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勝利者

  桑巴鎮的戰鬥在凱恩等人帶領著集結其他人的隊伍清掃過一遍之後，算是徹底進入了尾聲。

  

  黎明之心的全體將士此刻都集中在當初的埋伏位置。

  艾倫和李子剛等人站在最中間圍成一圈，其他的人分部在周圍，有的坐著，有的站著，有的躺著，他們中很大一部分都受了傷，內斯卡正在帶著幾名助手逐一為他們治療。

  其中傷的最重的就要數塔比了，實際上，他在受了重傷之後，依然堅持著去戰鬥，要不是運氣好碰到了艾倫，估計現在已經在黃泉路上與德軍的鬼魂互掐呢。

  加斯也受了不輕的傷，除了身上的刀傷外，他在後面的戰鬥中還被別人打了一槍，值得慶幸的是，那一槍是擦著臉部過去的，要是再准上一公分，加斯也就不會站在這裡了，不過，遺憾的是，他那張性感帥氣的型男之臉，怕是保不住了。

  艾倫等人也都受了些輕傷，好在問題不大，很多都是在跟敵人肉搏的時候，被刺刀或者短刀刮傷的，對這群戰場老兵來說，這都不算啥。

  雖然加斯受了不輕的傷，但是這次他沒有昏迷，而且也沒有立即接受治療，畢竟醫生只有內斯卡和其他幾人，受傷的卻多達三十餘人，其中還有八個屬於重傷。

  加斯堅持最後接受治療，此刻正在和艾倫等人站在一起，互相說著什麼，仿佛對自己身上的傷沒感覺一樣。可能是受傷受出經驗了吧，就算是重點也無所謂了。

  「列爾賽呢？」李子剛環顧左右，皺了皺眉頭說道。

  艾倫笑了笑：「我讓他去伏擊巴德了，不過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估計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

  「他會不會有危險？」

  艾倫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巴德在明，列爾賽在暗，更何況僅憑作戰能力的話，列爾賽絕對是強過巴德的。」

  「那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這小子平時就不靠譜，會不會把事情辦砸了？」加斯在一旁說道。

  「作戰時期，他還是挺靠譜的，現在還沒回來，應該只有一個可能。」艾倫看著遠方說道。

  「什麼可能？」

  「列爾賽的埋伏地和巴德的逃脫路線出現了偏差，讓對方逃走了，如果我預料的不錯的話，他應該是在追擊敵人。」艾倫說完，抬頭看向凱恩說道：「老鷹，你帶兩名戰士去看一下，如果找到列爾賽，就讓他回來吧，至於巴德，如果他真的脫離了列爾賽的視線，那麼在追下去也就沒有意義了。」

  「或許我可以試試。」凱恩還沒有說話，李子剛已是接口道。

  「你確定嗎？」艾倫問道。

  凱恩也看向李子剛：「孤狼，這個敵人十分狡猾，追擊他很可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我知道你身手好，但是萬一。」

  凱恩還沒說完，李子剛已是打斷了他：「我意已決，其他人都可以逃過這場戰鬥，唯有那個人不能。」

  聽著李子剛冰冷的話語，一眾人都沉默了。

  在戰鬥結束後，艾倫就將巴德和744團的真正身份說了出來，事實上，與敵人打過這一仗，就算是艾倫不說，這些精銳的戰士也都察覺到了什麼。

  這段時間以來，經過了許多次戰鬥，再加上黎明之心的創立，曾經的拯救小隊成員已是放下了很多，但是唯有一件事情，他們絕對不會釋懷。

  奧爾貝泰洛海灘戰役，鋼牙團一戰幾乎全滅，原拯救小隊隊長亞瑟死無全屍，雖然這段時間大家都沒有提過這件事，都這並不代表他們忘記了。

  如今既然知道了巴德就是當初那場戰役的罪魁禍首，李子剛等人怎麼會輕易放過他。

  艾倫知道，這股仇恨他們並不是忘記了，只是深深地壓在了心中而已。

  所以，對於李子剛的主動請纓，艾倫並沒有做任何阻攔：「小心點。」

  李子剛點了點頭，隨後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

  「對了，如果情況允許，我會把那傢伙活著帶回來。」李子剛背對著大家丟下這句話，已是加快速度，朝著鎮外狂奔而去。

  「我覺得他至少應該帶上兩名士兵。」加斯看著李子剛的背影說道。

  「那樣的話會拖慢他的速度，相信他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孤狼。」凱恩說著，徑直向前走去，他隨意的挑選了兩名沒受傷的士兵，也朝著鎮外走去。

