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相逼,亡命遊戲
2025-02-21 11:36:24
作者: 脂點山河
長孫一澈眉頭一皺,又輕柔地將離墨放下,然後再次換個方向小心翼翼地抱起她。
遠處,魏清僵立著,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完全忘了自己趕來要通報什麼。
臉頰下觸及到了絲滑的錦緞,離墨眉頭舒展開,像只貓咪一樣摟住他的脖子,蹭了兩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接著睡。
從瘋人崖出來後,整整這些日子,她都未敢入眠!
「主……」魏清走上前來,看了眼依舊睡夢香甜的女子,輕聲試探,「今夜您恐怕得留在校場了,上官將軍重傷,新兵操練一事,實在有些棘手!」
長孫一澈嗯了聲,卻未看向他。
「那……楚姑娘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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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楚鳶這個身份,確實幫離墨省了不少閒言碎語。
魏清愣愣發問,若是將她留在這恐怕會遭奸人尋釁,但若是把她接去校場,那都是男人……睡哪呢?
「今夜,本王的軍帳讓給她睡。」
長孫一澈垂眸凝著她輕顫的睫毛,她眉色間竟流露出一股嫌棄,他眼底笑意一閃即逝,屈指輕彈了下她的額頭,笑道,「我可是贏你了的,你入了虎穴,這回由不得你反悔了。」
話落,懷裡女子果然乖乖地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裡,繼續呼呼大睡。
「那主……」魏清疑惑地看著長孫一澈,見他笑容溫柔,他竟渾身惡寒,垂首道,「您睡哪?」
「和你擠一間。」
說罷,便抱著離墨往校場方向走去。
風寒陰霾褪盡,人生否極泰來,前路依舊荊棘坎坷,但也是有你無懼!
而魏清則是眼皮一跳,腳下一滑險些摔倒,看著長孫一澈漸行漸遠的身影,他埋下頭,面色無語,長長的哦了一聲。
主的轉變,也太大了些吧!
這變臉簡直比尚離墨她出劍還快!
無奈地笑了笑,魏清整理好青衫正欲跟隨,卻在轉身時,看見一人穿著雍容華貴的茜素紅宮裝站在木棉深處,雙目陰狠地盯著一處。
「王妃?」
魏清錯愕,是孟千尋,聽說她大病未愈,怎麼這個點會出現在這裡?
而魏清循著她的視線望去,孟千尋一直盯著的地方,居然是長孫一澈的背影!
一回宮就聽千尋宮的翠依說了,今天孟千尋的情緒非常暴躁,光是今天被她打傷的婢女,就有三個之多。
想來也是,自從主那晚從瘋人崖回來後,王妃她似乎就一直不對勁,那眼神,猶如要將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莫名的惡寒湧上心頭,魏清打了個寒顫,不敢多想,趕緊抬腳離去。
「她到底還是回來了。」
林子深處,孟千尋低嘆一聲,聲音無奈酸澀,魅惑的杏眼此刻也是光彩盡失,這兒隔著重重枝丫,卻也能清晰地看見大地上相融親密的一雙身影。
「曾經我也來過這,我也是……一個人。」
夜幕下,她僵硬著身子,眸色黯然,扶著酸麻的腰椎轉身離去,唇邊卻掠過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
「但是很快,一切就都將不一樣了!」
*
皇城一處戲園
夜幕沉下,晦澀的天幕上只懸掛著幾顆星子,零落地綴在一輪圓月旁,而灰白的天光下,卻是華燈初上,火樹銀花,儼然一派盛世奢靡。
整個戲園被人裝點得富麗堂皇,明珠為燈,茜紅為綢,那紅與白的錯落,遙遙望去,猶如漫天霞光,又似墮入永夜的星火,絢麗至極卻又飄渺無望。
當眾人進入戲園,看到這派繁華麗景時,除了看台下的一男一女之外,無人不震撼。
「今夜十五月圓,大皇子您想邀本妃看什麼戲?」
孟千尋斜靠在圈椅中,妖冶到極致的茜素紅紗裙,恰到好處地契合著她的每一寸玲瓏玉體,她懷裡慵懶地躺著只貓仔,那是燕皇特地賜給她的西番長絨貓。
四周夜明珠的光輝傾灑而下,她一襲紅衣浴光生熠,猶如破夜而出的野火,媚意刺目卻又危險撩人。
長孫一凡一身黑袍走來,也隨之落座,接過暗衛遞上來的甜酒,他風度優雅地輕抿了一口,不答反問道,「不知二王妃,可否滿意小王今夜對此處的布置?」
孟千尋削蔥般的纖指輕捻起一顆葡萄,送至絳唇,細嚼慢咽,半晌才道,「千尋大病初癒,就有勞大皇子如此費心,只怕是其中暗藏玄機吧?」
