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蕭鈞默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發笑,目光溫柔
2025-02-18 11:41:42
作者: 月滿歌清
蕭鈞默去給林瑞敬酒,男人的話題男人也不方便在場,隨棠自覺的走到一邊。
今天林家客人很多,林嘉瑜林嘉俊暫時也沒有空理會隨棠,就只在她剛來的時候陪了她一會兒,這時候全都在客人那邊。
唐悅瑩走到隨棠跟前,手裡拿著一杯香檳,隨棠慢慢轉頭看她,在她說話之前先開了口,「悅瑩阿姨你這麼漂亮,一定是有很多男人追求你。」
唐悅瑩雖說內心猶如孩童般,天生帶著童趣,但確實是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麼些年,又怎麼會聽不出隨棠話里別有用意?
她喝了口香檳,嘴角帶著淡淡笑意,此時此刻,她已經毫不忌諱的在隨棠的目光下隔著那麼遠距離的看林瑞了,她說,「有男人追,也得自己喜歡才行。溲」
「悅瑩阿姨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呢?」
隨棠的聲音在唐悅瑩的耳朵里是如此的清脆動聽,也包括她在說這個尖銳話題的時候。
她笑著,揚起畫得精緻的柳葉眉,手裡熟練的晃著酒杯里的透明液體,「我啊,還真是沒個準兒……他不需要長得多英俊,也不需要多有錢,其實說得通俗一點,那就是……王八和綠豆,對上眼了就行。恧」
隨棠也笑起來,順著她的視線,也在看林瑞,「能對上眼的,是有婦之夫也不介意麼?」
在她再一次用看似善意的目光看唐悅瑩的時候,唐悅瑩臉上的笑意漸漸凍結起來,她輕輕的扇動了兩下睫毛,然後將杯子裡的香檳一飲而盡。
隨棠又補充了一句,「並且那個有婦之夫,還是自己親姐姐的丈夫。」
她低下了眼瞼,不敢面對隨棠那太過明亮的眼睛,握著高腳杯的手,垂了下去。
「悅瑩阿姨,我尊重林老師,我和林嘉俊是好朋友,所以我敬重他們的母親——我叫一聲唐阿姨,自然也會尊重她的妹妹。」
「平常我們眼中的悅瑩阿姨,知書達理,聰慧過人,我能坦誠的告訴你,你是我眼裡優秀女人的縮影,可是當我看見林瑞他戴著你給他買的領帶的時候,再來看你面對我和蕭鈞默時心虛的眼神的時候,我發現我想錯了。」
「悅瑩阿姨,林老師和林嘉俊叫你一聲小姨,你怎麼對得起這樣的稱呼?或者,你現在解釋一句,說你和林瑞其實什麼關係都沒有,一切都是我和蕭鈞默想錯了?」
隨棠低低的聲音在她耳邊,她只是垂眸看著地面,她的手在抖,唇在顫,她沒有勇氣開口為自己辯解一句。
終於,隨棠在她的沉默中失望了,「所以,我們的猜測就好像我們親眼所見一樣,你們真的出~軌了!」
……
……
林瑞避開了眾人的視線,去二樓的陽台上找唐悅瑩。
樓下的鋼琴聲,是來自平時狂~妄~不~羈的林嘉俊。
他才二十來歲,早就過了新舊鋼琴十級,也去華沙拿過國際賽事的名次,更是去過許多國家演出,本就是一個愛好,怎奈誤打誤撞竟在這條路上小有成就——林嘉俊在面對唐悅如說他惡俗的時候,偶爾也會藉此反駁:老媽,好歹我也算個音樂小神童啊,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然而,在林嘉俊指尖優美的音符中,林瑞在二樓沒有人看得見的地方,將唐悅瑩逼在了角落裡。
今天他心情甚好,也是喝了酒的關係,這會兒異常的亢奮。
再加上唐悅瑩今晚莫名其妙很冷淡,從來了到現在,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他,這就更加刺激了他的征~服~欲和控~制~欲。
當她被他壓在露台牆角的時候,他拉下了他西褲的拉鏈。
唐悅瑩抵抗不了,一是怕這種時候發生爭執被人聽見,再者,他的身形對她形成了強大的壓迫感,她就是想拒絕,也無能為力。
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看見這座城市的暗下來的天空,那些猶如明燈的星星,似乎在一盞一盞的熄滅。
