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該你封住我的嘴

  施老太急忙給施老漢遞眼色，施老漢立馬捂著胸口：「咳咳，老二，你摸著良心說，以前你們家要養一個外人，我說過什麼了嗎？這些年，我和你媽顧及你家庭負擔沉重，從來沒跟你張口要過什麼，你就這麼一個小妹，她出嫁，你也可以不給任何東西！那我問你，我要去醫院抓點藥吃，這錢，你是給不給！」

  施老漢的話說得太重了，一向性子直爽的王桂芬，頓時語噎，更不要說不善言辭的施光耀。

  施曉勇咬著牙，他就知道，爺奶找他們來，就是為了這兩百塊錢，大伯他們不出面，把這事交給爺奶，因為他們知道，只要一頂孝道的帽子扣下來，他爸媽必須乖乖得把剛到手的錢交出去！

  施曉琳以前被施光耀和王桂芬保護得很好，何況他們家早就和爺奶分家出來，家裡窮，爺奶從來沒提過這方面的要求，如今見他們如此厚顏無恥要錢，一股被壓抑的怒火瞬間就涌了上來。

  「要錢啊？正好，奶，我也要跟你要錢，我爸媽孝敬你，應該的，今天你把我推下河，事後你沒有立刻叫人，而是逃跑了！你要我的命，這是顯而易見的，既然大家都不要那張遮羞布了，那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大伯母給了我兩百塊錢，封住了我的嘴，你還沒給！」

  施曉琳緊緊拉著王桂芬的手，她的手在顫抖，不，準確的說，她渾身都在顫抖。

  哪怕上輩子活了七十多年，施曉琳還是不能明白，就算自己不是施老太的親孫女，她哪怕就是一個陌生人，你將人推下河去，你是不小心，可你不應該立馬叫人施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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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們卻跑了！

  「是你大伯母推的你，關我什麼事……」

  施老太當即就反駁施曉琳的話。

  施曉琳冷笑一聲：「那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大伯母給了我錢，我到時候見到警察同志，我就說是你，你自己跟警察同志解釋去！我想，大伯母也會跟警察同志解釋清楚的吧！」

  施老太當即臉色大變，指著施光耀的鼻子就罵：「你們敢，你們要是敢這麼做，你們就是不孝，施老二，小心你將來死了，入不了我們施家的祖墳……」

  施光耀想跟施曉琳說，這件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可他看施曉琳的目光，怒火衝天，兩百塊錢，不是小事，大哥大嫂會做人，常常躲到父母身後，自己做好人……他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王桂芬輕輕拍了拍施曉琳的手，這一摸，她才發現施曉琳的手滾燙，她立刻摸了摸施曉琳的額頭：「曉琳，你好燙啊，發燒了，施光耀，你還站著幹什麼呀，快點，曉琳發燒了！」

  農村人，最怕的就是孩子發燒，哪怕像施曉琳這麼大的孩子，就生怕孩子因為發燒，燒壞了腦子。

  施老漢和施老太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家子浩浩蕩蕩離開了。

  施曉琳氣狠了，積攢了兩輩子的怨氣，讓她止不住渾身哆嗦，王桂芬嚇得臉色慘白：「這孩子……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呀，快去，快去找大夫啊！」

  施曉琳一把抓住王桂芬的手：「媽，我沒事，你給我燒一壺開水來吧，我喝點開水，很快就好了！」

  家裡唯一的一個暖水壺，就在施曉琳的屋子裡，這是施曉勇不久前給她買的。

  施曉琳倔，全家數她最倔，這一點，從當初她死活要跟杜文濤好，全家不管誰勸都沒用就能看得出來，王桂芬了解自己的女兒，因此，她就給爺幾個遞了眼色，自己在屋子裡照顧施曉琳。

  迷迷糊糊間，施曉琳好像聽到有人來了，不一會兒，她就被王桂芬扶起來泡腳，擦身體，一股濃濃的生薑味道，讓她覺得整個人都在熱水裡，汗水一個勁往下流。

  折騰了一晚上，十點鐘之前，施曉琳退燒了，不過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全是上輩子的事，悔恨、遺憾……

  第二天一大早，王桂芬就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件衣裳，和施光耀還有施曉偉一起去了王家村。

  施曉勇和施曉宏早就做好了一鍋玉米飯，飯甑子上，還窩了一個小小的米飯糰，這是特意給施曉琳捏的米糰。

  不過，施曉琳沒有起來吃，她還在睡覺，這是她幾十年來睡得最好的一晚，這間房間，雖然破舊，卻是她魂牽夢繞的地方，在這裡睡覺，她無比安心。

  施曉琳是被王桂芬的聲音吵醒的，屋外，王桂芬氣不過，指著施曉偉的鼻子：「他們家到底得意什麼？二十幾歲還沒嫁出去的姑娘，她拽什麼！要五百塊彩禮也就罷了，還有三大件，他們這是嫁女兒還是賣女兒啊？」

  施曉偉滿臉苦澀，王明霞之所以還沒嫁出去，除了因為她本人比較排斥不願意嫁人之外，還有就是她的父母，想要王明霞的彩禮錢，給她哥哥娶媳婦兒。

  施光耀見兒子難受，趕緊安慰王桂芬：「你忘了我們自己的女兒不也二十歲了嗎？好了好了，別說了，能夠理解！我們不是跟孩子外公說了嗎，讓我爸去試試看，萬一說成了呢？」

  施曉琳見大哥滿臉苦澀，忍不住心疼，眼下正值四五月，天氣逐漸熱了，她滿腦子都是怎麼掙錢給大哥娶媳婦兒。

  「算了，今天先去把地里的洋芋蛋子挖起來吧！」

  王桂芬暗暗在心裡盤算了一番，只要他們家不再供那個白眼狼，家裡這麼多勞動力，大家都勤快一點，到了年底，應該能攢一百對塊錢，不過，想要買三大件是買不起了，但如果彩禮多給一些，說不定就行了。

  懷揣著這樣的心思，王桂芬催促施曉偉和施曉勇他們：「都別愣著了，趕緊的吧！」

  施曉琳在聽到王桂芬說挖洋芋蛋子時，忽然眼前一亮，上輩子，她沒有學歷，去過幹過很多活兒，餐館裡洗盤子打掃衛生，進過工廠，快餐店等等，她記得，像啃德基這樣的快餐，要八七年才進入國內，現在這一塊是空缺的。

  最最重要的是，這個年代的人們，一聽說外國的東西，就覺得好！

  想到這裡，她眼睛一亮：「媽，你們去挖洋芋，我和三哥在家幹活！」

  王桂芬本來也沒打算叫施曉宏去地里，這個兒子身體不好，就留在家裡，地里那點洋芋，他們四個人就行了。

  「也行，曉琳，後院的雞，你記得去餵了！曉宏，你看著點你妹妹，別顧著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