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垂涎三尺

  月門之後的院子是左府女眷居住的地方。

  自從左老夫人去世之後，這裡便只剩下左傑與於宜兩個人，與家裡照顧於宜的僕從六七人。

  君歌瞧了一眼四周花園，並沒有種些花花草草，大多數地方都被青石板覆蓋。

  只有這棵老槐樹的周圍，有半徑四尺的泥土地。

  杏兒回憶了片刻，搖頭：「不曾澆水。」她說，「這老槐樹如此粗壯，已經是老樹了，用不著澆水打理的。」

  君歌沒有應聲，只點了點頭。

  她看著手裡那塊泥土，若有所思，半晌才對更楊道：「有勞更大人了。」

  日頭已過正午，那老酒挖開露出了罈子口。

  站在後面的蘇辰探頭往裡瞧了一眼，瞬間便明白了君歌方才那些話的意思。

  從來不曾開過的酒，罈子口的泥封卻是破開的。

  

  說明這酒罈子，有人動過。

  君歌望著兩壇酒，面色沉了。

  一個酒罈被開封，可以認為是家裡人自己要喝，完全能夠理解。

  但是兩個罈子都開了……這不符合常理。

  老壇酒怕跑味，喝完一壇之後再開另一壇才是基本的步驟。

  她身後，蘇辰上前幾步，當著眾人的面將罈子蓋用力一擰，一把打開。

  一股濃濃的酒香飄散而來，混合在夏日的暖陽里。

  他望著更楊：「拿兩個瓶子灌上，送到金十三那裡去。」

  金十三善毒，若是酒里真有什麼東西，她一定能第一時間發現。

  順著酒的思路，君歌將杏兒扯到一旁：「你家夫人平日裡飲酒麼？」

  「會小酌幾杯，但喝的不多。」

  「也是這老酒？」君歌追問。

  「不是的，老酒珍貴，夫人獨酌的時候，都是差我去寒風酒館買些回來。」杏兒搖頭。

  「那你家左捕頭呢？平日他喝酒麼？」

  話音剛落，卻聽到蘇辰出人意料的開了口，打斷了她和杏兒的對話：「左傑嗜酒。」

  蘇辰踱步上前，垂眼看著君歌：「有些特殊的經歷，才使他去了刑部。」

  這意思，君歌懂。

  她點了下頭，沒有繼續追問。

  或者說，沒有繼續再問的必要性了。

  身旁這個男人，說是帶她來看現場，實際上卻早就已經將於宜和左傑調查的清清楚楚。

  她今天跑這一趟，就為了個酒。

  「興師動眾的。」君歌咂嘴。

  誰知，蘇辰長出一口氣，出人意料道：「你整日盯著那細小的痕跡看，不出來走走，眼睛早晚要瞎。」

  話的重點雖然是關心君歌，可說出來的樣子真令人不敢恭維。

  「要是就這樣瞎了，算工傷吧。」她埋汰道，「蘇大人到時候可別不認帳。」

  蘇辰被她懟的沒聲音，許久才冷冷說了一句：「笑話，我是會坐視不管的人？」

  但君歌沒搭理他，她看著杏兒，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家夫人和程文清是怎麼認識的？」

  杏兒愣了一下。

  她回憶了許久，迷茫的開口：「這……好像程捕頭和我家夫人，那日之前也都沒有交集啊……」

  「沒有交集？」君歌蹙眉。

  這話，和於宜自己講的不一樣。

  於宜口中，她是早就被程文清垂涎三尺的人。

  而杏兒口中，這兩個人卻是沒什麼交集的陌生人。

  「官爺，事關我家夫人清白，我斷不會胡說八道的。」杏兒有些著急，「更何況那程文清前次來的時候，還莫名其妙要對夫人動手，我當時嚇壞了。」

  「莫名其妙對於宜動手？」君歌追問。

  「正是，那日程捕頭來家裡找老爺，夫人讓他在堂室稍等片刻，還將家裡最好的吃食都端了出來。」杏兒說，「誰知那程文清吃了幾塊糕點過後，就搖搖擺擺站了起來，莫名其妙就衝著我撲了過來。」

  「夫人一看情況不妙，趕忙上前攔他。」說到這，杏兒渾身微微顫抖，「那程文清看起來就像是被惡鬼俯身一樣，他嘴裡念念叨叨聽不清內容，卻一直要掐我的脖子。」

  君歌聽到這，回眸瞧了一眼黑著臉的蘇辰。

  見他也認真在聽，便繼續問：「後來呢？」

  「後來夫人攔著他，他才緩緩鬆開手，我趁機跑了出來。」杏兒面色微白，回憶著當時的情況，十分後怕。

  「夫人讓我去喊幫手，可我都沒來得及出去，就看見那程文清又要掐住夫人的脖子。他甚至還低下頭，像個猛獸一樣咬住了夫人的手臂。我當時急了，順手就抱了個花瓶，一把就砸了下去。」她咬著唇，「後來程文清就暈了過去……」

  聽到這些之後，蘇辰微微眯眼：「為何……」他頓了頓，瞄著君歌側顏，口氣稍微和緩了一些，「當時你們為何沒有報官？」

  杏兒一臉為難：「夫人與我都認為理當報官，但是左老爺不知為何，說什麼也不同意。」

  「程文清醒來之後，是不是也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君歌看著她的雙眼。

  「是的。」杏兒點頭，「就因為這在府里也不是第一次了，就不了了之。」

  總是會莫名失控，像是走魂一樣，事後全然不記得。

  君歌覺得這裡面缺失了最關鍵的一環。

  天下興許有無緣無故的討厭，但無緣無故的將人拖進泥潭的可不多見。

  事有因果，如果這一切都是某個原因導致的結局，那麼至今為止，君歌都沒有摸到半分緣由。

  她看著蘇辰，目光里滿是考究。

  直到蘇辰覺得自己面頰都要被戳出一個洞了，他轉過身，蹙眉開口：「到底想問什麼？」

  君歌攤平手掌，伸在他面前輕輕勾了勾。

  那神情，仿佛理所當然。

  蘇辰嘴角抽抽兩下，見杏兒離開，才冷冷道：「急什麼，沒拿到呢。」

  君歌愣了一下：「什麼？」

  這天下還有六扇門門主第一時間搞不到的線報？

  「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他背手而立，慢慢往院子外走。

  「是和左傑、程文清還有汪明曾經一起辦過的案子有關吧？」君歌跟在他身旁，試探性的問，「那於宜的身份是假的？」

  蘇辰背手而立，聽到她的推斷後猛然收了下腳步。

  這個女人敏銳的可怕。

  他望向她，半晌才說：「和幾年前震驚朝野的大案有關。」

  君歌抿嘴，追問了一句：「我爹辦的？」

  這次，蘇辰搖了搖頭：「不，是米元思背著你爹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