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童舒·鞦韆架12

  初六那天，雙成果然按時返回南山市。他回到車行一放下行李，就興沖沖地跑到童家找五千。

  童舒童展兄弟倆都不在家，他們一大早就一起去了葉家。童奶奶的手已經好多了，雖然吃飯穿衣這些事還要人幫忙，但已經不像剛剛受傷時那樣麻煩了。看到雙成過來，白慧便讓五千休息半天，跟雙成一起出去玩。

  五千開心地換上她漂亮的紅色大衣，坐著雙成的摩托車離開了童家。

  雙成帶五千到自己住的地方，他從老家帶來許多吃的東西，都是桂花準備好讓他帶給五千的。

  「哇，好多！我可以吃很長時間了，雙成哥，全是給我的嗎？」五千看到那些吃的很興奮。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當然，我是男人，女孩子才愛吃這些零食。這些全是你的，我等會兒給你送到養老院那邊去。」

  「還是送到童家那邊吧，我現在住在那邊呢。」

  「不是說好過年後你就回養老院工作嗎？」

  「是啊，得等李嫂回來我才能走。雙成哥，要不就放你這兒吧，我過來這兒吃，跟你一起吃。把桂花媽媽做的點心帶些給童奶奶他們嘗嘗，童家的人肯定沒吃過。」

  「幹嘛帶給她們？你不是說童家什麼都有嗎？」

  「這是桂花媽媽做的，又買不到！」五千喜孜孜地拿起一塊米花糖咬了一口，心滿意足地嘆息了一聲，「吃了這個才算是過年，桂花媽媽的米花糖是最好吃的。我以前在落梅庵的時候，每年過年的時候，最高興的就是年三十那天，能吃到桂花媽媽送去的米花糖了。師太她們都不吃，全留給我一個人吃呢！雙成哥，你也吃一口？」五千把手中的米花糖遞到雙成嘴邊，雙成小小地咬了一口，「好了。你吃吧，我在家天天吃呢。」

  「雙成哥，咱們去哪兒玩？」

  「你在童家過年沒出去玩嗎？」

  「去了東籬山莊，在我們上次去爬的南山腳下，他們全家人一起去的，我也跟著去了。那裡很漂亮，好多梅花哦，我還盪了鞦韆。還有就是跟阿姨出去逛過幾次市場，人太多，我不喜歡。其他時間就是在家裡，奶奶手不好，我要照顧她。」雙成發現，五千的話比以前明顯多了，也不知是不是紅色大衣的緣故，她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明亮耀眼。

  「那我帶你去看電影好不好？看完電影咱們再去逛夜市，吃東西，夜市有一家素菜館呢，我帶你去試試？吃飽玩好了你再回去，那家阿姨不是說你可以晚點回去嗎？對了，怎麼沒看到他們家兩個兒子啊？他們沒欺負你吧？」

  「他們都去朋友家玩去了。沒有人欺負我，好好的怎麼會欺負我呢。雙成哥，你放心，我已經長大了呢。」五千說時笑意盈盈，一雙眼睛亮得可以點燃夜空。

  「明明是小丫頭嘛，哪有長大！」雙成抱起五千搖了搖，又用力親了她一下，「我們五千真是好看死了！真想吃了你。」

  「還是生的，不好吃。」五千也難得地回應雙成的玩笑。

  童舒和童展在葉家玩了一天，吃過晚飯才回家，回到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兄弟倆回到家裡，客廳里只有白慧一人坐在那兒打電話，白慧見兒子回來，放下了電話。

  「媽，奶奶和爸爸呢？」童展一屁股坐到白慧身邊，往她身上一靠。

  「奶奶在佛堂上香，你爸爸在書房看書。你們是吃了晚飯才回來的吧？葉爺爺好吧？」

  「當然吃了晚飯回來，施霞阿姨還要留我們在那兒睡呢。爺爺挺好的，比我們還精神！媽，我跟爺爺下棋，連輸他三盤！大過年的，爺爺也不讓著我！我下次不陪他玩兒了。」童展嘟著嘴抱怨。

