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嘆為觀止

  大晉三法司，君維安因為出色的個人能力，讓他在三法司和青龍衛中，都擁有極高的話語權。

  這樣權威的存在，卻有可能出現了假的毫不掩飾的那種鑑定結果。

  之前有，之後說不定也有。

  可君歌不以為意的點頭：「我知道。」她頓了頓，「不用擔心，若是真的發現了這樣的東西，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又是什麼目的，但我會糾正他的錯誤。」

  她說這些的時候，聲音很沉。

  「我爹說，青龍衛是大晉的影子。夜有多黑暗，影子就有多骯髒。」她不疾不徐，清清淡淡的說著，「但是青龍衛不是從好幾年前就開始瓦解了麼？」

  她看著蘇辰，就像是求證一般：「我爹和我說過，真正的青龍衛，這世上只剩下四個人了。」

  院子裡，蘇辰瞧著漸漸有了秋意，透出些許金燦的銀杏樹，點了下頭：「只剩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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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滿足了君歌的好奇心，親口告訴她這四個人的代稱：「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你爹是玄武。」他淡淡道。

  君歌瞭然點頭：「哪怪那把劍叫玄武。」

  她深吸一口氣，換了話題：「哎對了，你為什麼要明日巳時一刻再去勘驗啊？今天不能去麼？」

  「你是鐵打的麼？」蘇辰道，「你得休息。」

  見君歌一臉震驚，他稍顯尷尬，飛快的又拋了更像樣的理由：「……給她點時間，她才好準備接下來的表演不是？」

  時間是有了，只是君歌一向是案子不破，睡不著覺。

  她就那麼明目張胆的，大開著窗戶，和那從案發現場帶回來的一把瓷片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旁的那幾片倒是順利，將松香燭以極快的速度薰染一層，很快就能發現殘留的指紋。

  但那個帶著鴨蛋粉的酒壺，十足是要了君歌的命。

  她眉頭緊鎖，人和瓶子面對面，互相看著都不順眼。

  因為松香的煙子想要在瓷瓶上顯出清晰的紋印，並不是沒有前提條件的。

  那酒壺上沾染的鴨蛋粉能看出大概的手掌輪廓，從輪廓上君歌能能判斷出是個成年女性。

  可也正因為如此，那鴨蛋粉也在無形中將手指上的汗液吸附了，變成了混著汗水的特殊玩意。

  就很難說還有沒有留給煙子與汗液結合的機會。

  所以，用一般的法子，不一定行。

  但君歌不能實驗，直接在物證上實驗，錯了，那後果可能會十分嚴重。

  最壞的情況下，她會失去了指紋與掌紋，也就相當於失去了最直接的證據。

  怎麼辦呢？

  「啪」的一聲。

  傍晚將至未至，君歌將寫了滿滿一頁脂粉名字的紙，拍在蘇辰的書案上。

  她手指從前往後順了一個遍：「這些，我都要！」

  那話說的理直氣壯，讓蘇辰一時不知做何反應。

  瞧著眼前長長一單，他蹙眉抬眼，瞅著君歌：「這就是你想了一下午的解決方法？」

  單子上，迎蝶粉、桃花粉、石粉、桂粉、杭州粉……一應俱全，數量多到讓蘇辰驚嘆的地步。

  他還真不知道女子用的妝粉，能有這麼多種。

  「嗯，想了一下午，還是實驗最靠譜。」君歌嘆息道，「這種情況我也第一次遇到。」

  她邊說邊感慨：「要是我爹在就好了。」說完，探身前傾，「要不，門主大人把他喊回來幫幫忙？」

  蘇辰冷眼挑眉，沒接她的話茬：「你實驗一次用的太多了。」

  見他不動分毫，君歌眉頭皺了：「哪裡多了，一種類別的只要了一盒……」說完，她一臉恍然的挑眉瞧著蘇辰，「哦！你單身！你不懂！」

  門外「噗」的一聲，原本都走到門口的周啟，以時難以自控，笑的前仰後合，又退出去了。

  蘇辰黑了臉，看著君歌，將紙張對摺起來。

  「看來君大人經驗十足。」他冷冷道，「十足到完全不認識那上面是什麼類別的脂粉。」

  君歌愣了一下：「你認得？」

  蘇辰冷笑，沒回她的話，反倒是瞄著窗外那又喬裝而來的大晉太子：「笑夠了麼？」

  周啟樂呵呵的進來，衝著君歌豎起大拇指：「漂亮，要論不怕死，君大人當屬大晉第一。」

  看著他那副笑盈盈的面頰，君歌就有點堵。

  她想起上次在馬車裡，他說的那最後一句「最好不要再去找韓玉」，便嘆息一口，故意道：「這怎麼能叫不怕死呢？」

  她攤了攤手：「十殿閻王若是長得如我們家蘇辰這般眉清目秀，那死一死也值了。」

  一時間，周啟和蘇辰都懵了，完全沒搞懂她這話是個什麼意思。

  可看著她表情無比真摯，甚至帶著幾分同情……

  眨眼，蘇辰明白了。

  他鼻翼微顫，大為震撼。

  沒想到君維安曾經那套「是兄弟就要落井下石」的歪理邪說，真的後繼有人了。

  她這是一本正經的，在因為裝傻而無法向韓玉表明心思的，真正的單身狗周啟面前秀恩愛啊。

  蘇辰服了！闔眼，嘆為觀止，從內到外，從靈魂到肉體，寫滿了嫌棄。以至於那句「我們家蘇辰」都不香了！

  「可以了。」他手指點著桌上那張單子，生無可戀道，「買！」

  聽到了想要的回答，君歌咧嘴一笑，屁顛屁顛的走了。

  瞧著她的背影，周啟委實按耐不住笑意，邊笑邊說：「真像。」他下顎微揚，瞄著蘇辰，「怎麼辦，本宮一向是小心眼。」

  蘇辰面無表情，扯過一旁的幾張密信，淡淡開口：「那就把你的心眼撐開。」

  書房內，周啟慢慢坐在側邊的椅子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在大晉能這麼欺負本宮的，兩個人可是有點多。」

  蘇辰將信遞給他：「只有一個六扇門而已，太子殿下別多想。」

  接過那尚未開啟的信封，周啟笑意不減：「可我覺得『六扇門』三個字還是有點多了。」他挑眉，「若是『蘇府』……兩個字，剛剛好。」

  他笑著將信拆開，目光從字裡行間划過。

  只眨眼的瞬間，笑意散了。

  那張冰冷的面頰，讓整個書房的溫度都降了三分。

  「要抓緊了。」周啟輕輕說，「當年米元思和君維安，在北境幽州那邊種下的那顆種子，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