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冰釋前謙

  她知道唐志泰從她一進來目光就一直盯著她，所以她一直沒有去看他。現在也是如此，她乾脆就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抿著嘴一聲不吭。

  唐志泰則是看著自己的大女兒，心裡百感交集。

  三年前自己為了躲避債務，他拋棄妻子和兩個女兒遠走高飛。這段時間，在外面自己的生活過的也艱苦，好幾次都想回來找他們母女，可想到自己離開時的決絕，他知道女兒肯定會恨他，所以一直都不敢回來找她們。

  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每次總是無緣無故暈倒，去醫院體檢才知道自己得了肝癌。他沒有錢接受治療，只好向地下錢莊借，買藥來控制病情。

  三年前丟下一筆債，三年後又是一樣，他覺得自己更沒臉出現在她們面前。直到這個月初，病情持續惡化，醫生說他時日不多，他才想說要見她們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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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才後者臉皮回來，希望得到妻子和女兒的原諒。

  唐志泰看著大女兒，想起她曾經是多麼親昵自己，心裡不由得一陣酸澀。唐雨萌從小就是個懂事乖巧的孩子，小時候最喜歡纏著他讓他背。

  想到曾經的親昵變成如今的陌生，他的心裡絞痛不已。

  可又能怪誰呢？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深吸了口氣，他從床上站起，步步的走向她。

  他想要靠近她，告訴她這些年來他有多思念她。這三年來，他多少次在夢裡夢到的都是她小時候的樣子，醒來的時候發現是夢，總是陣陣失落。

  唐雨萌見他靠近，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後退。

  「你別再靠近了！」

  「小萌，這些年來，爸爸很想你。」

  「想我？想我，你怎麼三年不聞不問？我們連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本來見唐志泰靠近，唐雨萌心下有些慌的，可聽到他的話，她的心裡的一股氣就竄了上來。她說著話，越說越大聲，說到後面直接就崩潰了。

  她也想原諒他，可是一想到媽媽受過的苦，她就控制不住情緒。

  唐志泰並不怪她朝自己發脾氣，因為他明白，唐雨萌的心裡難受。畢竟這情緒壓抑了三年，是需要發泄的。更何況，本來就是他有錯在先。

  「我錯了，我不該拋下你們母女。」

  唐志泰說著說著，哽咽了一下，讓他猛地的大咳起來。但即便是如此，依舊是阻止不了他把話說話。今天要是不說，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說。

  「爸爸不敢奢求你原諒，只希望你能解開心裡的那道心結。」

  唐志泰擦著眼角的淚水，抽搐著說。

  「我媽這三年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嗎？在你離開後，我被地下錢莊抓去管了一天一夜，你知道嗎？你可知道那一天一夜我又是怎麼過的嗎？」

  唐志泰搖了搖頭。

  「他們不給我吃不給我喝，還打我，讓我伺候他們！那時候我真的很恨，很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不負責任的父親。你是我們的依靠，可最關鍵的時候，你去了哪裡。我為了還清你的賭債，還未畢業就開始打工，還賠上了自己的婚姻！」

  喊出這番話，唐雨萌感覺心裡的某一處終於解脫了。

  壓抑了這麼久，今天發泄出來，心裡堵著的那口氣，也消了。

  可此時的她，像是止不住眼淚一樣，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唐志泰聞言，心裡不由得一震，濃濃的心痛感隨之二來。原來他的妻子和女兒為了他，竟然受了那麼多委屈。而且，她說賠上自己的婚姻，到底是什麼回事？

  難道說她和凌項羽的婚姻……

  唐志泰不敢想下去。

  他步步的走向她，在她身邊頓下來，一手搭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拍著。見唐雨萌並沒有抗拒自己，他便湊上前，將女兒擁入懷中，細聲的道。

  「千錯萬錯，都是爸的錯，現在我只希望在剩下的時間可以陪伴你們。」

  兩人抱著，也不知道痛哭了多久，是唐雨萌先從他的懷抱里抽出的。

  擦去臉上的淚水，她抽了抽鼻子，聲音有些顫抖的開口。

  「你好好養病，其他的事情，你別操心了。」

  唐雨萌決定原諒他。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道錯了改了就好，反正已經發生了也回不去了。只是一直以來，心裡難以接受接受罷了，現在她也釋然了。

  唐志泰喜極而泣，不確定地問道：「真的？小萌，你肯原諒爸爸？」

  唐雨萌不看他，只是示意的點了點頭。

  「那你能喊我一聲嗎？」

  三年了，他做夢都夢到兩個可愛的女兒叫自己爸爸。

  唐雨萌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提這樣的要求，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她本以為自己叫不出口的，可當她看到唐志泰一臉期待的樣子，她不忍心讓他失望。