  「幹嘛冤枉爺爺，明明讓了你一車一馬！自己水平差還敢賴爺爺！」童舒坐到對面。

  白慧哈哈大笑：「你葉爺爺可曾經是全市象棋冠軍！」

  「我說的不讓是說他不讓我贏！第三盤我都快要贏了，爺爺還是把我給將死了！爺爺真討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不就贏了嘛！」

  童舒搖搖頭：「沒出息！」

  「你有出息，你不是也沒贏爺爺嘛！」

  「我可不指望爺爺讓我贏！再說了，我跟爺爺下棋爺爺可沒讓我一個子，這就是差距！算了，懶得跟你說！我去看看奶奶。」童舒說著起身往佛堂走去。

  佛堂里，童奶奶正跪在蒲團上微閉雙眼，沒有受傷的手上握著一串佛珠，嘴裡念念有詞。童舒悄悄地站在一邊等著，沒有出聲打擾，他四下打量，佛堂里沒有看到五千。奶奶念完經放下佛珠，童舒趕緊上前扶奶奶站起來。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剛剛進來。奶奶，您手臂還沒好，就不用跪著念經拜佛吧？燒個香就行了，菩薩不會怪您的。五千呢？她為什麼不在這兒陪著您？」

  「她出去了。童舒，你幫奶奶把佛經和佛珠放到桌上去。」

  「好的。」童舒這才注意到蒲團前的地上還擺著一本佛經，他撿起地上的佛經，是一本手抄的《金剛經》，他隨手翻開，字跡娟秀，應該就是五千抄的那本，「這就是五千抄的那本經書吧？字確實寫得不錯。」

  「是啊。把書放在左邊，這佛珠放在書上就好。」

  童舒按童奶奶的要求放好經書和佛珠，扶著她出了佛堂。

  還膩在媽媽身邊的童展一看到奶奶出來，踩著彈簧一樣跳起來：「奶奶，您坐這邊！五千呢？她怎麼沒陪您念經？」

  白慧起身給奶奶端來一杯水：「媽，您的茶。五千還沒回來呢。」

  「沒回來？她去哪兒了？不在家嗎？」童展問出了童舒想問的問題。

  「她男朋友不是今天回來嗎，我放了她半天假，讓他們自己玩去。」

  「現在幾點了？」童舒看看表，生氣地說，「快九點了！她是來我家照顧奶奶的，不是來談戀愛的！」

  「童舒，五千這段時間一直好好照顧著奶奶呢，是我讓她可以晚點回來的。孩子啊，別那麼刻薄，五千也是年輕人，人家本來可以跟男朋友一起回家過年的，肯留下來照顧我這老太太，我們就該謝謝人家。現在她男朋友回來了，怎麼說也應該讓他們兩人好好待在一起啊！」

  「奶奶，我們是付了錢的，不是讓她白照顧！她拿了錢就得好好做事！」

  「哥！你這話說過份了啊，她一直在好好做事啊，再說了，做保姆也是有假期的，你別這樣。」童展也看不下去童舒的態度。

  就在此時，外面響起了摩托車聲。

  童展跳起來往門口去：「是五千回來了吧，我去看看。」

  果然是五千，雙成騎車送她回來的。

  五千很開心，手裡還提著一袋東西。

  「奶奶、阿姨，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玩得開心嗎？」白慧說時瞟了一眼冷著臉坐在那兒的童舒。

  「開心，雙成哥帶我看了電影，逛了夜市，晚上還帶我去吃了素菜，很好吃。」五千的開心全在臉上，到童家這麼些日子，很少看到她這樣樂呵呵的樣子。

  「玩得開心就好，五千，你手上拿的什麼呀？」奶奶問。

  「哦，差點忘了，奶奶，這是我桂花媽媽帶來的，她親手做的米花糖，可好吃呢。奶奶、阿姨，你們嘗嘗。」五千坐下打開袋子，取出米花糖分給大家。

  童展首先搶了一塊咬了一口：「又香又脆，味道很好，這是什麼做的？」

  「是用糯米和麥芽糖做的。我桂花媽媽做的米花糖，是我們落梅嶺最好吃的，奶奶，阿姨，好吃嗎？」童奶奶和白慧品嘗後也表示味道很好。五千看童舒坐在那兒沒有動，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一塊遞給他：「您也試試，真的很……」

