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就在這裡等著

  在輪椅上坐下，莫瀟雲看向車后座依然一言不發的男人，硬著頭皮說：「那個，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我媽。晚上，可能就不回去了。」

  男人沒說話，側臉冷峻的可怕，莫瀟雲被弄得一臉臊紅，再也沒有勇氣跟他處著，轉過輪椅走了。

  「你們怎麼啦？吵架了？」杜艷華推著輪椅，好奇地打聽。

  莫瀟雲嘆息，撇嘴：「路上姜尚海打電話來。」

  「哦……」杜艷華一副了悟的模樣，「吃醋了原來！溲」

  「是占有欲旺盛！」

  「那也是因為心中有你才要占有。」

  

  兩人瞎扯著，很快就到了母親的病房外，莫瀟雲忽地覺得害怕起來，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才推開病房門恧。

  「媽。」輪椅往前走了些停住，莫瀟雲有些緊張，低低喊了聲。

  李愛琴躺著，安然平靜的模樣仿佛就等著女兒到來，聞言她一動未動，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轉一下，只是極其平緩地說：「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媽？是不是覺得我癱了，就好騙了？」

  「媽。」莫瀟雲急了，伸手從杜艷華手裡拿了拐杖過來，掙扎著起身走到病床前，「媽，你說的什麼話呢！你是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怎麼會不把你放在眼裡呢！」

  「那你騙我！一次又一次！」李愛琴回過頭來，盯著女兒，厲聲問。

  記憶中，母親從未這樣對她發火，不管是從前身體康健還是車禍癱瘓後。莫瀟雲嚇得一愣，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杜艷華機靈，趕緊上前去撫著李愛琴的胸口，連聲安慰：「阿姨，您身體不好，千萬別動怒。瀟瀟也不是故意騙您啊，她怕您擔心，影響身體。」

  莫瀟雲知道母親的脾氣，這時候解釋沒用，唯有認錯裝可憐才有效。

  拄著拐又往前走一步，她丟了拐杖坐在床邊，一臉焦慮和愧疚：「媽，是我不好，我不該撒謊騙你，你生氣可以打我罵我，千萬彆氣壞身體。」

  李愛琴也深知女兒的心思，撇過頭去喘息：「你別以為你這樣說就沒事了，從小到大我教你最多的是什麼，為人實誠，不能說謊，不能騙人！」

  「可我也是擔心您啊。」她皺著眉，暗地裡跟杜艷華使眼色，後者立刻加進來勸，「阿姨，瀟瀟這是善意的謊言。您想啊，您身體這種狀況，若是知道瀟瀟受傷了，您只能幹著急不是？」

  本來只是一句安慰的話，卻忽然戳中了李愛琴敏感的內心，頓時哀慟地說：「是啊，我只能幹著急……我這樣子活著，廢人一個，什麼都不能做，除了浪費錢和給女兒添麻煩外，一無用處！」

  「媽！你胡說什麼呢！」

  「阿姨，我不是這個意思！」

  兩人異口同聲地，一個勸慰，一個解釋。

  杜艷華見自己說錯話，也不敢多言了，看了莫瀟雲一眼示意她好自為之。

  幸好，杜艷華這話讓李愛琴的心態有了轉變，忽而回過頭來拉著女兒的手，情緒激動地說：「小雲，是媽媽沒用，若是當年直接被撞死了，也好過這樣活著拖累你。連你受了傷，我這當媽的都不能照顧你。」

  「媽！」莫瀟雲被母親的話弄得眼眶泛紅，語調都沙啞起來，「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啊！爸爸那麼早就拋下我們走了，難道連你都不要我了？誰要你照顧我啊？我已經是成人了，不是孩童，哪有還有讓母親照顧的道理？你別這樣想，好好養身體就是了。這件事瞞著你是我不對，以後我什麼事都跟你說，保證不再騙你，好嗎？」

  可不管莫瀟雲如何保證、安慰，李愛琴就是陷入自怨自艾的漩渦中無法自拔，直到許久後情緒平復下來，才拉著女兒的手上下打量，語調顫著問：「傷了哪兒啊？腿？」她看向女兒身後的輪椅，又問，「腿怎麼了？醫生怎麼說？」

