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1章 會友

  越王下獄，朝廷吵吵鬧鬧數天，安王焦頭爛額，皇帝始終一言不發。

  數日後，江陽大營傳來戰報，與南楚發生衝突，戰事一觸即發。

  

  兩國多年未起戰事，這個消息如同地震，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

  兩年前，西北軍得勝歸朝，勾起了朝中上下遺忘多年的雄心，不少人想起太祖的遺志，暗暗念叨，連兇悍的胡人都收拾了，那麼南楚……

  但打仗到底不是易事，南楚的代國公唐靖又是一代名將，這念頭大家只在心裡轉了轉，又給咽下去了。

  萬萬沒想到，這才兩年功夫，真的和南楚發生衝突了。再聯想到唐靖已死，不免叫人蠢蠢欲動。

  武將們紛紛請纓——兩年前西北一戰，功勞都落在宗家一系上面，這次不抓住機會，還等什麼時候？

  而且，聽說南楚正在內亂，指揮權不明，這明擺著撈軍功的機會。

  於是，為了派誰去，朝廷又吵吵鬧鬧，甚至幾大將門都要翻臉了。

  吵鬧中，皇帝終於下了聖旨。

  統帥之職，交給了安王。幾大將門各分了要職。

  這個結果，皆大歡喜。

  安王即將成為儲君，在他麾下做事，有什麼不滿的？趁這個機會趕緊拉關係啊。

  雖然大功歸了安王，可真正的戰功在誰身上，聖上能不清楚？

  隨後，處置越王的旨意也發了。

  令他隨安王出征，將功折罪。

  這個結果，大家還是很滿意的。

  越王當初在西北立過功，讓他去打仗正合適。

  聖上這是輕輕放過了，果然還是那個仁慈的君上啊！

  ……

  明微去拜訪蔣文峰。

  他正告假在家。

  能讓審案狂人蔣大人放下公事，自是極要緊的事。

  ——鰥夫當了十五年，他終於續弦了。

  娶的小娘子，是個小官的女兒，將將十五歲。

  年齡差距大到二十歲，典型的老夫少妻。

  幸好蔣大人面相嫩，看著並不顯老。

  明微在廳堂等了一會兒，看到蔣文峰與新婚妻子相攜而來，神采飛揚，意氣風發，像是年輕了好幾歲。

  她取笑：「蔣大人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知道的還以為時光倒流了。」

  蔣文峰笑著向她作揖，又叫妻子見禮。

  「這是阿沅，我們能有今日，還要多謝明姑娘的成全。」

  他的新婚妻子羅沅，就是茜娘的轉世。

  明微笑著回禮。

  茜娘一半的魂魄，曾經陪伴蔣文峰十年之久，後來才回到轉世之身。相關的記憶她有，只是模模糊糊的，記不真切。

  「原來明姑娘是這個模樣，過去幾年，我總記著有一位姑娘幫了我，卻想不起面容。」

  羅沅魂魄不全，十歲之前一直懵懵懂懂。直到明微送她的魂魄回去，她才恢復了神智。

  明微問了她的情況，又給她診脈。

  蔣文峰緊張地問：「怎麼樣？」

  明微道：「體內生機旺盛，再好不過。恭喜蔣大人，蔣夫人，你們終於團圓了。」

  蔣氏夫婦相視一笑，雙雙向她施禮。

  死別的那一天，他們從來沒想過，還能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明微說笑：「蔣大人日後可不要太拼命了，你年紀比尊夫人大出一大截，不好好保養，過幾年人家就當你們是父女了。」

  蔣文峰笑道：「所以告了假在家歇著呢！」

  又問她：「殿下要隨安王出征，明姑娘可要隨行？」

  明微說：「別說我們還未成婚，就算真的成了婚，也不好隨軍。」

  「倒也是。」蔣文峰自己嬌妻在側，不免多了幾分同情心，「殿下離不得明姑娘，怕是要鬧了。」

  明微沖他眨眼：「我只說不好隨軍，沒說不去南邊呀！」

  蔣文峰怔了下：「明姑娘……」

  「這件事，有些邪門。」明微說，「其中可能有玄士插手，我不去總是不放心。」

  蔣文峰雖然告假，御寶齋那裡卻也去過幾回，亦知其中內情。

  「姑娘說的是，唐劭此番行事，大大不合常理，不免叫人疑心其中另有內情。」

  蔣府不是特別安全，兩人略略說了幾句，便打住不提。

  明微開了一副藥方，給羅沅調理陰陽，便離開了。

  隨後，她去玄都觀見玄非。

  玄非一點也不意外：「又想叫我做什麼？」

  明微嗔道：「國師大人真是冷酷無情，一年不見，還不能來看看你嗎？」

  「呵呵，」玄非皮笑肉不笑，「謝謝啊！」

  這女人，都這麼多年了，難道他還會心存幻想？她什麼性格當別人不知道啊？

  「有事快說，沒事我要回去清修了！」

  「哎！」明微叫住他，「國師大人有沒有興趣去江陽啊？」

  玄非擰起眉：「你叫我隨軍？」

  「是啊！」

  玄非搖頭：「我既在國師之位，守護京師便是職責。」

  明微道：「玄都觀高手多得是，又不缺你一個。」

  玄非問她：「到底有什麼玄機？你老實說。」

  「要不是大事，我能叫你離京嗎？」明微便把南楚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當初明宵想騙你去當青龍星官，你想不想弄清楚星宮是個什麼東西？」

  玄非當然想。這個星宮神秘異常，與前朝皇室有著極深的糾葛。

  「所以說，和我一起去吧！」明微鼓動，「他們想操縱你的人生，總不能這樣輕輕放過吧？」

  玄非很矛盾。嚴格來說，星宮並沒有傷他。而他已知自己的身世，對於前朝相關的人或事，多少會存一分同理心。

  「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明微說，「看看他們在宜都對付唐劭的手段，和對付你如出一轍。想叫你光復前朝，不是好好說合，而是叫你陷入困境，逼迫你投入他們的陣營。如此行事，簡直把別人當成玩物。你不要心存同情，想想他們認定南楚皇帝為青龍星官的做法，和前朝可能也是這樣的關係。」

  玄非心動了，於是道：「聖上不會同意我出京……」

  「這有什麼？」明微連理由都給他想好了，「安王不是要出征嗎？你去請旨保護他。」

  「……」玄非冷冷道，「我保護的是他，還是越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