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沒有回憶

  憐光笑了笑：「小姐，你都問了許多遍了。你呀，那日聽聞要嫁給妖王，害怕得離家出走逃了出去。可是沒想到啊，你在外面受苦被人欺負，居然還被妖王雪天救了。是妖王雪天一路把你護送回來的呢。妖王風姿翩翩，想必是小姐對他也動了心思吧？回來以後再也不吵著走了。小姐你看，外面這些喜啊馬上布置好了，就等著馬上十五月圓到了小姐的生辰就嫁給妖王。」

  紫幽然聞言一愣，這些話她這些天問了無數次，憐光也回答了無數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憐光說起這些，她總覺得為何至極，好像她口中說的是別人的故事。

  「是麼……」紫幽然喃喃自語，心裡好像缺了一塊很大的口子，怎麼也補不上，空落落的。

  「小姐你沒事吧？」

  「我想休息會兒，你下去吧。」

  「喏。」

  紫幽然支走了侍女憐光，一個人走在魔界的王庭里。王庭里四處張燈結彩，披紅掛綠，喜字仿佛要掛滿了整個宮殿似的。然而這樣喜慶的氣氛並沒有感染到紫幽然，明明她才是那個即將出嫁的人，卻絲毫沒有作為新娘的快樂。

  她走到一處院落盡頭，雪白的梨花紛紛揚揚落下，和樹下那個玄衣男子截然不符的兩個顏色放在一起竟然絲毫沒有不適合。他黑髮高束，在梨花下吹奏著笛子，和這一方天地的梨花梨樹融為一體，成了一幅美麗的捲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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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聽到有人走近，也沒有停下，奏完一曲才轉身朝著眼前的女子淡淡微笑：「然然。」

  「哥哥……」

  「怎麼了，都要嫁人了，還一副小女孩兒的樣子。」紫夜走近她，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又道：「當初可是你自己回來的時候，說喜歡上雪天了，願意嫁給他的。怎麼，現在又不喜歡了？」

  紫幽然一愣：「我……真的說過喜歡他？」

  紫夜好笑地看著她：「幽幽你怎麼了？」

  「我、我沒事。」紫幽然臉色有些發白，在她的記憶里，確實有雪天，她一開始以為他是一個糟老頭子，後來發現原來是翩翩公子，可是他的臉在她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太過冷漠。

  紫幽然微微一笑，抬眼望著紛紛而落的梨花，手掌一伸，幾片花瓣落在她的手心，芳香悠悠傳到她的鼻尖，紫幽然輕輕一吹，又將梨花吹落：「朝憶梨花暮憶雪……」

  三月十五，魔界大小姐紫幽然成年之日下嫁妖王雪天的消息不僅傳遍了妖魔兩界，也傳遍了人間的五湖四海。

  雖然妖魔兩界早在很多年前就立下婚契，但是隨著這個日子將近，整個妖魔兩界，甚至外界都期待著一場盛大的婚禮。因為這一場聯姻，不僅關係到魔界未來的發展，更關係到整個天下正邪制衡的關係，如果有一方勢力太強盛，勢必會崛起而吞之，想要一併八荒六合，到時候戰火四起，百姓民不聊生。人間將會變成怎樣的慘狀，後果不堪想像。

  此日大吉，宜嫁娶。

  紫夜安排了幾十個侍女來為紫幽然梳妝打扮，平日裡紫幽然都不喜歡侍女伺候，都是親力親為，沒有一點大小姐的架勢。

  只見銅鏡里，她的容顏精緻而美麗，卻是毫無生氣，像一個布娃娃一樣任由著侍女為自己收拾，侍女將鳳冠霞帔取出，一層一層地仔細為她穿戴好。大紅色的長裙襯得她的身段裊裊婷婷，風姿卓絕。

  魔界王庭之外，妖王雪天錦衣玉冠，白髮染霜，騎在一匹鮮紅的烈馬上等待著迎親。紫夜拉著紫幽然的手一步又一步地從王庭之中緩慢地走出來，紫幽然在長袖中悄悄地握緊了拳頭，天知道這一刻她有多麼的惶恐和害怕。

  紫夜將紫幽然送到了門口，居高臨下地對著萬千魔界百姓宣布：「即日起，紫幽然公主嫁給妖王雪天，妖魔兩界聯姻，永結良好關係。」

  底下的萬千妖魔都歡呼起來，似乎這魔界幽幽公主嫁給了妖王是個天大的喜事一般。

  雪天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個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女子，她的衣袂在風中飄拂，幾縷青絲飛揚在空中，濯濯華華，清麗無雙。似乎是感受到來自身側的目光，紫幽然微微偏過頭，正對上雪天望著她的眼神，帶著些憐愛和欣喜。可是她的眼裡心裡，除了漠然，竟是一點點開心都沒有，也沒有哀。

  雪天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很快就被掩飾了過去。他走近紫幽然，單膝跪下，向著她伸出了右手：「兩界結約，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相稱。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幽幽公主，請吧？」

  紫幽然一個短暫的怔然，然後緩慢地伸出了右手，她的指尖輕輕顫動著，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子，絲毫想像不出來憐光口中自己與他纏綿悱惻的情愫是怎麼產生的。

  她的心裡空空的，缺了一塊，怎麼也補不上。見她遲遲不肯把手交到自己手裡，雪天霸道地握住她的手，不容遲疑地拉著她走向了前往妖界的鳳輦。

  嘈雜喧囂的喜樂在紫幽然的耳邊不停地響著，跟著鳳輦一直吹到妖界。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有實。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妖族上百童男童女詠唱著迎親歌，雪天用異術召喚了妖界的許多靈鳥，美麗的靈鳥翩翩而來盤旋橫亘在鳳輦的上空。雪天紅衣白髮烈馬，烈焰風華，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時不時地回頭看看坐在鳳輦里的紫幽然，臉上神情莫辨。

  不知行了多久，憐光才在鳳輦外小聲地說：「幽幽小姐，妖界到了。」

  紫幽然輕輕挑開鳳輦的帘子，在憐光的攙扶中走下了鳳輦。雪天從隊伍前頭折回來，動作凌厲地下了馬，牽起紫幽然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妖族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