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半夜回城

  「吃飯？」蕭譽跟在她的身後，不停地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著吃飯？水瑾萱，我承認你能力不凡。可你總得有一點防人之心吧？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真的知道了。」水瑾萱連忙點頭。

  她這敷衍式的回答引得蕭譽眉頭一皺，他跨步走到她的面前，把她攔了下來：「你能好好聽我說話嗎？」

  「聽說千食坊的菜餚不錯，我們看看去。」

  見她不停歇地往前面走，蕭譽怒斥一聲：「水瑾萱！！」

  走在前面的水瑾萱掏了掏耳朵，回頭給他拋了個白眼：「不要那麼大聲地叫我的名字，我聽得見。」

  「你就不能安靜地聽我說話嗎？我是認真的，你……」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不急不忙地往千食坊的方向走去。

  踏進千食坊，水瑾萱便找個安靜的包廂坐下，並點了幾道招牌菜，從頭到尾，蕭譽都沒有與她搭話的機會。

  等店小二離開，他才湊到她身旁：「水瑾萱，小心駛得萬年船！」

  她點了點頭：「我知道。」

  他又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繼續點頭：「我也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入宮？你可知道，住在紅牆裡面的那些女人，手段遠在你我之上，方才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知不知道……」

  不等他把話說完，水瑾萱連忙倒杯茶遞到他的面前：「好了好了，我知道，喝杯茶吧。」

  看了一眼她遞過來的茶水，蕭譽猶豫了一會，伸手接了過去，抬頭飲盡。

  「我……」

  他剛要開口，她連忙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什麼都別說，用心感受。」

  「感受什麼？」被她柔軟的指腹觸碰到薄唇，蕭譽的臉頰紅了紅。

  她淡然一笑：「我的怒火。」

  「……」

  興許是怕水瑾萱生氣，在上菜之前，他再也沒開口，直到上菜後，他才小心翼翼地問了句：「瑾萱，這幾日你在賢王府住的可還好？」

  聽到他的詢問，水瑾萱沒好氣地給他拋了個白眼：「叫皇嫂。」

  古人不是很看重輩分之分嗎？這蕭譽怎麼一點不在意，難不成是因為成親之前太熟了？

  蕭譽咧嘴一笑：「我喜歡叫你瑾萱。」

  他的話音剛落，水瑾萱似有似無地撇了他一眼，抬頭飲了一口茶水：「平時還真沒看出來，原來你這麼叛逆啊。」

  「叛逆？」蕭譽不解地看著她：「這是何意？」

  他怎麼從未聽說過這麼一個詞？

  聽到他的詢問，水瑾萱也懶得解釋，只是隨意回了一句：「就是獨特的意思。」

  知道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蕭譽產業沒有再繼續下去。

  兩人沉默了一會，他突然想起了雙雙的事情，試探地問了句：「聽聞你那丫鬟出了事，你可查出蛛絲馬跡了？」

  與水瑾萱來往的多，他也看得出來，她對那個叫雙雙的丫鬟是真感情，只是沒想到一夜之間，那丫鬟就與水瑾萱陰陽相隔，雖然此時她面帶笑容，但他看得出來，她的心裡並不好受。

  聽到蕭譽的詢問，水瑾萱握緊了拳頭，卻未回答他的話。

  半響，蕭譽又說：「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吧。」

  「死人確實不能活過來，但活人卻可以去死。」她冷冷說道。

  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他皺了皺眉，問：「若是找到兇手，你打算如何處理？」

  按照她的性子，怕是不會輕易放過那人。

  在他的注視下，她微微勾起嘴角，道：「殺他祭雙雙在天之靈！」

  她一向主張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不管是上黃泉還是下碧落，她都會讓他嘗盡痛苦！

  因為蕭譽提起雙雙的事情，接下來的時間裡面，蕭譽不敢亂開口，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就暴走，事事都只能順著她的意思走。

  當天，他們喝醉在千食坊，多虧祭靈得知她的下落，及時把她接了回去，否則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畢竟她已經嫁與蕭慕，如果讓外人知道她在蕭慕出征之時與六皇子蕭譽花天酒地，怕是影響不好，雖然他知道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但人言可畏，誰知道那些人會說出什麼話來。

  酒醒之後，水瑾萱想繼續調查雙雙的死亡原因，可蕭譽硬是把她拉去泛舟遊玩，說是帶她散散心。

  眨眼間，幾天的時間就這樣從指尖溜走，而那天之後，龍芊芊便沒有再出現，整個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她也不去計較。

  那天龍芊芊不幫她，再加上那些嬪妃對自己刁難，她已經看出了些苗頭，不管龍芊芊在想什麼，她都不想知道，更不會允許她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所謂的情誼，就到此為止吧。

