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說我害怕,你就會恢復理智嗎?
2025-02-18 11:41:15
作者: 月滿歌清
隨棠還沒反應過來,怔愣著看他。
顧栩彎腰仔細盯著她的眼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隨棠,回神!」
「……」
她把毛巾扔回給了他,不做熱身了,也不等隨凱了,自己就往前跑去。
顧栩跟在她身後溲。
「和他約了幾點?」顧栩追上去,和她平行著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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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
「我聽他說他租那房子快到期了,房東要收回去,不如你勸他去陪阿姨住好了。恧」
「嗯。」
隨棠是了解顧栩的,他在她面前坦蕩,也就是真坦蕩,不是裝來的。
可她心理沒那麼強大,做不到明知道他喜歡她還能若無其事,自然而然的和他在一起,話就變少了。
隨凱追上來那是二十幾分鐘後的事情了,那傢伙邊跑邊罵,說顧栩和隨棠不義氣,居然自己就跑了,也不等他。
顧栩和隨棠里都懶得理他,通常,也都當他是透明。
三個人跑了一個半鐘頭。
到後來,隨棠不行了,一直掉隊,顧栩和隨凱不時的停下來等她。
必須得跑去那邊藝術中心,那裡有公共澡堂,十塊錢一次。
每次跑完步三人都會去洗個澡,顧栩這個土豪常年在那裡租了柜子,存放著三個人的東西。當然,陸家公子也有自己的柜子,顧栩柜子堆不下了,自然不客氣的往他那裡頭堆。
不過,現在隨棠已經不用顧栩的柜子了,她自己租了一個。
當顧栩按了密碼打開柜子發現隨棠的防潮袋已經不在他那裡了時,他心裡已然明了。
情緒不受控制的跌入低谷,因為他意識到,隨棠這是要徹底和他劃清界限了。
其實他想對了一半。
以前隨棠用他的柜子是因為她沒有那個閒錢,每個月要付600塊的租金,這種費用對一般家庭來說都是沒有必要的,更何況她一個窮~逼。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自己能賺錢,而這點錢對她來說也算不上什麼,既然如此,又何必繼續占用顧栩的柜子呢?
她看到顧栩冷清的目光,仿佛沒有一點溫度。
她故意無視了,不動聲色從他身邊經過,去打開自己的柜子。
隨凱都不知道她有柜子了,先是驚訝,隨後又嘖嘖嘖的,湊過去把她夾在腋下,「富婆,你什麼時候有自己的柜子了嗯?」
隨棠在他懷裡動都不動一下,表情淡淡的,在看著顧栩,「也給你租一個吧。」
顧栩拿了乾淨的貼身衣物和洗漱用品轉身去了男士那邊的澡堂,看著他冷漠的背影,隨棠眨了眨酸脹的眼睛,突然就流了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隨凱嚇壞了,趕緊鬆了手,「哎哎你怎麼了,我沒怎麼你啊,妹啊你……」
「隨凱,如果那個女人回來跪在你面前,你會原諒她嗎?」
她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隨凱心頭狠狠震了一下,他臉上表情僵住,在隨棠專注的目光中不冷不熱的說,「說什麼原諒,我上了她是事實。」
「你喜歡她,也是事實。」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隨凱走過去拿自己的洗漱用品,手停頓在柜子門上,緩緩轉頭看隨棠,眉頭皺得很深,「我發現你這個人很陰險,自己痛了的時候也不忘拉別人下水。你提那些事情做什麼呢?是要提醒我曾經有多窩囊嗎?」
「對不起。」
隨棠低下頭,眼淚流得更厲害。
隋凱問他,「你哭,是因為戀戀不捨,還是因為其他?」
「就是因為不喜歡了,才哭。」
「傻氣。」
他拿了東西關門走了,衣服往肩上一甩,邊走邊說,「能清楚斷定自己愛或不愛,這是好事。」
進男澡堂前,他一條腿邁進去,另一條腿還在外面,他回頭看著隨棠,「顧栩他永遠不需要你可憐,亦或是同情,只要他想,外面多得很的姑娘願意脫了衣服往他床上躺,拿錢倒貼都願意。」
隨棠瞪他,心裡罵他流~氓。
他笑著抬了抬下巴,「趕緊去洗,洗完去吃麵。」
……
……
此時顧栩站在花灑下往身上抹沐浴露,隨凱一進去,就看見他那樣子好像有點失神。
也沒叫他,隨凱自顧自的脫了衣服,脫得精光的走到一處花灑底下擰開水,邊洗邊唱歌。
隨凱五音不全,顧栩聽著就皺眉,那人徹底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喲栩哥,身材不錯啊。」
隨凱肆無忌憚打量顧栩,嘿嘿笑了一聲,表情有些猥~瑣。
顧栩淡淡的瞅了他一眼,轉過身去。
「還有腰窩呢,真是好幾年沒和你一起洗澡了,什麼時候長這麼性~感結實了嗯?」
隨凱走過去從身後一把抱住顧栩,嚇了他一跳,有些生氣的說道,「煩不煩!」
他的聲音特別冷漠,還有些隨凱察覺不到的怒意,隨凱一愣,緩緩的鬆了手。
通常顧栩是一個很難跟誰發火的人,而且隨凱大庭廣眾跟他或是隨棠摟摟抱抱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再說,兩三年前那時候顧栩還沒有和瀾瀾在一起的時候,那時隨凱幾乎天天都和他待在一起,兩人是那種連內~褲都可以一起穿的關係——可今天顧栩有些失常,就從剛剛跑完步到了這裡開始。
隨凱這個人有時候神經大條,而顧栩總是把自己的情緒藏很深,所以隨凱大多時候是猜不透他的,這會兒顧栩到底是因為他耍~流~氓而生氣,還是,其實在這之前他就情緒不好?
