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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誰生誰死

2024-05-09 20:42:50 作者: 清曉深寒

  對於這個齊敏,在走了長長的一段扭七歪八的路之後,端木青算是佩服了。

  眼前的小山雖然不寬,也不算高,但是看上去卻讓人不由的心生悽然。

  只因為,這樣一座略顯窄小的山上,除了柏樹什麼其他的植物也沒有。

  還只是春寒料峭的時候,這上面的柏樹卻鬱鬱蒼蒼,翠墨一片,直指天際。

  這樣的東西讓人看著會忍不住聯想到死亡和祭奠。

  而山旁邊的一條小徑十分明顯,十分狹窄。

  之所以那樣明顯,是因為矮矮的草中,這條路是金色的。

  一直繞到山後面去,站在她們所處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辦法看到它的末端是哪裡。

  而那一座空橋,更是奇怪,橋的一頭,在懸崖邊,另一頭,卻是伸入山腹。

  羅琪瑕和莫失對望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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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青知道她們是在思考,所以也不出聲打擾,逕自觀賞風景一般地看著這裡的花草樹木。

  這樣的東西真是強大,就連懸崖都可以幻化得出來,那雲蒸霧繞的樣子,望過去竟然還真會有些目眩神迷的感覺。

  「生、老、病、死!」

  許久的沉默之後,莫失先開口說了四個字。

  羅琪瑕點頭:「不錯!」

  唯有端木青不明白:「什麼意思?」

  「這裡有四個意象,柏山,小路,懸崖,空橋。

  柏樹代表祭祀和死亡,小路曲折,代表病,懸崖浩淼,茫茫無期,代表老,而空橋,代表生。」

  再看了看那四樣東西,端木青總覺得有些不對:「那我們豈不是只要走那橋過去,就是生門了?」

  羅琪瑕搖了搖頭:「這四件東西只是告訴我們,這裡的布置,但是它們的布置肯定是錯亂的。」

  一時間,這裡又陷入沉默。

  端木青知道,這四個門,就只有一個出得去,那就是生門。

  而其他,就算不是死門,進去了也就跟死差不多了。

  雙手抱胸,手指無意識的在胳膊上敲著,沒有聲音,卻一下下像是叩擊到了心底。

  「我們是不是應該從頭分析一下。」

  端木青突然的出聲,將羅琪瑕和莫失的沉思都打斷,兩人同時抬起頭,不解地看著她。

  「你們說,今天將我們送進這裡,是誰的意思?」

  莫失沒有說話,端木青也沒指望她能弄得清楚這些勾心鬥角。

  羅琪瑕道:「既然是齊敏布得陣,驃騎大將軍淑妃五皇子黨自然逃不脫。」

  「沒錯,」端木青點頭,「但是可惜的是,早就有人先一步洞察他們的意圖。」

  「你的意思是……」

  「若是我們死在這裡,對趙御玄沒有半點好處。」

  清冷的聲音落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帶著一絲堅定。

  「所以……齊敏的這個陣,並不是想我們死在這裡。」

  端木青點頭笑道:「沒錯,而且,這個陣法是針對你,而不是我們。」

  看到她若有所思卻又帶著迷茫的神色,接著解釋道:「如今是准二王妃,出了什麼事情都關係著趙御行。

  不管是對趙御行什麼樣的打擊,於趙御玄來說,都是好事兒,而我,只是順帶的一個眼中釘罷了。」

  莫失看著兩個人,什麼話也沒有,只因為她們說的這些東西,她確實不懂,乾脆還是好好研究這裡的陣法。

  「那……他們是希望我出什麼事呢?」

  羅琪瑕畢竟是光明磊落之人,研究兵法奇陣還行,人心……她不行。

  「當然不能讓你死了,最好的辦法,是讓你失去清白,而且還是跟驃騎將軍府毫無關係的清白,到時候,你的身份就尷尬了,趙御行也就難做了。」

  這些都是端木青在她們認真思索的時候,自己想到的。

  聽到她這些話,羅琪瑕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任是如何,她也想不到那些人會這樣的卑鄙。

  「只是……」

  話題一轉,讓羅琪瑕好奇抬眼看著她。

  輕輕嘆了一口氣,端木青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驃騎將軍府里有皇后黨的眼線。」

  「你剛剛說的被洞察了……」

  「沒錯,」端木青扶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你仔細想想,若是剛剛我們喝的那酒里的藥效發作,現在會如何?」

  那藥不是普通的蒙汗藥之類,剛才端木青就已經告訴過她,誤食會讓人神經錯亂,分不清東南西北不說,還有可能會胡言亂語,過後卻什麼都不記得。

  「若是我們神情恍惚,進到這裡面,必死無疑。」

  嘴角泛著冷笑,端木青眼中露出狠絕的厲色:「這一招可足夠狠了。

  我們一起殞命在將軍府,趙御玄脫不了干係,謀殺已經即將要嫁給東離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郡君和郡主,這罪名如何小得了?

