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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摳細節

2024-05-10 00:25:14 作者: 雲川縱

  在陶盛凌的敘述里,他痴戀莊太妃的事情不知怎地被長興教知道,對方將程心念送到了他面前,安排好了兩人的會面。

  從陶盛凌接受程心念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踏進了長興教的陷阱,直接證實了他對莊太妃心懷戀慕。

  「所以當初在白澤衛大堂,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就覺得,總算不用提心弔膽了。」陶盛凌如是說,「陸千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我並沒有做出任何褻瀆莊太妃的事情。」

  陸九萬卻沒被他的說辭欺騙:「所以你把一個無辜的小姑娘獨自留在了白澤衛?」

  陶盛凌愣了下,強調:「我不知她無辜!我以為她是長興教安排過來的,長興教會救她,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你自身難保,所以你連句實話都不肯說,將一切都推在了她身上?」陸九萬怒氣勃然而起,「你知道你當堂說的『愛慕虛榮』『處心積慮』,是要記錄在案的麼?你知道這兩個評價對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來說,傷害有多深麼?但凡她當初有那麼點想不開,如今屍骨都埋了兩年了!」

  「她不會。」陶盛凌自認為冷靜地道,「她那種女子,為了往上爬早拋開了顏面,又怎會……」

  「你很了解她?」陸九萬反問,「若她是你口中的那種女子,她怎會毀掉當初唯一可依仗的容顏,你又為何惦記至今?陶盛凌,你真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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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九萬拳頭攥得咯吱作響,若非一身官服鎮壓著,她真想撲上去揍他。

  她倏然明白陶盛凌別院的護院為何那般沒有同理心了,因為他們的主子就是如此。

  陶盛凌這個人,生來尊貴,活得非常自我,無論是對奴僕,還是對庶民,都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他不理解世間苦難,他只會覺得底層人天生下賤,不夠努力,活該一輩子卑微;於他而言,別人的一條命甚至抵不過他靴尖的一點血。

  陶盛凌不太自然地別開頭,有些難堪地抗議:「陸千戶,我知如今程心念入了白澤衛,是你的人,可你也沒必要為了她,再去糾纏這些舊事吧?」

  陸九萬更想揍人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揪出了新的質疑點:「你與程心念相識的那場賞花宴,是由令姊孫夫人牽頭辦的,是你的意思,還是令姊的意思?」

  陶盛凌無意識地蜷了蜷手指,他實在沒料到過去那麼久的事情,會被翻出來細說。

  陸九萬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

  一般來說,這類宴席多是由各家夫人挑頭,女眷們往來交際,將男人們不好談的事情在言笑晏晏間來個心知肚明。若辦賞花宴孫夫人的意思,那麼還算是趕巧了;可若是陶盛凌的意思,就很耐人尋味了。

  陸九萬猜測,陶盛凌就算提前串口供,也不可能特別周全,就算孫夫人願意給他打掩護,可這麼一場賞花宴,花費不菲,必不會全然瞞著孫參將,總要有個因由,比如「弟弟相中了一名女子,不好貿然認識,做姊姊的想幫他一把」。

  陶盛凌不是蠢貨,他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刁鑽之處。

  他嘆了口氣,認栽了:「確實是我先看到了程心念的側臉,動了心思,不過我一個男子,不好貿然上前,生光便提出了辦賞花宴的法子。」

  陸九萬死死盯著他,半晌,緩緩道:「你真卑鄙。」

  分明是他相中程心念在前,他與長興教合謀,處心積慮哄著無辜女子入彀,最後卻成了程心念愛慕虛榮,成了程心念坑害他。

  模糊掉兩人相識的時間,刻意讓外人以為賞花宴上,是兩人相見的第一面,便造成了程心念拎不清身份,跑去攀附權貴的「事實」。

  程心念也太冤了,倒了八輩子霉才碰見了他們!

  陶盛凌強自辯駁:「若她與長興教不相識,當初又為何會出現在我面前,又恰好讓我看到她的側臉?生光又為何如此積極?」

  陸九萬瞧著他,冷冷笑道:「陶盛凌,記好你如今的說辭,再改一次,咱們就去陛下面前分說。免得你日後倒打一耙。」

  陶盛凌心中猝然竄起絲絲不安。

  陸九萬盯著他,字字謹慎:「你第一次見程心念,是什麼時候?」

  「都兩三年了,這我怎會記得?」陶盛凌脫口而出,有些煩躁,「都是些陳年舊事,若是陸千戶執意要為程心念脫罪的話,那好,我承認,我卑鄙無恥,她清白無辜,行了吧?」

  「嘭!」

  陸九萬劈手將醒木砸了過去。

  這一下又急又狠,陶盛凌竟沒來得及躲開,正中眉心。他捂著額頭低聲痛呼,戟指著女子說不出話來。

  「不會做階下囚,本官教你。」陸九萬容色如雪,冷若冰霜,「本官一向不贊成嚴刑逼供,不過某些人若是實在不配合,少不得一頓殺威棒。」

  陶盛凌意識到她是認真的,一身不服不忿有所收斂,只依然捂著額頭緩不過來。

  陸九萬重複之前的問題:「你與程心念第一面是什麼時候,在哪裡。」

  陶盛凌自知不招難以善了,他沉默了一會,含含糊糊地道:「約莫是賞花宴前十來天的,我在生光的廟中遇到了程心念,生光瞧出了端倪。」

  「什麼端倪?」

  陶盛凌有些難以啟齒:「我,盯著程心念的側臉發呆。生光藉此拿住了把柄,用莊太妃之事要挾我。」

  陸九萬卻不好糊弄:「生光一個老尼,怎會識得莊太妃的模樣?」

  陶盛凌相比之前,語速慢了許多,每句話都要反覆斟酌:「莊太妃以前出過宮,她曾有緣見過一面。」

  「那生光記性還真好。」陸九萬嗤笑一聲,「且不說宮妃出宮,周圍有多少隨侍護衛,尋常人能不能窺得真容;即便見過,都多久了,還能對得上號?」

  「你不懂。」陶盛凌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有的人,乃神妃仙子,一見傾心,念念難忘。」

  這副情聖做派,看得陸九萬拳頭又硬了。

  她深呼吸幾次,再次質疑:「陶盛凌,你去生光的廟裡作甚?」

  「自然是燒香拜佛。」陶盛凌答得不假思索,「生光的廟,當時並沒有露出不妥,我只當是尋常寺廟,閒逛遇上了,就進去拜拜。朝廷並沒有禁佛,我……」

  「可你不信神佛。」陸九萬打斷他,「你曾說『神佛救不了世人,世人之所以痛苦,不過是源於心中貪慾』。既如此,你進去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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