  「爸。」輕輕的叫出聲後，唐雨萌就落荒而逃了。

  現在她的情緒很亂，她不想讓爸爸看到她奪眶而出的淚水。

  只不過，才剛開門跑出病房，她就撞上一道人|肉牆。

  凌項羽本來是與蔡秋鳳在病房外等著的，突然聽到唐雨萌的大喊聲，他就幾乎是坐不住的。本想要闖進去的，但卻被蔡秋鳳攔住，讓他別衝動。

  裡面的對話他在門口聽不清楚，但唐雨萌的某句話卻讓他隱約聽懂了。

  「賠上自己婚姻」這句話，唐雨萌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來的。口吻中可以聽出她的悲傷與絕望，還有深深的無可奈何與不情願。

  蔡秋鳳也聽見了，心裡咯噔一下，便轉頭看向凌項羽。

  凌項羽顯然是被唐雨萌的話給怔到，一時之間沒懂這番話。可是，他也不是遲鈍之人，沒一會就反應過來了。隨之，一張俊臉瞬間轉黑。

  就在這時候，病房的門突然打開。

  凌項羽還未來得及反應，突然一股什麼就朝他撞上來，直接撞擊在他的胸膛。待他意識過來，發現是唐雨萌的時候，他禁不住的嘆了口氣。

  而這時，一向內斂的他已經收起黑臉，恢復正常的看著身前的唐雨萌。

  關注著凌項羽的蔡秋鳳見況，不由得鬆口氣。

  「趕著去投胎啊？莽莽撞撞的。」

  「凌項羽……」

  發現自己撞到的人是凌項羽，唐雨萌就按耐不住自己，撲到他懷裡大哭了起來。蔡秋鳳嘆了口氣，朝凌項羽使了個眼神，便越過他們走進病房。

  凌項羽見懷中的人哭，心裡更是納悶不已。

  要知道，這裡可是醫院走廊，她姑奶奶就在這裡嚎嚎大哭，說不定經過的人都以為他把她怎麼了呢！真是丟死人了！

  凌項羽不曉得唐雨萌究竟在他的懷裡哭了多久，他只知道當她抽離自己的懷抱時，胸膛前的襯衫濕|了一大片。唐雨萌見他一臉糾結，不由得破涕為笑。

  「你還敢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凌項羽簡直是無語了，這女人嘴上認錯，可臉上依舊掛著笑意，真是醉了。只是，見她哭成這樣，他也不忍心責怪她。摸摸她的頭，他故意逗她的道：

  「好了好了，別哭了，本來那麼丑，一哭更丑了。」

  唐雨萌揉了揉眼睛，抽了抽鼻子，總算是止住了哭泣。她看著面前的凌項羽，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我知道很醜啊！」

  她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子一定很狼狽。

  可她剛剛在看到凌項羽的那一刻，就再也忍不住，大聲的哭了出來。

  也不曉得為什麼，似乎在他懷裡哭完後，一切的心情好像就煙消雲散了。似乎抱著他，靠在他胸膛，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她的心就會安靜下來一樣。

  「好了，我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低頭看了一眼被唐雨萌哭濕|了的胸前，凌項羽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而唐雨萌則是在原地等他，同時拿濕紙巾出來整理儀容。

  在離開醫院，前往停車場的時候，凌項羽突然想到了什麼。

  「明天周末，你不上班吧？」

  「嗯，不上班。」

  「那我們現在去個地方。」

  「去哪裡？」

  「去了你就知道。」

  面對唐雨萌的白眼，凌項羽微微一笑，保持著神秘。而就在確定兩人今天不必太早回家後，他便悄悄的掏出手機，發則信息給助理，讓他去做安排。

  兩人抵達佳樂百貨的戶外停車場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唐雨萌看著幾乎空蕩蕩的停車場，還有不遠處緊閉著的百貨大門，有些不確定的看向身邊的凌項羽。都已經關門了，這男人帶她來這裡幹嘛？

  佳樂百貨是獅城最大模型的百貨商場，它們不像一般百貨的營業時間。哪怕是周末，人潮最多的時候，他們也是九點準備關門，十點整棟大樓全面熄燈。

  「凌項羽，都關門了，你還帶我來這裡幹嘛？」

  「你跟我來就是了。」

  凌項羽不管唐雨萌的質疑，朝她微微的一笑，隨後便牽起她的手，朝百貨商場的大門走去。唐雨萌不知道他葫蘆里買什麼藥，只好緊緊的跟著他。

  剛走到大門口，商場的經理正好走出來。

  「凌總，一切已經安排好，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