  玩了就好，她發現自己對蕭慕越來越思念，不管做什麼，她的腦海中總會浮現蕭慕那張掛著邪笑的臉頰。

  洗澡的時候會想起，吃飯的時候會想起，練功的時候會想起，睡覺的時候更是會想。

  一天她起碼能想他七個時辰，還有五個時辰她在睡覺。

  雙雙頭七當天，她親自把雙雙的棺木送出京都，在京都城外的一片小樹林中葬下。

  等送葬的人全部離開，她才在雙雙的墓前坐下，喃喃道：「雙雙，是現在不好，不能在你頭七之前找到殺人兇手為你祭天，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放棄的。」

  「雙雙，下輩子記得投個好人家，不要再當丫鬟了，你是個好孩子，應該過好日子，這一世上天虧待了你，相信下輩子天神一定會給你一個安穩的家。」

  「雙雙，好走。」

  她不知道她在雙雙的墓前坐了多久，只是她再次回過神時，頭上已經掛了一輪明月，微涼夜風輕輕吹著，周圍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再加上她旁面的墳墓，氣氛瞬間變得詭異了起來。

  聽著呼呼的風聲，水瑾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剛想離開，一道寒意突然從她的背後襲來。

  這感覺令她眉頭蹙皺，來不及思考，她快速從袍袖中拿出一張靈符，猛地轉身怒斥：「滾！」

  在轉身的瞬間，她看到了一個驚慌失措的骷髏魂魄，它似乎沒想到水瑾萱會有這種本領，硬是被嚇得動彈不得。

  深深看了它一眼，水瑾萱猛地把靈符收了回來，轉身：「滾！你連浪費我靈符的資格都沒有！」

  似乎真的被水瑾萱嚇到，那骷髏靈魂轉身往竹林中逃了過去，那驚慌的模樣，仿佛它不是鬼，水瑾萱才是。

  看著那漸漸消失的背影，水瑾萱的眸子暗了暗，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靈符，喃喃自語：「為什麼不是你呢……」

  她正悲傷著，一道尖銳的聲音刺破竹林的寂靜：「火狐，火狐，大消息，大好的消息啊！」

  是小鬼的聲音。

  她的眉頭稍稍皺了起來，這個小鬼真是越來越有熊孩子的特質了，整天做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現在還在雙雙的墳前嚷嚷，簡直不要命了。

  看到小鬼從竹子後面衝出來，水瑾萱沒好氣地抓住他的腦袋，沉著聲音道：「什麼大消息？這裡是雙雙的入眠之地，你安靜點。」

  整日蹦蹦跳跳，也不知道當初他是如何坐上判官這個位置的，難不成地府也流行賄賂這一套？

  小鬼可沒有她想的多，被她抓著頭，他卻絲毫不在意，繼續說：「蕭慕，你相公回來了！」

  蕭慕回來了？她心中一喜連忙問：「在哪？」

  「就在城外，這會應該進城了。」

  小鬼的話音剛落，眼前便沒了水瑾萱的身影，不用猜測，此時她定是回城了。

  它也不敢耽擱，追著水瑾萱的足跡便飛了回去。

  此時京都安靜的街道上多了一道行走的隊伍，他們身上穿著盔甲，手中握著長劍，身上散發著血腥的味道，他們就是蕭慕所帶的軍隊，今日正是他們凱旋而歸的好日子。

  只是他們沒想到會在路上耽誤那麼多時間，以至於入夜才能進城，導致迎接他們的是寂靜的夜。

  想想以前那群活潑的百姓們，真是相差甚遠。

  他們正為沒有迎接而感到失落，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從他們的身旁飛過，不等他們看清那是什麼東西，那東西已經撲進了他們王爺的懷中。

  那突如其來的不明物體弄得蕭慕一愣，但感受到熟悉的觸覺，他的嘴角便微微勾了起來，自顧自地說了句：「我回來了。」

  他懷裡的人兒深深嗅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點了點頭：「嗯。」

  他又說：「我很想你。」

  她繼續點頭：「嗯。」

  沒想到她對自己竟什麼也不說，蕭慕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繼續說：「我沒受傷。」

  興許是察覺到他的失落，她緩緩抬起頭來，揉了揉他白皙的臉：「做的很好。」

  在沒見到他之前，她分明準備了千言萬語，她想怪他為什麼當初離開的時候選擇不辭而別，她想對他說，這些天她腦袋裡想的全部都是她，她想對他說，雙雙已經離她而去。

  可是看到他的瞬間，她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開口。

  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口。

  他看上去是那麼地疲憊，身上滿是血腥味，卻還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這樣的他，讓她覺得心疼。

  聽到她開口，蕭慕笑了一聲：「原來沒有變傻，我還以為你只會說『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