她聽見姐姐的聲音,在外面的走廊里,那溫婉的聲音,在叫著她的名字:悅瑩,悅瑩。
她其實很想應一聲:大姐,我在這裡。
可是她捂著自己的那隻手背上,林瑞的大手狠狠地,也捂在上面。
她感受到自己的皮肉被摩擦在身後冰涼刺骨的瓷磚上,很冷,也很疼。
姐姐的聲音漸漸遠了,可那男人的呼吸卻是越發沉重。
他停下來。
他放開了她。
他靠在牆上,給自己點了根煙。
煙霧繚繞間,她不疾不徐的將衣服整理好,不動聲色的,直面眼前放浪形骸過後的一番骯髒與淒涼。
男人在她耳邊爽朗的笑了兩聲,寵溺的,伸手摸她的腦袋。
他總是把她當成孩子,把她當成,比嘉瑜和嘉俊還需要他來守著的孩子。
「我先下去了。」
唐悅瑩將身上的裙子熨帖整齊,對他說。
他沒有拿煙那隻手,再次抬起來,摸她的後腦勺,「急什麼?」
「我姐找我呢,下面可能要幫忙呢。」
「呵呵。」
他又笑了,抽了口煙之後將她的手握住,「只有我這下面需要你幫忙,而你剛才,已經幫過了。」
唐悅瑩看著他。
他五十幾歲了還偶爾能說這種段子,你也總不能覺得他不正經,因為她知道,要不是真的是喜歡她,他平時那古板嚴肅的作風,又怎能開得出這樣的玩笑?
死到臨頭了,唐悅瑩卻依舊不後悔跟他這段感情。
姑且算是感情吧,過不了多久,這兩個字就會被全世界的人打上「傷風敗俗」的標籤了,且讓她再緬懷一下吧。
「我真要下去了。」她笑著說。?「今晚你有點不對勁?是我哪裡惹你不痛快了?嗯?」
林瑞朝著她臉上噴了口煙,指了指自己的領帶,笑道,「看看,買了領帶也不打算又臨時不打算拿給我,還給我扔進了垃圾桶,浪費可恥你知不知道?」
他掐著她的下巴,看似凶神惡煞,咬牙切齒。
唐悅瑩笑了,將他的手推開,「別鬧了,剛我大姐來找我,一定是有急事。」
「她比我還重要。」?「這話你經常問,我經常答,你還想聽我說個什麼不一樣的答案出來?」
唐悅瑩笑著已經走到了露台門口,她伸手推開了門,笑著回頭,叫他,「林瑞。」
他吞吐著煙霧,眯著眼轉過了頭來,「什麼?」
她問他,「你怕不怕死?」
他癟癟嘴,然後搖頭,「好像不那麼怕。」
「那如果,有一天我想你和我一起死,你願意嗎?」
唐悅瑩說這話半真半假,林瑞一時半會兒也分不清,靜靜的看了她許久,他點了頭,「願意。」
她露出一臉燦爛,「好。」
這一刻的她是雀躍的,談不上開心,也沒有所謂人之將死的絕望。
從露台出來一路走到樓梯口,她臉上都掛著微笑。
她是不在乎生死之後的淡然,而在林嘉瑜看來,卻是她與林瑞偷腥之後的滿足。
林嘉瑜一條腿伸出來,擋住她的去路。
「小姨啊。」
她雙臂環胸,低頭,將自己伸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來的煙火吹掉,不冷不熱叫了她一聲。
唐悅瑩應了她,「嗯,嘉瑜你找我?」
「沒呢。」
林嘉瑜抬頭朝她笑笑,「本來想去露台吹吹風,誰知道呢,我看我爸也去了。」
高跟鞋的聲音,清晰的在她耳邊響起。
林嘉瑜依舊是面帶微笑,可是,華麗的諷刺太過明顯,「再走近,就看到他在親你——嘖嘖,真是看得人臉紅心跳呢,看得人想談戀愛了。」
唐悅瑩面不改色站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林嘉瑜見她臉皮這麼厚,心裡更是來氣,也沒向她發作,繼續冷嘲熱諷,「我就奇了怪了,你跟我爸是有多饑渴,才會在今天這種情況下都忍不住要抓緊時間去干那事兒?小姨,不如我給你一個建議,你勸我爸跟我媽離了算了,你來做這個家的主人,行嗎?」
唐悅瑩點點頭,「好,回頭我跟他說說。」
說完她轉身就要下樓,林嘉瑜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咬牙道,「唐悅瑩,你怎麼這麼恬不知恥呢?」
她不吭聲。
「你信不信,你一定回不得好死!」
「我信。」
她笑著,輕輕將林嘉瑜的手拉開,她說,「並且,我一定如你所願。」
「你這個瘋子!」
林嘉瑜氣急敗壞罵她,她面無表情的下樓梯,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林嘉瑜氣哭了,叫她一聲小姨。