  更何況此時朝堂上關係微妙,若是有人說趙御玄是因為陛下在他及冠禮上的做法而心生妒忌,那他更加說不清楚了。」

  「更妙的是,趙御行也就不用娶我了。」冷冷地開口,接過端木青的話頭,羅琪瑕顯得比她想像中的冷靜。

  「同樣反過來,趙御玄最怕的是什麼?那就是你死在這裡面。」

  聽到這話,羅琪瑕唇邊也漾開來一絲笑意:「所以,他一定會先了解我這個人,才動手布下這個陣。」

  「包括你的武功、學識、性格和偏好。」

  轉臉看著好友,羅琪瑕道:「只怕她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的莫失吧!」

  這一次端木青點頭笑了:「沒錯,只要我們按照你慣常的思維方式去走,一定走得出去,只是得把守在那裡的人撂倒罷了。」

  閉上眼睛,羅琪瑕深吸了一口氣,復又睜開眼睛:「我好好看看哪裡才是出路。」

  「不!」端木青卻笑著阻止,「既然人家都這樣費盡心思準備這樣一份大禮給你,難道你就不回份禮?」

  聞音知意,也跟著笑了:「那好像確實有點兒說不過去。」

  「你們看!」

  莫失突然的出聲,倒是讓端木青和羅琪瑕都嚇了一跳。

  跟著她的手指方向看過去,三個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長,一直延伸到懸崖下面去了。

  意識到什麼,羅琪瑕飛快地扭頭去看那座山。

  「反的!」

  終於露出笑臉,羅琪瑕道:「你們看那些柏樹,按照葉子青黃判斷的南北方向跟按照太陽判斷的完全相反。」

  「也就是說,生就是死,死就是生?」

  這一次莫失和羅琪瑕同時點頭,端木青也吐出一口氣來。

  「莫失,我們在這裡再結一個陣,你可做得到?」

  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莫失拿眼睛看向端木青,見到她點頭自己才點頭答應。

  柳葉胡同深處的流水人家,此時正是春光日暖的時候。

  韓凌肆坐在紫檀木雕的藤椅上,姿態慵懶而恣意,手裡的夜光杯里盛著鮮紅的液體。

  一仰脖子將杯里的酒一干而盡:「怎麼樣各位?我說這一次的葡萄酒不錯吧!」

  「那自然,也就只有韓兄這裡才能喝到這樣的好酒了!」說話的是寧長卿,此刻他舉著杯子,正與龐太師的長孫龐心武對弈。

  殺得正酣,杯中的酒也如戰場將軍一般豪飲而盡。

  那邊正幫韓雅芝畫像的文青笑道:「韓兄再好的東西到了你這裡,也如牛嚼牡丹一樣浪費了。」

  說一說出口,在場的人都笑開了。

  在這一群人當中,韓凌肆是最豪邁的一個,而且交遊也最廣泛,總是能弄到各種各樣珍稀的東西。

  而且一到手,絕對不會藏著,立刻就會呼朋喚友一同分享。

  就如今日的葡萄酒,都是由西疆那邊出了名的釀酒師釀的,從來只賣給各國皇室。

  且還有數量限制,絕對不會多售。

  但就是因為韓凌肆曾經跟那酒師喝過幾次酒,愣是讓他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幾罈子過來。

  正是因為他著豪邁不羈的性格,才會讓天京的這些青年們都願意與他交往。

  且在他這裡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這裡只談風雅,不涉政治。

  若是你沒有那個大肚量跟你的政敵在這裡把酒言歡,那麼這裡你終究都呆不下去。

  就像文太傅在朝堂上和龐太師多又不和,生活中也從不來往,文青和龐心武在這個地方依舊可以稱兄道弟。

  正說笑著,一個穿著藏青色長衫的男子急匆匆走過來,面露遲疑。

  寧長卿一見,笑道:「看來韓兄要有事情了。」

  韓凌肆笑著搖頭:「什麼事情能有和兄弟們暢飲重要呢?」

  說著轉頭看向男子,笑問:「有什麼事情?」

  男子看了眼眾人,終究還是走到韓凌肆旁邊耳語了兩句。

  聽到他的話,韓凌肆神情未變,只是聳了聳肩,頗有些不情願地站起身,指著寧長卿道:「你這張烏鴉嘴。」

  聞言眾人又是一陣鬨笑:「該不會是哪個美人要韓兄去安慰吧!」

  韓凌肆笑道:「還真是,說是非我去不可。」

  隨意跟眾人打過招呼,便拖著腳步往門口走去。

  其他人也不管他,接著喝酒。

  在這裡的人都不是傻子,其實心裡都明白。

  韓凌肆雖然看上去自在,但畢竟是一個質子的身份,在這個地方自有他需要權衡的考慮。

  韓雅芝轉過臉,看了一眼他離開的方向,又若無其事地看向文青。

  走出大門,看了一眼裡面,又走出一段路,方才沉了眸子:「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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