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長生，歲月多苦難

  眼前人全身破爛，幾乎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雙目灰暗，卻有殺機流轉。

  聽著手機之中發出的聲音，破鑼嗓子再次發出怪異笑聲：「這個名字，我倒真的沒聽說過。

  興許是我在這地方生活的時間太長了吧，外界有什麼事情都脫軌了。」

  唐三木淡淡道：「你隱居之前，我便已經開始直播了。

  之所以隱入這村莊之中，無非就是因為斬龍台形成，你想趁著這個機會逆天改命。

  我是萬萬沒想到，現在外敵隨時都有可能入侵，你身為九州術士，卻趁著這個時候為非作歹，滿足一己私慾！」

  聽到唐三木這麼說，直播間裡的大伙兒差不多也都明白怎麼回事兒了。

  

  斬龍台形成之後，天地發生變化，很多事情都可以，或者說可能，違背原有的因果和定律。

  有些昔日改變不了，無法逆轉的事情，在斬龍台形成之後可能會發生改變。

  於是會有人趁著這個時機鑽空子，想在這巨大的災難之中，得到些許好處。

  如此說法，讓直播間器友全都很震撼。

  「我去，這麼大的災難，你居然貓在這裡害人，你良心不會痛麼？」

  「當然，閣下都腐爛成這副德行了，估計也沒什麼良心了。」

  「住在這裡，難道是為了堅持著想活下去麼？一個已經成了這樣的人，為了活下去，竟然要殘害這麼多人的性命。」

  怪人自然看不到直播間裡在說些什麼，只是平靜說道：「我還有太多的財富，還有太多想做的事情。

  我不能這麼輕易就死去，原本我的確快消亡了。

  為了阻止身體的腐爛，為了讓自己能保持清醒，我只能一直行走。

  隨風而動，順氣而行。

  這樣一來，能最大程度上保證身體的活力，能找到活著的感覺。

  直到我進入這個村子之後，突然看見天空之中，有一道紅色的光芒閃爍。

  接著，我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很多枷鎖，似乎都消失了。

  身體雖然還是這個樣子，但是生命不再流逝，也不再痛苦。

  原本我活著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無盡的痛苦，但是現在都不需要了！」男人說道。

  「你現在活了多久了？」小飛心中恐懼萬分，但是聽到兩個人的對話，還是按捺不住好奇。

  「多久了，我自己都記不清了，或許是兩百年，或許是三百年。

  當你的生命足夠漫長，時間便已經沒有概念了。

  所需要的就是繼續活著，一直活著，獲得永恆的生命，好能做更多事情！」男人說道。

  唐三木問道：「隨氣而行靈不滅，萬劫加身長路歌。

  千劫護氣術，沒想到這世界上，真有人會為了活下去，有勇氣使用這種術法。」唐三木驚嘆道。

  怪人淡淡笑了一下：「小子，你倒是還挺博學的。

  我浪費了無數財力人力才求到的術法，你居然一眼就能洞穿。

  沒錯啊，正是此術，正是此術。

  有什麼沒勇氣的，只要活著，任何的事物都不值得去恐懼啊！」

  眼前，是一個對生命已經偏執到了極點的存在，讓人毛骨悚然。

  他張開雙臂，似乎在感受著周圍的風，感受著自己的生命。

  即便是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但是對他而言，每天皆為朝陽，每日皆是祥和。

  可惜小飛的到來，似乎打亂了他平靜的生活。

  幽冥狂：唐大師，跟我們說說這個術法吧，長生的代價是什麼啊？

  黃金鎮魂曲：就是的，從古到今，追求長生的人那麼多，為什麼使用這個術法的人不多啊？

  艾格：難道這個代價比死亡還要恐怖麼？

  「對眼前這種偏執之人來說，或許沒什麼比死亡更恐怖。

  只要活著，便一切都能忍受。

  但是對大多數人而言，並非如此。

  此術有幾點，第一就是施展此術的人要一直行走，而且是漫無目的的跟隨生氣流動方向而行。

  氣走他便走，氣停他便行，註定了漂泊。

  二來，施展這種術法的人在因果之外，其實大部分人是看不到他的，雖然是血肉之軀，但是走的卻並非人間道路。

  本質上已經非人，只是活著的屍體，會感覺到撕心裂肺的飢餓，但是卻無法進食，不能食五穀，更不能河水。

  三來，他的身體在一點點腐爛，需要每天在身上塗抹一些陰性的藥材，讓腐爛和痛苦減緩一些，但是無法徹底止住。

  四來，便是這術法本身的痛苦，每日五臟六腑，皆似千蟲爬過那般，鑽心痛苦。」

  唐三木大致只能想到這麼多，而光是這幾樣，說出來之後便令人毛骨悚然。