  五千話還沒說完，童舒手一揮，把她遞過來的米花糖給打飛了，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拿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警告你，以後少讓亂七八糟的人進出我們家！你是來我們家做保姆的，你當這兒是你家呢？」

  「童舒！」童奶奶生氣地站起來，「你給我閉嘴！」

  白慧也趕緊站起來，走到五千跟前：「五千，對不起啊，童舒今天心情不好。你趕緊回房間休息吧，童展，快把地上的糖掃一下。」

  童展連忙起身去拿掃帚來打掃碎了一地的米花糖。

  五千沒有說話，她怔怔地看了童舒一眼，起身走到碎在地上的米花糖邊，蹲下用手一塊塊撿起來。童展拿了掃帚過來：「五千，讓我來掃吧。」

  「我自己來，你別過來，別踩了米花糖。」五千沒有讓開，低著頭一塊塊連碎屑都撿起放在掌心。

  「五千，掉在地上已經髒了。」童展伸手要去拉起五千。

  五千沒說話，輕輕擋開童舒的手，繼續拾地上的米花糖。直到眼睛能看到的每一粒細屑都撿起來，她看著掌心碎成一小堆的米花糖，突然一下全倒進嘴裡。

  「五千！」「不能吃！」

  奶奶、白慧、童展三人沒想到她會突然把米花糖倒進嘴裡，想阻攔都來不及。童舒也大感意外，五千的舉動讓他越發生氣了：「你怎麼這麼髒啊！從沒吃過東西嗎？啊？！」

  「我桂花媽媽做的東西，怎麼會髒？」五千的語氣里有著讓人意外的平靜，童舒這麼無禮的舉動，居然也沒有讓她生氣。她嚼著米花糖，眼睛裡微微泛著淚光，她沒有看童舒，眼睛掃過另外三人，「你們還吃嗎？要是不吃我就拿進去了。」

  白慧趕緊幫忙收拾攤開的米花糖：「你自己吃吧，五千，我們嘗嘗就好，給。你今天玩一天肯定很累，回房間休息吧，奶奶今天我來照顧，你不用管。」她邊說邊把收拾好的食品袋塞到五千手中，推著她回房間休息。

  五千進去後，奶奶看著童舒的眼睛：「童舒，你太讓奶奶失望了。」

  「哥，你剛才真的很過分哦，五千都快哭了，你至於嗎？」童展也責怪童舒不該那樣對五千。童舒冷著臉，沒有說話。

  白慧把五千推進房間，走過來又把童舒往樓梯那兒推：「兒子啊，你也回房間休息吧。別都杵在這兒了，童展，你也回房睡覺去。快走快走！」白慧不由分說將兩個兒子推上樓。

  童奶奶沉著臉坐在沙發上，非常不高興：「兒媳婦，你不能這樣！童舒今天做得這麼過分，你居然一句都不說他！不能老這樣慣著他，我們童家可不能做這種欺負人的事！」

  「媽，我不是慣著童舒，我是害怕！我怕童舒又像從前一樣，他願意到山莊幫他爸爸我們不知道多開心，我還以為從此可以放心了呢。可是從初一那天他突然提到紅豆，還有那架紅鞦韆……媽，我這幾天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沒敢說，我不敢刺激他啊！他要是又像從前那樣可怎麼辦？您就不擔心嗎？媽？」

  童奶奶搖搖頭：「唉！這孩子，怎麼可以傻成這樣！這是造的什麼孽啊！你說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他怎麼還放不下！」

  「所以啊，我真不是慣著他，我是怕啊！媽，我要趕緊跟李嫂聯繫，請她早點回來。她一回來，我就馬上讓五千回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童舒再回到從前。」

  「也只能這樣了。可憐的孩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童奶奶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