  眾人一起看著他們的背影，片刻之後，艾倫說道：「好了，大家都清點一些人數，我需要傷亡統計。」

  過了一會兒，內斯卡走了過來：「艾倫，我已經清點過了，三連參戰人數為一百五十人，無一人完好，重傷三人，輕傷十六人，余者一百三十一人全部陣亡。」

  內斯卡說著，心中有著些許悲痛，儘管這些士兵跟他的相處時間並不長，而且他還是個甩手連長，動不動就走出訓練營去當醫生，帶這些兵畢竟是他帶出來的，這些兵是他的兵，他是連長，是前輩，那些曾經還活蹦亂跳的年輕人，現在一個個都倒在了桑巴鎮的廢墟之下，內斯卡難免悲傷起來。

  加斯咳了兩聲說道：「一連參戰人數一百八十二人，其中重傷五人，輕傷八人，余者，全部陣亡。」

  一連的陣亡率比之三連還要大上很多。

  經加斯這麼一說，周圍的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一股悲傷和蕭瑟的氣氛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這一戰實在是太慘烈了，這還只是一個傷亡數據，一場六百多人的戰鬥或許不大，但是此戰卻無比慘烈，如果細說的話，其中的很多事情都是那麼感人，其中的許多戰士都是值得讓人敬佩的。

  艾倫看著那一個個低垂著頭的士兵，他閉上了眼睛，隨後，有快速睜開。

  他站在人群的正中央，隨後，艾倫放大了聲音，嘹亮的喊聲充斥在天地間：「戰士們，我知道你們或許在為死去的戰友而陷入悲痛之中，但是請你們好好想一想，現在，我們是什麼？這一戰的結果又是什麼？我們黎明之心五百餘人，面對德軍那浩浩蕩蕩的四千人大軍，在如此大的差距下，我們做到了什麼？」

  「我們。」

  「勝利了……」

  ……

  人群中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沒錯，我們，勝利了。」艾倫振臂高呼，他的聲音帶著萬丈豪情，在天地之間迴蕩。

  「勝利了。」

  「我們勝利了。」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激烈的歡呼聲。

  是啊，這該是多麼驚人的一場戰役，五百人打敗了四千人，而且他們面對的還是德軍精銳，無論在士兵素質上，還是在裝備上，他們都不占優勢，但是，現在勝利者是他們，勝利屬於黎明之心。

  這讓人怎麼能不激動呢？身為親自創造了這個奇蹟的戰士們，在這一刻爆發出難以想像的興奮和喜悅。

  內斯卡看著艾倫站在高處豪情萬丈的樣子，笑著說道：「這就是領導者真正的魅力。」

  加斯也笑了：「是啊，或許他生來就是幹這個的。」

  沒有人看到，艾倫眼中閃過的一絲悲涼。

  勝利？

  什麼是勝利？

  此刻的艾倫清楚的知道，這一戰還只是開始。

  事實上，當初選擇用大火摧毀德軍的時候，艾倫猶豫過。

  但是，他不是因為心疼汽油或是文明遺蹟而猶豫的，他只是不想殺死那麼多人。

  如果可以，艾倫根本不希望有這場戰爭，他恨自己沒有能力讓這場戰爭立刻終止，他能做的，只是儘自己所有的能力去防止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然而，這個世界上本就存在對立，正在做壞事的人群之中，未必都是壞人，艾倫深深地明白這一點，但是他又不得不做。

  事實上，艾倫從來都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如果決定了一件事，他就一定會堅定不移的做下去。

  他曾經說過，事情分為應該做的和想要做的。

  艾倫清楚地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而且他一直都在做。

  如果將來因為雙手沾滿鮮血而下地獄，那麼艾倫毫無怨言，如果要背負儈子手的罵名，艾倫同樣會坦然接受。

  艾倫就是這麼一個做事果決，但是腦子裡卻會想很多的人，每次戰鬥結束，他都會明確的告訴自己。

  敵人，是我殺的，戰友，是因我的命令而死的。如果，要論對錯，那麼，錯的只是我一個人，如果，這份罪惡需要有一個人來承擔的話，這個人，是我，也只能是我。

  而在現實世界中，大家看到的是，在那艷陽之下，艾倫站在一片高高的廢墟上，他的身影挺拔堅定，在他的臉上，是自信的笑容，那是屬於勝利者的笑容。

  遠在百里外的帕瑪塔城中，此刻正硝煙四起，義大利軍隊和英法聯軍攻入了城中，正與德軍展開著激烈的戰鬥。

  克莉絲那段為了取信於巴德而編造的謊言，竟成為了現實。

  與桑巴鎮發生的戰鬥不同，這是一場貨真價實的大型戰役，雙方的坦克數量加起來足足過千，戰士們的血肉之軀在鋼鐵怪物的踐踏下不堪一擊。

  死亡，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