語氣就像小時候那樣,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唐悅瑩心裡狠狠一震,疼得要死了,她腳下像是灌了鉛,再也走不動了。
她背對著林嘉瑜,在她說那句「小姨,你為什麼會讓我如此失望」的時候,紅著眼睛轉過頭來。
林嘉瑜的眼睛也是紅得沒法形容,一個人若不是被傷透了心,絕不會這樣哀莫大於心死,她哽咽著對她說,「小姨,不要再一錯再錯了。」
她閉上眼睛,點頭,淚水肆意落下。
小姨知道錯了,小姨……小姨答應你,下輩子,還做你的小姨,並且,做那個永遠不會讓你失望的小姨。
……
……
回去的路上,隨棠一直情緒低落。
她有時候很容易受他人影響,即使本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蕭鈞默看她不想說話,也沒打擾她。
到家後他先上樓洗澡,隨棠在樓上餵狗,閒來無事,便和大福一人一狗對話。
「人心難測是不是?明明平時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這樣?」
「你什麼意思?好歹吭一聲啊,我自言自語多無趣?」
「大福,還是你比較好,做狗哪會有人那麼多煩惱啊……」
蕭鈞默洗完澡出來,穿著浴袍站在樓梯上看她,指尖半截煙,不時眯眼抽一口,若有所思。
今晚他知道隨棠不想跟他親熱,至少從她的情緒來看,她不會對那件事情感興趣。
時間也不算早了,還差一刻鐘到十點。
隨棠第二天早上有課,蕭鈞默滅了煙,下去叫她回房休息了。
她還在那裡自說自話,由始至終大福都只是一動不動盯著她,覺得今晚她的話尤其多。
可她話再多,寧願和狗交流,也沒在他面前多廢話半句。
隨棠是覺著,蕭鈞默一定在心裡認為她庸人自擾,別人家的事,跟她有半毛錢關係麼?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那麼在乎林家那幾口人,好像,就連他們的一舉一動,她都非得了解才行,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不正常。
「睡了。」
蕭鈞默雙手揣在睡衣口袋裡,走到她跟前,拿腳在她身上輕輕蹭了一下,學她慣有的習慣。
她沒有回頭,只是應了一聲,「好。」
蕭鈞默先轉身,可是走了兩步見她沒反應,皺眉又叫她,「讓你睡了,是不是耳朵有問題?」
隨棠不耐煩的回頭,「知道了啊。」
他冷冷的瞅了她一眼,回房。
隨棠覺得他大男子主義又來了,在這種時候,就跟強迫症似的,不管他說什麼她都必須立時三刻照辦,不然就甩臉色,真是可惡至極。
蕭鈞默在臥室里看書,等了五分鐘,隨棠軟綿綿的上來了。
他看著她進屋,關門,然後一路走到衣櫃那邊去拿睡衣,進浴室,關門……
耳邊傳來清晰的水聲。
三分鐘後,裡面傳來隨棠的聲音,「水怎麼變涼了?」
他合上手裡的書,放在一邊,同時也下了床去,邊穿拖鞋邊說,「我剛才覺得太熱,就把水溫調低了一些,是不是覺得冷?」
他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其實門並沒有鎖,他敲門,只是對隨棠的尊重。
當然,有時候他壽~性~大~發可就沒有尊不尊重一說了,隨棠還在洗澡,他光著身子直接推門就進去。
他等了一會兒,隨棠在裡頭說,「你打算冷死我嗎?」
他擰開門進去,將熱水溫度調到了46?,然後看向隨棠,「你等一會兒,很快就熱了。」
隨棠剛洗完了臉,滿臉水汽的樣子,睫毛上都是水珠,她抹了一把臉,看著蕭鈞默。
四目相對,又好像沒什麼話可說。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滾。
男人撇了下唇,轉身離開。
走了兩步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這是他家,他想呆在哪裡就呆在哪裡,而且他一個大男人,豈是隨棠讓走就走的?
