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疑雲重重
2024-05-10 00:53:47
作者: 葉無雙
「這院子前些日子我也來看過。」
洛夜痕將文青羽的手抬起來,看到她手心讓自己指甲刺出的一片血紅,眸子中一暗。
從懷中掏出金瘡藥,均勻撒在她手心,然後又用手帕仔細地包好。
手帕上傳來淡淡青草香,如同洛夜痕身上的味道。文青羽皺了皺眉,不就破了點皮?至於麼?
伸手就要去解手上的帕子,妖孽突然這麼殷勤,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慄。
「爺給你上的藥見不得光。」洛夜痕看著她的動作,眸色驟然一暗:「解了帕子著了風,你的雙手立馬就爛。」
文青羽嘴角一抽,看吧,就知道妖孽絕對沒安好心。想要她的雙手爛掉,沒門!
洛夜痕看著她不再去扯絲帕,鳳眸中的暗沉漸漸和緩。
「聽說丞相夫人是重病而亡,你有沒有懷疑過你母親的死因?」
文青羽清眸一眯,她以前不懷疑,現在卻越來越懷疑。
「你發現了什麼?」
「你跟我來。」
洛夜痕轉身朝著荷塘走去,伸手指了指一塘子爛泥。
「你能看出什麼?」
文青羽抬眸望去,荷塘多年沒有人打理,早就廢了。
泥塘中橫七豎八插著幾根枯黃髮黑的荷葉梗,泥塘中的蓮藕沒有人清理,早就爛掉了。整個泥塘散發的腐敗味道,在這悶熱的夏日非常不好聞。
這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
文青羽扭頭看向洛夜痕,卻看見他臉孔上帶著少有的嚴肅。
洛夜痕平日看起來不著調,但能夠叫他認真的事情絕對不簡單。
文青羽再次將目光投向荷塘,腐臭的爛泥,枯黃到發黑的荷葉梗。
等等,文青羽雙眸一縮,枯黃到發……黑?
「看出來了?」洛夜痕嘴角一勾:「荷塘里的荷花不是正常枯萎。」
「毒!」文青羽緩慢吐出一個字,卻是萬分堅定。
「恩。」洛夜痕點點頭:「這荷花池裡有人下了毒,正常的植物在枯死之後,根本不會變成這樣的黑色。酸腐的味道也不會這樣的濃。」
文青羽使勁在空氣中吸了口氣:「不是什麼厲害的毒藥,尋常的五步蛇毒。」
「能夠毀了這麼大一個池塘,只怕下的毒不會少。」
可不是呢,這池塘面積可不小,也是儲滿了水的,尋常一點毒藥被水一衝早就給稀釋了。能夠叫滿池子的花枯死爛掉,那得下多少毒?
話說,誰吃飽了沒事做,跑到荷花池來下毒?
「也不是辦不到。」
洛夜痕眸色清明:「你當聽過,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只要經年累月的堅持不懈。一隻小螞蟻也能毀了千里長堤!」
「你是說,有人將毒藥稀釋,把見血封侯的毒藥改造成了慢性藥,一點點滲透?」
「就是這個意思。」
文青羽回頭看看荷花池,荷花池不大卻也絕對不小,能夠將毒素積累到腐朽了整個荷花池,那得需要多長時間?
明蕖苑裡那麼多人,在荷花池裡下毒那麼久會沒有人知道?
「在想什麼?」洛夜痕鳳眸緩緩瞄過文青羽。
「什麼人會在荷花池裡下毒?又不是腦子有問題,荷花池裡的魚有那麼礙眼?」
「在荷花池裡投毒的人定然是這院子裡地位不一般的人,一般人能夠躲過滿院子的下人投了那麼久的毒?」
「你是說?」文青羽清眸中閃過一絲驚駭。
誰是明蕖苑中地位最高的人?除了段紫沁還有第二個選擇麼?
段紫沁三年之前患病,久治不愈,纏綿病榻有半年之久方才撒手人寰。她一直以為,段紫沁是被人下了毒。
如今,發現慢性毒藥的竟然是這片誰都想不到的荷塘?
很明顯,段紫沁是知道有人下毒的,卻並沒有聲張。反而悄悄將毒倒在了荷花池中。
但是,若她真的將毒藥都悄悄倒掉了,又怎麼會死?