  單獨說出來一樣，就不敢仔細琢磨，細想頭皮發麻。

  怪人點了點頭：「是啊，這些年為了活下去，我承受了無盡的痛苦。」

  「可是你活著，又沒人看得見你，那跟死了有啥區別啊？」小飛問道。

  怪人卻詫異看了他一眼，灰色的眼睛之中竟帶著幾分諷刺：「你活著是給別人看的麼？那也太失敗了。

  有沒有人看見我又能怎麼樣呢？至少看不見我的那些人全都已經死了，我卻還活著。

  不為別人而活，不為他人可見，只為自己想活。」

  唐三木說道：「你倒是很想得開，那麼現在呢，你發生了什麼變化？

  既然我們這些人都能看見你，至少說明變化很明顯。」

  「施展長生之術者，自身被因果排斥，其實說是追逐生氣。

  若是說得不好聽，就是在躲避因果。

  可是斬龍台形成之後，我不再受因果印象。

  雖然還是不能吃喝，還是在腐爛，卻能停下腳步，好好在某個地方存在下去。」

  「那麼你留在這裡，是為了增強自身的因果，讓自己真正活過來？

  你所布置的，是陰陽靈陣？」唐三木猛然反應過來，皺眉問道。

  陰陽之間立孤身，道道靈光散凡塵。

  傳說陰陽靈陣是給殭屍準備的，有能讓殭屍還陽的神奇效果。

  殭屍本身便是不在三界六道之內的，而陰陽靈陣，本身蘊含陰陽。

  長時間在陰陽交替之內生存，便能夠慢慢將自己重新融入到六道之內。

  傳說，殭屍如果能在陰陽靈陣之中生存百年的時間，就能生出自己的靈魂！一個嶄新的靈魂！

  怪人現在也做的類似事情，妄圖讓自己真正的活過來。

  唐三木冷笑一下：「口口聲聲說自己什麼都不在乎，現在卻前後矛盾。

  做了這麼多事情，還不是想徹底活過來？」

  怪人並不在意唐三木的諷刺，只是說道：「這村子中的人，壽命最多的也就是剩下個三四十年，多麼短暫啊，我隨便追逐一段距離，三四十年就過去了。

  用他們短暫的生命，換來我這種永恆，他們應該高興才對。」

  「你這麼有心氣兒的人，應該應付未來要發生的劫難。

  畢竟如果無界真的來了，九州都要覆滅，你所追求的一切，自然就蕩然無存了。」

  「那是你們的事兒，我只想做好我自己的事兒。」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最後怪人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沉聲說道：「你走吧，在這裡太打擾我了。」

  小飛聽到眼前人讓自己離開，如釋重負，直接就想轉身。

  沒想到這個時候唐三木卻墊了一句：「這個人闖入了你的領地，你不殺他麼？」

  小飛的嘴角一陣抽搐，衝著手機說道：「唐大師，謝謝你啊。」

  唐三木輕輕一笑：「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問的。」

  「沒那個必要，這裡的靈魂都安詳的存在著，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陣法流暢運行。

  而他帶著恐懼，殺了這樣的他，反倒會破壞我的陣法，弄得不平衡。」

  這並非開恩，而是一種對生命的蔑視。

  在他眼中，只有自己永恆的生命才是珍貴的，而他人的命，輕描淡寫。

  需要就取，不需要就放。

  沒有慈悲心腸，有的只是純粹的恐怖。

  唐三木聽到這些話之後，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人之所以有生死，是為了能更好的體會人生百態。

  我以前常常聽到有人這麼說，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之後，我更深刻的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永恆的生命，真的會讓人麻木，如同機械一般。」

  小飛知道唐三木並無離開的打算，又想起了剛才那個老人。

  分明已經死去，卻仍保持著善意。

  一家三口，男人雖然很壞，其他人卻是無辜的。

  思來想去，他站穩了腳步。

  深吸一口氣：「唐大師，別跟他掰扯了，怎麼弄，你就直接跟我說吧！」

  唐三木嘴角上揚，點點頭：「就看他都有什麼手段了！」

  話音一落，從桌子抽屜之中拿出一面令旗，在桌上紙人上方劇烈揮動兩下。

  轟隆隆！

  令旗揮動之時，陣陣狂風作響，紙人直挺挺從桌上站起身來，接著竟然是手舞足蹈。

  沒有手指腳趾，動作看上去十分滑稽，但是有明眼人卻能看出，這紙人是在模仿捏印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