他突然回身,嚇了隨棠一跳。
「你洗你的,我照鏡子,又不影響你。」
「……」
這人分明就是找茬!
隨棠心有怨念,看他若有其事的站在洗手台前,一直盯著他那張老臉。
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還不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難不成還長了三頭六臂?
他系帶睡衣下估計除了平角褲就沒穿其他,身材保養得很好,隨棠那個角度看過去,面對她側身而立的男人身材特別好,尤其是腰部以下,肉眼就看得到那裡挺翹結實……真想一掌狠狠拍過去,疼死他!
隨棠起了整他的念頭,揍他是不可能了,哪裡會是他的對手!
二話不說,她踮起腳摘下頭頂的花灑,叫他,「喂!」
蕭鈞默毫無防備的轉身,「嗯?」
那個花灑被隨棠調節到最大的水柱,直直的撒到他身上,伴隨著隨棠得逞的笑聲,他已經全身濕透了。
隨棠也不知道自己惡作劇的心理從何而來,但她清楚,接下來她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你打算報復是不是?」
當她被男人扔到床中央,男人臉上的水珠還在往她身上滴,她用雙臂環住自己的身~體。
「你惹我幹什麼?」
蕭鈞默今晚並沒有起那種念頭,他只是側臥在她旁邊,伸手捻開她額上的髮絲,笑意融融的,感慨孩子就是孩子,時不時的,那些孩子氣的舉動就鑽出來了。
她搖頭,認真的回答,「不知道,大概覺得你討厭。」
他嗯了一聲,眨眼,「我哪裡討厭?」
「哪裡都討厭。」
「那你還口口聲聲……嗯?說愛死我了?」
隨棠被他逗得直笑,翻身把他按平了,坐在他身上,「你這個老混蛋,明明每次都是你逼我的,你自己說,哪次不是?哪次?!」
蕭鈞默雙手扣著她的腰,也在笑,「好了,是我逼的你。那你現在報復也報復了,心理舒坦了沒有?」
她故作認真思考的樣子,末了說,「舒坦。」
在她臀上輕輕拍了一下,他偏了下頭示意她,「那就下來睡了唄。」
她眼珠子轉了轉,手指頭在他胸口花了幾個圈圈,開口,聲音小得差點自己都聽不到了,「衣服都脫成這樣了,你不想要啊?」
他把他拉到被子裡,給她蓋好,吻了她的額頭,「明天再要。」
說完他起身,準備去擦一擦濕掉的頭髮,隨棠拉住他,用唇語問,「為什麼今晚不要?」
他怔了怔,俯身小聲的,「你很想?」
她咬著下唇,有點不好意思了。
蕭鈞默看了她那紅撲撲的小臉兒,目光溫柔,又在她額上親了一下,對她說,「明晚,明晚給你。」
隨棠垂眸眨眨眼,心想你這個男人真的很掃興啊。
再掀了掀眼皮看他,就見他指著牆上的掛鍾,笑道,「我的姑娘,十點半了都,一會兒忙完再洗澡,收拾完了也就凌晨了。」
是啊,明天的專業課在早上八點鐘,睡晚了的話,上課鐵定是要打瞌睡。
「那我就先睡了哦。」
隨棠縮在溫暖的被窩裡,男人溫柔的笑著點頭,「嗯。」
她都在打哈欠了,「那你也趕快弄乾了頭髮來睡。」
「好。」
隨棠是困極了,在蕭鈞默拿干發巾擦頭髮的時候,沒幾分鐘她就睡著了。
蕭鈞默隔著很遠的看她,唇角都是柔軟的笑意。
只是,笑著笑著,那笑容漸漸散了,之後,便是滿眼的憂鬱。
他不知道要是有一天隨棠得知此時她潛意識裡關心那一家人,其實就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家人的時候,會是怎樣一種心情。
……
……
陽光燦爛的午後,唐悅如在客廳織毛衣。