難道真的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但,她數次試探文長封和鄧姨娘,她們的表情都叫她感覺到段紫沁的死,絕對不同尋常。
「你母親不是一般人!」洛夜痕再次說出了同樣的一句話,這一次的語氣卻更加肯定。
「還有兩條密道是通向哪裡?」文青羽抿抿唇,不打算再跟他糾纏這個問題。
「一條通向燕京城外,還有一條……」洛夜痕鳳眸中閃過一絲異樣:「你最好親自看看。」
兩人再次回到陰沉沉的地道中,夜明珠的光輝依然溫潤,文青羽此刻卻覺得從骨子裡透出了徹骨的冷意。
洛夜痕一雙大掌毫無徵兆將文青羽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這一次,文青羽並沒有拒絕,極其乖覺地任由他握著。
洛夜痕停在三岔路口,鳳眸瞄向中間的通道:「這一條通向城外,你可要看看?」
文青羽搖頭:「走第三條。」
「好。」
第三條地道左側的青石板破開了一個大口,破口處隱隱露著黃土,能聞到淡淡土腥味。
文青羽冷冷一哼:「這裡應該是到榮王府的吧。」
洛夜痕微微一笑:「爺是怕你思念爺的時候徹夜不能安眠,所以挖了地道,方便你隨時能見到爺。」
文青羽默了,狠狠一甩手,你永遠都不能期待一個黑心的無恥妖孽能夠突然轉性。
不過,叫洛夜痕這麼一打岔,心中的冷意瞬間消散。
地道盡頭是一道打磨光滑的石門,石門口蹲著只似龍非龍從沒有見過的奇異石獸,石獸口中銜著一枚銅環。
那銅環異常的光滑,並沒有因為地道中的陰暗潮濕而生出晦暗的銅綠。
文青羽抬手將銅環用力一扯,地道中立刻響起「扎扎」的摩擦聲,地面微微的震動。
頃刻間,耳邊卻驟然傳來「哄」一聲巨響,地道中再次恢復沉寂,面前的石門卻並沒有絲毫變化。
「機關被破壞了?」文青羽顰眉:「你可進過石門之後?」
洛夜痕搖頭:「如你所見,我並不知道這扇門後是什麼。」
文青羽低下頭,心中卻是百轉千回。
段紫沁死的不明不白,丞相府的地道又處處神秘,還有她身上莫名其妙的隱毒,謎團似乎越來越多。
直覺中,這石門之後定然能找到答案,如今,卻不得不止步不前。一切,又都再度陷入到迷霧之中。
「該回去了。」洛夜痕一雙鳳眸在夜明珠的螢光中,顯得晦暗不明。
「額?」文青羽抬頭,看一眼緊閉的石門。
「我們進了房間時間不短了,再不出去,只怕明日燕京城裡又有了新的談資。」
文青羽臉色一黑,可不是呢。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洛夜痕進了她的閨房。
孤男寡女的在房間裡待了將近一個時辰,那麼長的時間,能幹些什麼?這事,還需要想麼?
「洛夜痕,老娘的名聲算是徹底叫你毀了。」
「無妨,爺不嫌棄。」
文青羽在心底長長嘆了口氣,自己前世腦子真是進水,怎麼就想起給文青羽和洛夜痕賜婚了呢?
她腳下步步生風,向著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洛夜痕鳳眸中笑意盈盈,的確是該出去了。機關損壞,他看出文青羽的不甘,大有不開石門不回頭的架勢。
他們下來時間不短了,風華軒里的下人是不會隨便進入文青羽的房間。但如今丞相府里還住著玉滄瀾。
誰也不敢保證,玉滄瀾會不會突然就闖進文青羽的房間。若是叫玉滄瀾看到他們不在房間裡,這事少不得會有些麻煩。
地道外面一片明亮,文青羽閉了半天眼才適應了光線。
「小姐,起身了麼?」
雨蕎的聲音貓一樣細弱,一聽就是刻意的壓低,生怕叫外人聽見了。
文青羽一張臉瞬間就黑了,什麼叫起身了麼?如今青天白日的,她又不是豬,睡哪門子的覺?
何況,這房裡還有個洛夜痕呢?別人誤解她也就罷了,雨蕎可是她貼身的丫鬟,這麼想她主子,果然好麼?
她氣沖沖走過去一把拔掉門閂,門口雨蕎給嚇了一跳,半隻腳踏進門裡,驟然間又退了出去。
「奴婢,能進麼?」
文青羽怒了:「你有本事一輩子別進。」
雨蕎一張臉迅速漲的通紅,圓溜溜一雙眸子中充滿了糾結。
內室里卻聽到洛夜痕低悅慵懶的聲音:「進來吧,爺穿好衣服了。」
「是。」雨蕎歡快的答應一聲抬腳邁進了屋裡。
文青羽臉色一黑,清眸如同利刃,狠狠剜向洛夜痕,什麼叫穿好衣服了?洛妖孽你不添亂能死不?
洛夜痕從內室緩緩走了出來,鳳眸中流淌著絲絲溫暖:「青羽你起的太急,穿錯了爺的衣衫。」
「額?」文青羽低頭,自己身上可不是還穿著洛夜痕那蜀錦的海水雲紋袍子呢麼?
「能還給爺麼?」洛夜痕微笑。
文青羽那個怒,這衣服明明是地道里洛夜痕怕她冷披在她身上的,她一時心軟就沒有拒絕。什麼叫心急穿錯了衣服?
雨蕎低頭,一張臉孔漲的通紅,沒聽到,什麼都沒聽到。
屋門口,飛影盡忠職守地在廊檐下巡邏,飄過來,又飄過去。
「給你。」文青羽一把扯下洛夜痕的衣服,惡狠狠扔了過去。自己這輩子若是再接受他的好意,就去死!
洛夜痕笑吟吟接過衣袍披在身上:「青羽就是心急,你看爺的袍子都叫你扯破了。」
「下次爺定然穿個簡單些的衣服,好叫你撕地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