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心涼，絕望

  我因為他的話久久無法反應過來。石爺爺死了？那個花白頭髮，說話慈祥的老人家死了！？

  墨軒的話讓我震驚不已……還記得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他對我慈愛一笑時和藹可親的模樣。老人家總愛喚我默丫頭，每次我回去時都要拉著我左看右看，生怕我在王府遭人欺負。老人家時常感嘆著說都是因為他才連累得我和佩環給人家做奴婢。每次要回王府時，臨別前老人家都要站在門外一直看著我離開，走出好遠了再回頭都仍然能看到那個白髮蒼蒼，佝僂著背的身影。

  可是，那個慈祥的老人死了麼……

  我答應過他，要帶著佩環一起回去吃團圓飯的，可是我一次都沒有做到。我答應過他，等明年要給他過個熱熱鬧鬧的七十大壽，可現在竟是天人永別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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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水幾乎是奪眶而出，我痛心不已，大哭著捏住墨軒的胳膊，「大家不是都好好的嗎？怎麼會有壞人呢？墨軒，你可看清楚是誰了？牛宇呢？」

  「嗚嗚嗚……我，我也不知道，那晚……我們剛睡下，便聽到有人敲門，宇哥去開門，我和爺爺便聽到了一聲慘叫。爺爺不讓我說話，立馬爬起來就把我往床底下塞……過了一小會兒，我看到有人走了進來，爺爺問他是誰他也不說話，後來爺爺就倒在地上了，還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過了好久都沒有聽到聲音，便從床底下爬了出來。我喊爺爺起來，可爺爺只睜著眼睛趴在地上卻不理我，我哭著跑出去找宇哥，剛出房門就感覺有人從後面打我，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墨軒越哭越凶，斷斷續續地將事情的經過告訴著我。我聽得心驚不已，難道是付雪落做的？

  「姐姐，我好害怕……」墨軒撲進我懷裡，一抽一抽的。

  我抹著眼淚，強忍著傷心安慰著墨軒，「別怕，姐姐會保護你的……」

  回想之前在屋頂，好像是大武抱著我跳了下去，然後打暈了我。難道說是大武去殺了石爺爺？還有牛宇，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默然，等我賣了花賺了第一筆錢就給你買禮物！」

  「默然，這個頭花你喜歡嗎？我特意給你買的。」

  「默然！你是不是又摘了我的花~！！」

  「默然，再給我煮碗麵條吧，太好吃了！」

  牛宇憨厚的模樣一遍又一遍在我腦海里浮現……

  我真是個害人精，害了佩環，害了石爺爺，害了牛宇……那些救過我幫過我的人都被我害得這麼慘……最該死的我卻還好好活著……

  想到這裡我不禁淚如雨下，對不起……本以為領著大家過上了好日子，卻不想是將他們送進了地獄啊……

  陸豐在外做工，吃住都在店裡，應該是能逃過這一劫吧……

  心裡傷心又絕望，和墨軒兩人抱頭大哭。

  最後墨軒哭累了，睡了過去，我抱著他枯坐著，腦海里亂七八糟，心裡也堵得厲害。

  外面的天黑透了，屋裡沒有燈，只有薄涼的月光從窗外滲透進來。

  過了很久，墨軒從噩夢中驚醒，我趕緊哄著他。

  「姐姐，我好餓……」

  從身邊拿了一個饅頭遞給他，他咽了一口，又問我：「姐姐吃過了嗎？」

  「吃過了，你慢點吃。」

  饅頭是傍晚那個瘦弱男從窗外扔進來的，饅頭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我撿起來，將外皮全部扔掉了，留著墨軒醒來給他吃。

  自己也是飢餓難忍，看著墨軒吃，我不禁吞了吞口水。

  墨軒啃完饅頭，又喃喃問我：「姐姐，我們以後再也見不到爺爺和宇哥了，對嗎？」

  頓了頓，慢慢開口道：「不會的，我們每天都能相見。你知道麼，人死了就會變成螢火蟲，沒有飢餓，沒有痛苦……爺爺和牛宇都變成了螢火蟲，他們每天都在我們身邊看著我們呢。」

  「那現在爺爺和宇哥也在我們身邊嗎？」

  「當然，他們變成了螢火蟲，時時刻刻保護著我們。」

  「那我死後也會變成螢火蟲麼？」

  「……不會的，墨軒不會死的，等姐姐存夠了銀子就送你去學堂，墨軒要念書寫字，然後慢慢長大……」說著說著，我忍不住鼻子一酸。

  「姐姐你看！」墨軒忽然指著一個角落。

  我吸著鼻子看去，卻見兩個亮晶晶的東西在角落一閃一閃地旋轉著。

  「是螢火蟲！」

  「他們是爺爺和宇哥麼？」

  「……當然是，他們來看我們了……」

  墨軒嗚咽哭出聲，對著兩隻螢火蟲喊道：「爺爺，宇哥，我好想你們……」

  我握著他的小手輕聲安慰，道：「墨軒，姐姐教你唱歌好麼？」

  他滴著眼淚，卻是點點頭。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

  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

  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蟲兒飛

  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

  墨軒擦了擦眼淚，跟著我輕聲唱了起來。那兩隻螢火蟲也許是被歌聲吸引，慢慢飛了過來，在我們身邊一直圍繞。

  也許，他們真的是爺爺和牛宇吧……願他們在天上，永遠安詳……

  次日一早，門吱呀一聲開了，我揉著眼睛醒來，看到一個輕盈的身子慢慢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身大紅的衣衫，襯得皮膚白皙。一頭黑髮松松垮垮的挽起，斜斜的插了一支珍珠釵，原本清秀的臉上平添了一份嬌媚。

  「佩環姐姐！」墨軒叫了一聲，朝她跑過去。

  佩環看到墨軒也不驚訝，眉頭一蹙，將他推到一邊。墨軒痛呼一聲，一個趔趄摔倒了地上。

  「佩環……」我對她的行為震驚萬分，將墨軒扶起來，又傻傻看著她。

  付雪落之前跟我說她將佩環送到軍營去了……原來是騙我的！我太傻了，一直都是她說什麼我信什麼。

  「佩環！」我想要拉她的手，卻被她皺著眉頭一躲。

  有些詫異，抖抖唇正欲說話，佩環理了理衣領，先一步開口道：「瞧瞧你們，呆的還不錯嘛。」

  對於她的話和語氣，我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