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往事如刀割

  崔元龍和寧語蘭走到鐵索盡頭時，才發現已到了另一個山頂。

  山頂面積大概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北面是三棟木屋，東面有一個亭子，南面是一塊菜地，東面種著許多花草，坪間還有雞鴨、小狗四處游躥。

  兩人360度看了一眼，只見群山起伏，綠蔭遍嶺，儼然江山如畫，美得讓人收不住眼神。

  「居然還有這種世外桃園，乖乖，簡直美翻了。」崔雲龍即興感嘆道。

  可惜他聲音太過宏亮，嚇得那些雞鴨撲嗤亂躥，那小狗更是緊張朝他吠個不停。

  「毛毛，過來。」

  

  吳天叫了一聲，那條圓滾滾的小黑狗即一溜煙的跑到吳天腳下，親昵的蹭著他的腳背。

  「隊長，它跟你很熟啊。」

  崔元龍想去逗毛毛，結果毛毛呲牙咧嘴的低吼著，拒絕崔元龍靠近。

  寧語蘭看著它肉嘟嘟的樣子可愛，忍不住朝它勾了勾手，毛毛撲嗤撲嗤跑到寧語蘭腳前，歡快的在她腿間穿來穿去。

  崔雲龍滿額頭黑線，癟著嘴嘀咕道：「這傢伙明顯兩種眼睛看人，太勢利了。」

  寧語蘭忍不住一笑，瞪了他一眼：「誰叫你長得跟只大猩猩一樣，沒咬你已經算客氣的了。」

  寧語蘭本來就長得漂亮，只是平常不愛說話，雖然英氣逼人，但總少了一份生動，這一笑，仿若百花綻放，無比明艷。

  崔雲龍偷偷瞥了一眼，心裡暗暗高興，只有他知道，這三年裡，寧語蘭是第一次笑。

  因為，有吳天在。

  「走吧，到亭子裡坐坐，要等會兒才有飯吃。」

  吳天領著兩人在亭里坐下。

  亭子就建在懸崖邊，視野極好，可以把遠近風景盡收眼底，讓人心情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輕鬆起來。

  「隊長，你是怎麼找到這種地方的？」崔元龍好奇問道。

  「一個朋友帶我過來的。我那朋友跟這屋子主人認識，知道他燒得一手好菜，所以帶我來吃過幾回，幾次下來，我跟主人也就熟了，每次嘴饞時就跑過來享一回口福。」

  「那主人呢？怎麼不見他？不在家嗎？」

  吳天淡淡笑道：「你剛才已經看到過他了。」

  崔元龍眼神一亮：「你是說那個鐵匠嗎？」

  「嗯，叫石開，那個少年是他兒子，叫石默。」

  「他會炒菜？」

  崔元龍滿臉奇怪的表情，顯然不能把鐵匠和大廚聯繫在一起。

  「會不會炒菜你等會就知道了。」

  吳天換了個話題，問道：「雲龍，你老實告訴我，你們是從哪得到的消息，得知我沒有死的。」

  崔雲龍和寧語蘭對望了一眼，臉色變得凝重，認真道：「隊長，正要和你說這事。之前我們一直以為你在那次任務中犧牲了，但前半個月語蘭姐突然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郵件，郵件中說你並沒有犧牲。」

  頓了頓，崔雲龍接著說道：「你知道後面的署名是什麼嗎？」

  「什麼？」吳天的心莫名的揪了起來。

  「魂月。」

  「魂月！？」

  吳天「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身體四周突然炸起一股凌厲刺人的氣勢，嚇得毛毛一哆嗦從寧語蘭腿上滾了下來。

  「對，是魂月。」崔元龍重複了一遍。

  吳天眼神波動，努力控制著自已的情緒，因為魂月是一個人的代號，這個人的名字叫孫-晗-日！

  吳天曾親眼目睹孫晗日死亡，又怎麼可能沒死！？

  「確定是晗日嗎？」吳天聲音有些顫抖。

  「不確定。」崔元龍艱難搖著頭：「不過，我們的代號只有我們四個人知道，從沒對外說過，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誰！？」

  天狼，魄影，龍牙，魂月分別是吳天、寧語蘭、崔雲龍和孫晗日的代號，把這四個名字中的頭一個字連起來就是隊名：天魄龍魂。

  外人和體系內的人都只知道天魄龍魂是隊名，卻不知道四個人還有代號。

  半響後，吳天的情緒才平靜了一些，他走近亭邊，望著漫漫山巒，沉聲問道：「你們覺得會是他嗎？」

  「我和語蘭姐都感覺是晗日。」

  「為什麼？」

  「雖然那封郵件只十幾個字，但郵件的未尾寫了兩個字：保重！」

  吳天雙手不知不覺捏成了拳頭，身周氣息隱約起伏，短短兩個字，卻像兩把匕首一樣，在他的心臟上狠狠的剮來剮去。

  他永遠忘不了孫晗日死前的慘狀，當時孫晗日被神秘面具人用匕首釘在樹上，然後面具人在他身上劃開十幾刀，再從瓶子裡拿出一隻只拇指蓋大的怪蟲，放在孫晗日傷口上，那些怪蟲一見血，立即從傷口鑽進體內，吸血噬肉，直至血肉噬盡，變成一具空皮囊。

  而當時吳天就躺在不遠處，整個人被面具人打成重傷，奄奄一息間目睹了整個過程，等他再度醒來時，一切都消失了。

  現在回想起那場面，吳天都感覺萬蟻噬心一般，痛得心都在滴血……

  「不可能是他，我親眼看見他被殺的。」吳天無比沉痛道。

  崔雲龍咚的一聲站起來，一拳砸在桌面上，猙獰吼道：「是誰？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大理石桌面受不住他這一拳，當即生出裂縫，而崔雲龍手背上的也滲出血跡。

  毛毛再一次被嚇得滾了下去，呲著牙本欲朝崔雲龍叫幾聲，但被崔雲龍的臉色嚇到，趕緊躲到了寧語蘭身後。

  寧語蘭輕輕踢了崔雲龍一腳，朝吳天那邊遞了個眼色。

  兩人望著吳天的背影，感覺隊長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身體微微顫抖著，雙手緊緊抓著欄杆，顯然是在極力抵抗著心中的疼痛。

  寧語蘭的心跟著痛，原本堆積在心頭的埋怨和不快一瞬間煙消雲散。

  她很想過去緊緊的擁抱住吳天，但，沒有。

  吳天是她的信念，從前是，現在也是，所以她堅信吳天不會坍塌，也不需要可憐和呵護。

  「隊長，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你還不願意告訴我們嗎？」寧語蘭終於打破沉默道。

  那次因為任務需要，四人分成了兩組，崔元龍和寧語蘭是一組，所以並不知道吳天和孫晗日遭遇到了什麼，只是後來軍情處才告訴他們一個噩耗：吳天和孫晗日在任務中不幸犧牲，屍骨無存。

  這消息自然是吳天讓軍情處宣布下去的，但沒有人知道吳天為什麼要宣布這樣一條消息，就連軍情處和國安局的最高層領導都不知道。

  吳天沉默了一會，緩緩道：「帶你們到這裡來，就是想在這個安靜的地方跟你們說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