒還是遮擋風沙,在軟榻的四周還給圍上了一圈的紗簾。
只是,如今卻看不出紗簾究竟是用的什麼材料做的,只因,它們已經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給割得支離破碎。
夜風中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很是毛糙。
這讓那原本奢華到極致的軟榻卡起來,硬生生便生出了一絲詭異的喜感。
文青羽噗嗤一笑:「是最近蜀國的財政出了問題麼?攝政王的車架清減了許多。」
半空里響起一陣清晰的磨牙聲,軟榻之上那一團色彩極為明艷的東西便動了一動。
「你手下這些人的眼色實在不怎麼樣,再弄壞了小爺的東西,小爺不保證下次還能叫他們活著。」
直到這時候,眾人才瞧見原本懶洋洋窩在軟榻上那一團明明就是個人。而且是個長相頗為俊秀的年輕男子。
男子未及弱冠,身上一襲十金一寸的彩雲織錦蜀繡團花的彩衣本來很是搶眼。偏偏在你看到那人的臉之後,卻再也看不到那身衣袍半分的顏色。
只因,那人才是天上地下最搶眼的一抹榮光。只要他在那裡,你的眼睛便再也看不到其他。
如今,男子一雙大而黑的眼眸正眨也不眨瞪著文青羽。本來是溫暖如陽光般濃烈的一張容顏,卻愣是作出了一幅比冬日還要嚴寒的冷酷神情。
那人,正是蜀國攝政王,流沙主人洛子宵。洛夜痕同父同母的親弟弟洛子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