這件毛衣是織給林嘉俊的,那孩子最近說話總是泛酸,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她面前唉聲嘆氣,說什麼不是親生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他還說,隨棠身上穿的是溫暖牌的毛衣,他呢,從來就不奢望呀。
唐悅如這個人很容易帶入情緒,林嘉俊嘴上一說,那語氣又可憐兮兮的,她聽著真是難受得很,就覺得自己虧欠了這個孩子。
趁著現在眼睛還好使,就給他織件毛衣吧,等都以後老了,視力不好了,也就是想給他織,也都織不好了。
保姆閒來無事,便在一旁看著。
覺得這個夫人真是又漂亮,又心靈手巧,不由得感慨自己也只有當保姆的命啊,要姿色沒有姿色,沒有討好男人的本事,更沒有夫人這般蕙質蘭心。
「也不知道嘉俊喜不喜歡這個顏色,張嬸,你覺得這個色兒老氣麼?」
唐悅如拿起手裡那剛剛開始織的毛線,自己看了看,又拿給保姆看。
張嬸點頭,不只說好看,還不吝嗇的誇她,「夫人啊,您很會挑顏色,小少爺皮膚很白的,其實穿什麼顏色都好看,而這個杏色更符合小少爺的氣質。還有這個針法,你看我,都跟你學了好幾天了,還摸不著門路,真是蠢得可憐。」
「瞧你把自己貶得哦……」
唐悅如跟她開起了玩笑,一邊盯著手上的毛線針,「你也沒有必要貶低自己來抬高我啊。」
張嬸嘿嘿的笑,「哪有,我只是實話實話而已,夫人你知道我不會拍馬屁。」
這時候外面對講機響起來,張嬸過去接起,「請問哪位?快遞嗎?好的,你放下,我一會兒來拿。」
張嬸放下電話,「夫人,說是有快遞。」
唐悅如頭也沒抬的,專注自己手上的事,「什麼快遞啊?是嘉瑜還是嘉俊網購的,估計是。」
「可能哦。」
張嬸說著就出去了,沒多久哪會一個大信封,她遞給唐悅如。
唐悅如終於把視線從毛線上移開,拿著那個信封左看右看,「這裡面是什麼啊?不像是網購。」
張嬸聳肩,表示她也看不懂。
唐悅如皺著眉,把那個信封拿到燈光下照了照,覺得那裡頭應該是一堆照片。
她放下手裡的毛線,正好這個時候廚房裡的甜湯有點糊了,張嬸慌張的說了句「糟糕」就跑開了,於是,那天的客廳里,唐悅如一個人看完了那幾十張男女相擁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女她再熟悉不過了。
一個是她的枕邊人,另一個,則是她的親妹妹。
照片時間顯示的林瑞對她說出差一個星期,而那段時間唐悅瑩也說了同樣的話,他們出差的敵方很巧合,都在國外,也都在義大利羅馬。
她淡定的看完了所有的照片,也包括兩人摟抱著走近酒店的畫面,她一臉的平靜,極好的掩飾了內心的波瀾壯闊。
其他女人應該會發瘋吧,她沒有。
其他女人應該會受不了的嚎啕大哭吧,她沒有。
其他女人該有的憤怒,慌張,不知所措,她統統都沒有,有的,也就是一張極其安靜的臉。
她叫來張嬸,把已經裝好的大信封拿到林瑞的書房去,並囑咐她,「今晚,打電話給部長,讓他務必回來用餐。」
張嬸看出了夫人的情緒有了轉變,具體的她也看不明白,就只是對她的安排照做便是了。
「然後,半個小時後,打給悅瑩,就說是我不舒服,讓她過來一趟。」
「好。」
唐悅如吩咐完便起身上樓去了,暫時沒有心思再織嘉俊的毛衣,她想,她得把家務事處理好了,再慢慢給嘉俊織,嘉俊不會嫌她動作太慢。
……
……
唐悅瑩接到電話時,正在公司開會。
保姆說家姐身體不適,她趕緊長話短說,幾分鐘後就讓散會了。
自己開車去的林家,路上車子開得有些急,應該是超速了,要扣分就扣吧,反正,以後估計也沒什麼機會扣分了。
到了之後她直接去唐悅如的臥室,一開門就喊大姐,還在喘著氣兒。
