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拖泥帶水

  馬車裡，蘇辰生無可戀的揉著自己的腦門，半晌才又開口：「所以，君大人查出什麼了？」

  君歌看著他犀利的雙眼，此時稍稍有些心虛起來：「確定了，趙何是那個什麼錦華派人殺的。」

  蘇辰一滯，抬頭看著她：「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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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連他都不確定，君歌在後院裡溜達了一圈，就確定了？

  見他目光灼灼，君歌才猶猶豫豫、扣扣搜搜的將那封沒寫完的信拿了出來。

  「沒來得及拿密信，就拿了這封回信。」她一臉裝傻的往外瞟過去。

  「回信？！」蘇辰眉毛都要擰成了麻花，他一把奪過君歌手裡的紙，只展開看了一眼，倒抽一口氣。

  他目光如冰的戳著君歌的面頰，千言萬語卡在喉嚨里，手緊了又緊，最後那些話，全都咽回了肚子裡。

  周啟見他那麼費勁的壓著火，伸手將信拿了過來。

  只一眼，他就明白了蘇辰這上頭到底是為何。

  「這……這回信只寫了一半，很快就會被發現的。」周啟蹙眉，「錦華是袁一收的養女，手裡有個暗殺組織。」

  他望向蘇辰：「怎麼辦？」

  蘇辰咬牙切齒瞪著君歌，語氣卻平靜如常：「怎麼辦？硬著頭皮辦。」

  他瞄了一眼周啟：「自己的人把天捅了個窟窿，還不是只能灰溜溜找石頭補天去，還能怎麼辦。」

  這一番話說出來，除了不像蘇辰，什麼都像。

  「我會讓陳海盯著富府，但願別節外生枝。」蘇辰嘆一口氣。

  周啟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連連點頭：「你也有今天。」但下一瞬，周啟收了玩鬧的神情，鄭重道：「如此一來，時間不多了。」

  閹黨注意到蘇辰，破壞掉所有的計劃，幾乎就差了一層窗戶紙。

  蘇辰頷首，剛要再說話，就聽君歌沉聲道：「那就怪了。」

  她的話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殿下方才說，錦華手裡有個暗殺的組織，但是殺死趙何的那些人，可一點都不像是專業的殺手。」

  「此話何解？」沒見過現場的周啟，有些好奇的追問。

  「因為多餘的動作太多了啊。」她吐槽道，「又是扒衣服，又是下毒，又是高墜，最後還扔在荒郊野外，每個動作都多餘至極。」

  君歌搖頭：「不專業，拖泥帶水，像極了頭次作案慌慌張張的初犯。」

  馬車裡安靜了片刻。

  她說的這些，蘇辰也十分認同。

  也正因為不像是專業的殺手，所以蘇辰沒有往錦華布局的角度上去想。

  「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君歌繼續道，「殺死趙何其實是個計劃外事件，而這件事，她並沒有充足的理由調動手裡的殺手資源，或者說，不能調動殺手資源。」

  「也或者，是富有為越權乾的。」蘇辰冷冷道。

  馬車悠悠往前，君歌點了下頭，肅然道：「你在正堂有什麼收穫麼？」

  蘇辰抬眼望過去，半晌，自懷中拿出一個被帕子包著的物件。

  他伸手遞給君歌：「輕拿。」

  裡面是一隻白玉的茶盞，通體純白，在帕子上，手心裡，讓君歌看的不明所以，十分詫異。

  「錦華親自抓起砸過來的物什。」蘇辰淡淡道，「更楊撿起來的時候是隔著帕子的。」

  君歌愣了一下，明白了蘇辰的用意：「指紋！」

  但也就明白了一瞬，便比先前更迷糊了。

  「光拿著一組她的指紋沒用啊！」她看著蘇辰：「你是有什麼計劃了麼？」

  蘇辰微微眯眼，下顎微揚，理直氣壯的說：「沒有。」

  還是半年前下榻的客棧，因為周啟也在的緣故，更楊將整個客棧都包了下來，安排了十個員暗衛幾乎是無死角的保護著。

  天色向晚，星辰已現，東山的商街已經鬧熱了起來。

  蘇辰坐在院子裡，和周啟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你到底來幹什麼的。」他端起一旁的白水，潤了下嗓子，「別說什麼捉迷藏的假話。」

  周啟點了下頭：「官道。」他沉聲道，「伏山寺的密信沒來得及給你看，幽州刺史上奏朝廷的邊境圍兵一事，後面又接連送來兩封密報。」

  他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指尖敲著石桌：「很怪。」他說，「幽州刺史抓到了好幾個疑似細作的人，卻聽到了他們口中說出奇怪的話來。」

  「他們自稱是倉加國民，在邊境往來是因為大晉支付了倉加很多銀子，如今大晉有難，需要倉加幫助，所以才在邊境等著，看有沒有什麼生計能做。」周啟抿嘴，「你怎麼看這些人？」

  「其實，我們既沒有支付過倉加銀兩，也沒有遇到所謂的困難。」他沉言，「像不像是宣戰的藉口？」

  他坐直了身子，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言論：「但沒有任何好處啊。」他說，「倉加國力什麼樣子，你我都是一清二楚的，他就是舉全國之力，也打不下一個幽州。他為什麼要宣戰？為了被滅國麼？」

  為什麼會鋌而走險與大晉一戰，蘇辰也不明白這詭異行為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看著火燒的夕陽，許久才問：「所以，你覺得這件事和官道有關係？」

  「不是官道。」周啟搖頭，「我覺得和閹黨有關。」

  他娓娓道來：「你也知道，閹黨手裡掌控著大晉兩條命脈，一個是官道，以京城至幽州的這條最為突出，另一個則是吏部，大晉官員二十年來的審核選拔都被控制在閹黨的手裡。」

  「吏部我們已經漸漸布局好了影子，但是官道冗長，綿延千里，作用極多，變數極大。」他深吸一口氣，「一時很難說官道在閹黨的布局裡，到底扮演什麼角色。如果只是用來運個銀子，賄賂各地官員，那他完全沒有必要扶持一個又一個的傀儡。」

  「他只需要創立一個鏢局商會，幾乎就能實現壟斷。」周啟手裡捏著一隻布偶做的刺蝟，神情肅然的像是寒潭的水，「這樣大費周章，袁一到底想幹什麼？」

  袁一想幹什麼這件事還沒想明白，夜裡，錦華倒是先坐不住了。

  蘇辰瞧著自己脖子上架著的明晃晃的長劍，不以為意的站在她的正對面。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張傲慢的臉。」她冷笑，「你要是不想讓你的金絲雀受傷，就乖乖跟我走。」

  星辰萬里，不見明月。

  錦華將蘇辰的手綁在身後，打了個死結，一腳踹過去。

  看著眼前男人踉蹌的模樣，她才覺得心裡舒坦了幾分：「不好意思，看著欠，就踹了一腳，你我同僚這麼久，定然不會怪我。」

  蘇辰冷冷睨著她得意洋洋的模樣，渾身散著一股陰冷的氣息。

  他垂眸，什麼也沒說，老老實實的走在前面。

  畢竟周啟還在客棧里，就算要打，也絕對不能是這裡。

  「趁現在，想想你的遺言。」錦華冷笑一聲，「送個遺言這種事情，我還是可以大發慈悲的幫你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