  見母親知道關心她了，想必是消氣了，莫瀟雲暗地裡吁一口氣，笑著說：「醫生講沒大礙，只是骨折而已，可是傷筋動骨一百天，也需要好一些日子才能恢復。」

  「是嗎？」李愛琴對女兒輕描淡寫的話不相信了，「你可不要再騙我！」

  「媽，當然是真的。」莫瀟雲開始撒嬌，「您都生氣了我還敢說謊啊？」

  李愛琴瞪女兒一眼，又看向她手臂，「那胳膊呢？」

  「一樣的。」

  「你啊……」李愛琴一聲長嘆，顯然是打開了嘮叨模式，「讓你成天不要莽撞，一定要平心靜氣地做事情，你老是風風火火！小海說你是騎摩托車摔的，是不是又急急忙忙地趕時間？那工作再重要也沒你身體重要，一個女孩子，弄得跟個拼命三郎一樣做什麼？讓你跟小海複合，這樣也好有人照顧你，你又不肯，現在弄得受傷了還藏著掖著，還跟我撒謊，說什麼到國外出差了，真是翅膀硬了啊……」

  放著平日，母親這樣嘮叨莫瀟雲早就找藉口遁了，可今天情況不一樣，她只有唯唯諾諾地點頭，一副受教的模樣：「是是是，媽您老人家說的都對，是我太莽撞了，不穩重，受了傷又沒跟您說，都是我的錯——不過……」前面一直態度很好，可話鋒一轉她就認真起來，「媽，你不要再撮合我跟姜尚海了，我們不可能的。」

  「為什麼啊？」李愛琴一瞪眼，不理解，「小海對你很上心啊，你這做女兒的大過年都沒來陪自己媽，人家還專門過來拜年，不是想跟你複合人家為什麼要討好我一個癱瘓在床的老太太？」

  知道母親心裡還有氣，莫瀟雲避重就輕地狡辯道：「我不是在國外出差嘛，怎麼來陪您過年啊，我也想啊，可是……」

  「你別跟我岔開話題。」李愛琴瞥女兒一下，口氣嚴肅了些，「小雲啊，我知道你懂事孝順，都是為媽好，可你站在媽的角度想想，我這身體一輩子就是這樣了，你爸又走的早，媽是怕你孤零零一人在外面過得太苦太累啊！有個人陪伴著，照顧著，不好嗎？」

  「媽，我沒說不好，但那個人不能是姜尚海了！」

  「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又在一起戀愛幾年，為什麼分開了就不能複合？小海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不是。」

  「那為什麼……」

  「哎呀，媽！您能別老問為什麼嗎？這樣吧，你再給我半年時間，我一定給你帶個未來女婿來，行不行？」實在是被母親逼得沒辦法，莫瀟雲不得不出此下策，心想跟陳子敬還有三個月就結束關係了，到時候就找個男朋友吧，處的好就把人生大事定了。

  聞言，杜艷華眼珠子都瞪圓了，吃驚地看著她。

  莫瀟雲看她一眼，眸中透著無奈。

  李愛琴也深知感情的事不可勉強，否則可能毀了女兒一生，就如當年丈夫那般，直到犧牲都沒有快樂過。

  見女兒這樣保證，她只好妥協一步，「行，那就再等半年。到時候你若還孤身一人，那就跟小海複合，不管怎麼樣，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多少都有感情，你跟她在一起，不會受苦受累的。小海也表示，只要你願意，他隨時都可以娶你。」

  想不到姜尚海表面上跟她說只當哥哥照顧妹妹，背地裡卻已經搞定了母親，這一招暗度陳倉可真是妙。

  臉色收起幾分笑意，莫瀟雲平靜地說：「媽，你放心吧，我會儘量推銷自己的。我也不想一把年齡嫁不出去做什麼剩女。」

  *

  療養院外，目送著莫瀟雲兩人已經走遠了，王隆回身跟車后座的男人請示：「總裁，現在是回家還是去公司？」

  公司已經開始上班了，對於總裁翹班不見一事，大家可一直議論紛紛，好奇不已。

  車后座上，陳子敬正在批閱孫煒棟讓王隆帶來的幾份急件，聞言不緊不慢地回道：「就在這裡等著。另外，你給孫特助打電話，讓他過來取文件。」

  「是，總裁。」王隆面上平靜，可心裡已經炸開鍋。這個莫警官，還真是不容小覷，他跟著總裁幾年了，也見過他寵女人的模樣，可從見過寵到這樣無法無天不顧一切的。

  孫煒棟過來時，莫瀟雲還沒出來，陳子敬交代完工作吩咐助理先走，修長昂揚的身軀終於探出車門，下車點了根煙。

  一輛白色寶馬漸漸駛進，陳子敬起初並未在意，可當車上下來的人直直朝著他走來時，他才眯了眯眼，修長的拇指與食指捏著煙，送到唇邊最後吸了一口，拿掉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