唐悅如在床上靠著,眼睛盯著大床正對面的電視,她都沒有看唐悅瑩一眼,就讓她坐。
她今天態度和以往差別太大,唐悅瑩很容易覺察到。
一直都是拿「紙包不住火」這樣的態度來面對她和林瑞的事,唐悅瑩想過有朝一日東窗事發的各種情形,家姐這般冷漠的面孔,則是其中之一。
不難猜,事情,大概是捅不住了。
但是她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就讓唐悅如知道,至少,至少也該是在她和林瑞出事之後。如果那樣,轉移了注意力,唐悅如對他們的恨,也許會少很多。
唐悅如在看電視台播放的電視劇,叫做《回家的誘~惑》。
這劇唐悅瑩沒看過,她也沒時間精力去看這些,倒是聽公司的女下屬閒來無事提起過,講的,是丈夫出軌,背叛……唐悅瑩心裡發慌,掌心裡都是汗。
「悅瑩,為什麼你還不想結婚?告訴我。」
唐悅如聲音很沉靜,正襟危坐於此,在她進來到現在,依舊還沒有給她一個正眼,只有面無表情的冷漠,和言語裡的冷淡。
她聽著,心都在發冷。
她沒有回答,也不知道是回答不上來,還是根本就不想回答,唐悅如在她的沉默里,突然笑了一聲,終於將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瞧瞧這張臉啊,真是漂亮。
唐悅如記得,在她很小的時候,大概是十三四歲,就已經有很多男孩子喜歡她了,唐悅瑩是那种放在女人堆里很惹眼,放在男人堆里很危險的女孩子,直到現在唐悅如都還很肯定,是她自己不想嫁,但凡她開口,外面便會有男人排著隊來等她。
「是嫁不出去,還是,你根本就是不想結婚,不想找別的男人?」
唐悅如看著她笑,她笑得越是溫和,唐悅瑩就越是害怕,她雙手緊緊攥在一起,艱澀開口,「大姐……」
「你們倆什麼時候開始的?」
唐悅如一句話說到了主題,這讓唐悅瑩低了頭,在家姐充滿怨恨而又灼熱的目光中,她低聲開口,「回國之前,朋友聚會時,我不知道他是姐夫……」
唐家父母早年離了婚,唐悅如跟著父親留在國內,唐悅瑩則和母親出了國,唐悅瑩一身西方做派,許多年沒有回過國,自然是不認識林瑞的。
直到後來他們也都在一起了,唐悅瑩在國外沒了親人,一心想著家姐,想著還有個依靠,便回到中國。
回國後她第一次去林家,這才知道,原來先前林瑞在她面前簡單提及自己的工作是「從~政」,在這座城市是身居高位的意思,她從沒想過,自己嘴裡「愛的男人」和家姐口中「你那個姐夫沒什麼好就是對我和孩子特別負責」竟然是同一個人。
唐悅如冷著臉問,「既然回國後知道了,為什麼不跟他斷了?」
唐悅瑩不敢看她,只管低垂著眼,「斷不了。」
「有什麼是斷不了的!」?唐悅如終於沒忍住,徹底的爆發,她這一吼,震得唐悅瑩身子一顫,唇色都白了,「大姐你不要激動,你……」
唐悅瑩怕她氣急攻心,趕緊伸手去撫著她的胸口,唐悅如一把推開她,「別假惺惺了,你要真那麼關心我死活,就不會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
到底唐悅瑩還是沒有忍住哭出來,罵她這位不是別人,是她在這世界上最親的人,她哭著一下就跪在地上,「大姐,我錯了。」
……
……
林瑞到家時,正值晚餐時間。
他到了門口換鞋,往屋裡瞧,只覺得今晚家裡異常安靜,一個人都沒有,卻是燈火通明。
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餚,他一看,卻只看見兩套碗筷,不禁皺了眉。
連張嬸也不在,放假了?