「呵……有時候女人還是不要這麼聰明的為好。」
長孫一凡輕笑一聲,將自己的酒杯推到孟千尋面前,「夜裡風涼,弟妹要不要小酌一口?」
他眸光如絲,帶著青銅扳指的大手溫柔地撫摸著她懷裡的小貓,貓兒舒服地仰起脖子,發出喵嗚喵嗚的撒嬌聲,而男人眼底也染上了幾許暖意。
孟千尋定定地凝著他的面容,心弦微微顫了顫,仿佛又看見了當年屋檐下躲雨的黑袍公子,那時的他也是這般柔情繾綣地注視著自己。
而如今兩人也是相距咫尺,仿佛一切都不曾改變。
可是他卻已經有了他的王妃……
孟千尋鬼使神差般伸手執起他的酒杯,一點點遞到自己唇邊,卻在下一瞬間,身前的戲台上,砰的一聲鑼響,血紅的幕布隨之拉開。
剎那間,強光刺目,孟千尋執著酒杯的手下意識一抖,酒液灑出,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她暗自一驚,自己竟然又險些被他給迷惑住心智,深吸幾口氣,她正聲道,「這宮中最是人多口雜,大皇子若只是想慶賀本妃大病初癒,不如下次再親自登門造訪吧,先告辭了!」
說罷,她紅袖一揮,就欲起身離開,卻被長孫一凡一把拉住。
孟千尋有些驚愕地看著他,幾乎被他這大庭廣眾下如此出格的舉動給怔住,而對方已經湊了過來,將話傳入她耳中。
「先別急著走,我可給你準備了一出你等了五年的大戲——偷天換日!」
他話落,孟千尋瞳孔倏地一縮。
此時戲台子上,立著一個持劍男子和一名女子,那女子著白色滕紋長衫,肩披猩紅斗篷,及腰的青絲只在發尾以一根紅綢簡單挽上,卻端的驚艷絕俗,這正是當年離墨王妃最愛的打扮。
而這也是近日,聖都貴族間極為流行的《誅妖妃記》。
孟千尋緩緩撫摸著懷裡小貓柔順的毛皮,冷冷地看著那戲台上的女子,杏眼掠過絲絲殺氣,「你是說,要用那妖女的命,來換長孫一澈的命?」
長孫一凡似笑非笑地凝著她,「咱們這可是,以心換命!」
心?
她忽然想起來,每當月圓之日,長孫一澈體內的血蠱就會毒發。
蠱蟲遊走四肢百骸最終湧入大腦,勾起人心底最恐懼的事,最後實現明川當年的詛咒:生生世世,生不如死,直至毀滅!
那麼長孫一凡的意思是,要把尚離墨的心,挖出來換給長孫一澈!
惡寒上腦,孟千尋手下動作一頓,她挑眉反問道,「你憑什麼認為那女人會上當?」
長孫一凡托起酒杯看著台上表演,淡淡出聲,「因為虧欠。」
孟千尋頓時扭頭望向他,又聽他不徐不疾道,「這世上縱使有千怕萬怕,卻仍怕不過虧欠二字!」
「那你呢?」她輕聲道,「你有沒有,虧欠過他人?」
比如,那個曾經在屋檐下為你遞上一方手絹的孟姑娘?
「當然,凡人都逃不過這二字,人這一出生,就虧欠了他人太多太多。」
他說的理所當然,孟千尋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凝著他,見明亮的珠光中,他的水色薄唇噙著一抹深笑,旋即朝著身後拍了拍手,沉聲,「所以更要還的一乾二淨才好!」
不多久,便見身後的暗衛向兩側讓出一條小路,而厲忠躬身小跑過來,將一個方方正正的墨色木匣子呈到兩人中間。
「這是?」
孟千尋眸光變了幾變,紅袖下的手漸漸收緊,而長孫一凡卻笑了起來,「這是什麼?厲公公說給二王妃聽聽。」
厲忠頷首,話語尖銳道,「是,殿下,」
說罷,將木匣子打開,當裡面的物體暴露在孟千尋視線下的那一剎,她登時倒抽一口涼氣,幾乎是一下子撞在了椅背上,當場色變!
那是一張染血的月牙面具,此刻在夜明珠下泛著泠泠寒光,如同惡魔的眸子無聲地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月牙面具……暮非!
厲忠道,「這是暗衛探子從皇城外的百里密林中尋回來的,也就是當晚尚離墨徹底失蹤的那個地方,雖然只是一張面具,但卻屬於那夜出現在忘憂院中的白衣公子所有,也算是找他下落的線索之一,不知殿下可否滿意?」
瞥到孟千尋緊繃的身形已然有些顫抖,長孫一凡淺淺一笑,重複道,「不知弟妹,可否滿意?」
雙手死死地攥緊拳頭,孟千尋目光緊緊盯著那張面具,她咬牙一字一頓道,「我不滿意!那個賤人如此冷血無情,萬一被她發現了什麼,一澈他一定會死的!」
別信!
這不過是一張普通的面具,連她都不能被完全騙過去,更何況是那尚離墨,這一切,不過是長孫一凡想要一箭雙鵰的小把戲!
他不過是想借著這張面具,將長孫一澈心底最嫉恨的那個人給逼出來,今夜本就是血蠱發作之日,他若是再下一劑猛料,必將把長孫一澈推到生死一線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