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四兩撥千斤
2024-05-10 00:27:00
作者: 雲川縱
儘管郝氏哭哭啼啼,白吉顫聲哀求,白老夫人到底沒有鬆口。對於老人家來說,唯一在世的孫子才是最重要的。
白吉見事情再無轉圜餘地,忍不住質問:「公爺,愚兄可否討個理由?這麼多年,我們一家三口安安分分,不知到底哪裡招惹了公爺?倘若是文聰做伴讀之事令公爺難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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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知道讓我難做呀?」白玉京站在花廳台階上,笑容微冷,「多餘的話我也不說,我只問你,這隻梅瓶,是誰賣出去的?」
他從謝揚手上接過一隻雨過天青色的冰裂紋梅瓶,在白吉眼前晃了一晃,「這是我從鬼市找到的,原本是放在藏書樓的。今年春,你說文聰想看書,我就允他去了一樓。」
白吉瞳孔驟然變了,他僵硬著嘴角強笑:「京哥兒,這府里來來往往那麼多人,怎麼就是文聰拿的了?」
「是啊,俗話說拿賊要贓,拿奸要雙,單憑這一隻瓶兒,確實沒法定你們的罪。」白玉京笑了下,拍拍手,「藏書樓最近仨月丟的物什,可比過去五六年丟的還多。你說無辜就無辜吧,不過堂哥你看,咱們兩家早就分家了,弟弟也沒一直養著哥哥的責任吧?我自個兒還沒成年呢!」
白吉臉色驟然鐵青,他死死攥著拐杖,極力壓抑著恐慌與怒氣爭辯:「我這腿……」
「當初是你非要往戰場上跑的,多少兵丁受了傷,都是領了朝廷補助回家,奶奶當年念舊,想找大夫給你治治腿,才留你住下。如今大夫看也看了,既然治不好,京師物價騰貴,生存不易,何如回鄉?」白玉京四兩撥千斤,「你若不想回鄉我也不硬送。不過護國公府拜你所賜,惹了貴人,我都去白澤衛幾趟了,你若不怕下獄,儘管留下。當然,護國公府是不能住了。」
白吉一陣窒息,其實他看到那隻梅瓶的時候,就心知不妙。因為他確實在郝氏那裡瞧見過,只是當時選擇了睜隻眼閉隻眼,卻沒想到這會導致他們一家被攆出去。
不管他再不甘願,白玉京覺得明面上給出了送人的理由,便算仁至義盡,跟白家宗族交代得過去了。
老管事命人客客氣氣架走了白吉,郝氏沒了男人撐腰,抽泣了幾聲,也哭天抹淚地走了。
屬於一家三口的東西不多,不過老管事會做人,讓人找了兩輛大車,把小院裡的傢伙什兒,除床之外,都給他們搬了上去。護國公府不缺這點物品,送到老家卻能讓族人了解到白吉家在這兒過得如何,免得這一家三口叨啵府里刻薄。
白吉帶著郝氏,不甘心地往外走,行至門口,正好撞到帶著大包小包玩具回來的白文聰。他瞪著懵懂無知的蠢兒子,直氣得恨不得打殺了他。
白玉京笑吟吟看這齣父慈子孝的戲看得過癮,又讓人給加了幾十兩盤纏,白吉接錢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他不想離開護國公府,素日裡出門都說是護國公的哥哥,平頭百姓對他家多半恭恭敬敬,他們背靠國公府,活得愜意自在,從不用操心柴米油鹽醬醋茶,最心煩的也不過是郝氏上不得台面,白文聰不太成器。
可回了老家,他們要怎麼出頭?
他有心央著白玉京留下白文聰,可抬頭望見對方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便死了心。白吉是真不明白事情怎麼急轉直下到了這步田地,不就是些當擺設的瓶瓶罐罐麼?!他們親戚關係,還抵不過這些死物?
送走了礙眼之人,國公府的下人們小小歡呼了聲,白玉京這才察覺到,堂哥一家原來如此不得人心。
「要我說,您就不該再送那幾十兩!」如意一面給他收拾臥具,一面憤憤道,「您知道那幾隻瓶兒多少錢麼?隨便一隻就夠殷實之家過三五年的了!」
白玉京懶洋洋地癱在逍遙椅上,笑道:「好姑娘,快收收你這小家子氣吧!好歹以後是咱護國公府的小娘子,有點見識成不,能花錢解決的事兒,那都不叫事!」
如意氣得臉色緋紅,並朝他砸了一隻石榴。
白玉京午睡了會兒,睡醒逕自抱上竊天玉去了白澤衛官署。
他那房間煥然一新,如意帶人給他換了張素漆香木的小床,鋪了嶄新的床單被褥,又換了套同色方桌板凳,擺上料絲燈和茶壺,瞧著挺是個樣兒,白玉京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是常住的地方。
謝揚覺得公爺腦子裡的病又重了,你擱這兒住著,人陸千戶回家住,有意思麼?
沒啥意思,但公爺有錢任性。
陸九萬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瞧了眼,待沒人後,熟練地上手擰他耳朵,小聲訓斥:「你做什麼?這都快結案了,你搬進來有什麼用?」
「哎喲喲,疼!」白玉京歪著頭,齜牙咧嘴,「舒服一天是一天,那野炊還帶榻和屏風呢,我讓人換張床怎麼了?」
陸九萬想了想,果斷鬆手:「沒怎麼,就純粹理解不了你們紈絝子弟。」
白玉京屁顛屁顛跟上,在她後面邀請:「雲青,等你休沐了,咱倆去玩吧!你打獵,我給你烤肉,很有意思的!」
陸九萬沒意見,就覺得公爺這安排好像哪裡怪怪的。
兩人路過井邊的時候,看見曹敏修正吭哧吭哧地刷銅壺,小伙子滿頭是汗地打了個招呼,又低頭繼續跟壺作鬥爭。
「這怎麼了?」白玉京追著陸九萬問。
「他前幾天不是拿銅壺煮了紫蘇水麼?裡頭一股子味,我讓他刷乾淨。」
男女聲音漸漸遠去,一道人影無聲無息飄了過來。
程心念在曹敏修身邊站定,默不作聲遞給他一個紙包。
「這什麼?」曹敏修抬起手背蹭了把汗,尷尬地笑了下,「就快好了,我保證。」
程心念嘆了口氣:「咱所里不喝的陳茶,你拿去煮壺水……」
曹敏修驚恐拒絕:「拿燒水壺煮熟水是我不對,但還用不到喝整壺陳茶這種懲罰吧?」
程心念忍了忍,到底沒忍住,怒道:「我是要你拿去煮水去異味!你這麼刷,把壺都刷壞了!」
小伙子髮絲一根根落下來,瞬間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