此時他聽到樓梯那頭有腳步聲,緩慢的,不疾不徐的。
他走過去一看,笑了,「怎麼家裡就你一個人嗎?」
唐悅如攏了攏肩上的坎肩,面無表情道,「我一個人夠了。」
林瑞聞言,臉上一僵,不是很明白她話里是什麼意思。
當然,他也絕不會想到,此時此刻唐悅瑩在樓上的客房,因為他回來了,唐悅如讓她不准出來。
唐悅如徑直走到餐廳坐下,給自己盛飯,也給林瑞盛飯。
林瑞一眼瞧出她僅是不同往日的反常,也沒有開口問,只是默默的拉開椅子坐下來,拿起筷子。
「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提離婚?」
唐悅如面色平靜的給他夾菜,夾了他愛吃的多寶魚放在他的碗裡,末了,抬眼瞧著他。
林瑞徹底怔住,不過,也就是那幾秒種的時間。
他們都是直接的人,尤其是唐悅如,她能這樣開口就說重點,說明是對事情了解得很清楚了。
不過林瑞暫時還想不到她是如何知道的。
他將她夾給他那塊魚肉放進嘴裡,說,「好吃。」
唐悅如一眨不眨的望著他,目光專注,他也給她夾菜,她說謝謝,然後,他放下了筷子。
「之前想過離婚,不過後來打消了念頭。」他說。
「是嗎?」
唐悅如十指交叉,托腮笑道,「是悅瑩勸的你?」
她不僅不信,還很諷刺,林瑞也不管她信不信,只說自己該說的,他點頭,「是,他阻止了我。」
「我還真得感謝她的好心,感謝她讓我丈夫對我不離不棄,讓我一直都擁有這麼一個……圓滿幸福的家庭。」
唐悅如站起來,慢悠悠的繞過桌面走過去站在林瑞跟前,一隻手搭在他肩上,「也得感謝你,我的丈夫,我孩子們的父親,感謝你聽從了她的勸誡,要不然,我們一家子就這麼散了,我可真是活不下去。」
林瑞穩如泰山的坐在那裡,不時的眨一下眼。
他低頭捏了捏眉心,而後嘆了口氣,他說,「悅如,你我各自編制謊言,就不要再五十步笑百步了。」
唐悅如聞言大怒,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簡直是胡說八道,林瑞,你不要把你自己的罪名隨便安在我的身上,我告訴你……」
「好了。」
林瑞的情緒控制得很好,反觀唐悅如,她這樣的激動,倒是很容易占下風,林瑞看著她,那猶如深潭的眼底是她看不盡的一望無際的深諳,他淡淡的對她說,「你騙了我二十年,從你去孤兒院給我抱回一個兒子告訴我那是我的兒子那天開始。」
「夫人,站穩。」
他低沉的嗓音,十年如一日,唐悅如光是聽著這一聲「夫人」,便淚流滿面。
她是輸了,徹底的輸了。
她拼了命想要守住的,出賣了良心都要去守住的,到頭來,卻依舊不屬於她。
這就是命。
……
……
四月底,迎來了劉璽然四十七歲生日。
以前她幾乎都不記得這日子,都是隨棠和隨凱買了禮物提醒她才恍然想起,而事實上,這麼多年來她也沒有好好過個生日。
然而,今年就不一樣了。
本來她也不在意這些形式化的東西,可顧立文不允許她不在意,他說了,以後每年的今天他都陪在她身邊,要和她一起過,並且還要過得毫不含糊。
這話給顧栩聽見了,本來他站在門外接電話,一聽老顧說這話,冷冷的甩過來一個大白眼:這年紀了,也不怕肉麻。
桌上有個生日蛋糕,是隨凱定的,顧栩來得早,就開車先去拿回來了。
隨凱和隨棠要到中午才能過來,此時顧家父子陪著劉璽然。顧栩總覺得自己像個瓦數很大的燈泡,每隔幾分鐘就打給隨凱,問他到底還有多久才到。
隨凱不知道這個栩哥是怎麼回事,平時不都遺世獨立高貴冷艷麼,今天這麼囉嗦,說了中午就中午,幹嘛一直問。
顧栩在堂屋陪劉璽然看電視,顧立文在下廚,畫面是溫馨而美好的,誰也沒想到,會有不速之客的到來——
這地方不好找,巷子深了,唐悅如讓司機在巷口停的車,一路對照門牌號才找來的。
---題外話---
今天一口氣更了那麼多,大家慢慢看吧。
所以不是我不愛更新,只要我一有時間並且狀態很好的話,就會像是脫韁的野馬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