隨凱像是碰了一鼻子的灰,悻悻的跑回自己那頭去洗頭洗澡,前後花了十五分鐘,末了穿好衣服,對顧栩說,「我出去抽菸等你啊。」
這時候顧栩站在水流下,他心裡有一團莫名的怒火。
而這火分明不是因為隨凱而起,他和隨凱之間根本就是連裸~睡都可以抱在一起的人,他又怎麼可能真的在意他剛剛那種弱智舉動?
當然,他們倆性向都正常,都喜歡女人。
剛才他的態度一定是傷到隨凱了,但他知道隨凱又不會真的和他生氣,只是心裡嘆息,什麼時候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無法控制情緒的人了呢?
天氣冷了,藝術中心這邊的澡堂生意自然沒有春夏季節生意好,冷冷清清的。
今天女生澡堂那邊,除了隨棠一個,甚至再也沒有其他人。
隨棠洗完澡裹著浴巾去了更衣室,她來的時候專程拿了一件杏色尼大衣,回去的時候就不打算再穿運動服了。
她想著動作要快一點,別讓隨凱和顧栩久等了。
就在她坐下要扯掉浴巾的時候,突然腿抽筋。
她疼得咬牙,一時半會兒竟不知如何是好。
好像顧栩有教過她,抽筋的時候應該怎麼辦……那到底該怎麼辦啊?!
抽筋前後幾秒鐘,隨棠什麼都沒想,二話不說就沖外面大聲喊,「隨凱,隨凱!」
顧栩換好衣服剛出來,他不知道隨棠洗完沒有,拎著自己的包就要出去了,可還沒走兩步就聽見隨棠的聲音,她在喊隨凱。
顧栩一怔,轉身走到那邊門口,抬手叩了叩門,問裡面的人,「是隨棠嗎?」
「是我……」
「找隨凱什麼事?」
「我抽筋了!」
……
……
顧栩彎腰去扶隨棠,眉心擰得緊緊的,他語氣嚴肅的指揮隨棠,「趕緊站起來,腳沾地就行了。」
此時隨棠身上就一塊浴巾,可顧栩完全就沒去在意。
隨棠雙手緊緊握住他,艱難的站起來,一接觸到地面,那痛感漸漸的就消失了。她不禁有些臉紅,抽筋這種事,以前顧栩和隨凱一起教她游泳的時候就說過了,要麼腳著地,要麼貼牆,又不是什麼高難度的事情,她怎麼這麼笨?
意識到自己此刻身上如此的luo露,隨棠慌忙攥緊了浴巾背過身去,「謝、謝謝啊,你可以先出去了。」
顧栩這才發現她還沒穿衣服,站在原地不動聲色看著她光著的半塊雪白背脊,削瘦精緻的蝴蝶骨真是漂亮……顧栩想要過去抱住她的念頭那樣強烈,但是終究,又被理智壓了下去。
他嗯了一聲,轉身朝門口走。
隨棠聽見他的腳步聲便回頭,誰知道顧栩走到門口突然又折回來了,於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隨棠再一次和他面對面站著,並且四目相對,而她此時這個樣子對她來說是很狼狽,而對顧栩而言,卻是極其嫵~媚的。
他為什麼又回來了?
顧栩在那一瞬間也在心裡問過自己,卻給不出答案,只知道現在,此時此刻,他原本純潔乾淨的內心有了波動,甚至在他二十幾歲的年輕軀體裡產生出了男人對女人本能的,慾念。
如果他今晚和隨棠發生了什麼,那隨棠一定不會原諒她。
因為那在一個結婚了的女人眼中這等於侵犯,等於侮辱,從此以後他和她將會形同陌路……那又如何?
顧栩面無表情。
然而他眼中陰森森的眸色在隨棠的視線里忽近忽遠,讓她全身上下由內而外的開始發寒,甚至,頭皮也在發麻。
顧栩手裡那個用了有些年頭、甚至外層早就已經有了磨損的LV小號行李包,被他放在了地上。
隨棠看著他一步一步靠近自己,並沒有往後退,可心中早已產生了恐懼。
「不躲嗎?不害怕?」
顧栩把她推在了牆上,他一隻手扣著她的腰,一隻手撐在牆上,隨棠仿佛整個人被他圈在懷裡。
事實上,燈光倒映出的陰影里,隨棠小小的身體跟他已經相互重迭了。
她低垂著眼睛,看著他襯衫上的質地精良的木質衣扣,許久才說,「我想躲就躲得掉嗎?我害怕,你就會恢復理智嗎?」
他咬緊了牙關。
在隨棠抬眸和他在一起對視時,他內心猛獸似是衝出牢籠,原本撐在牆上那隻手摟過隨棠的脖子,低頭穩吻住了她。
貼在她溫熱柔軟的唇上,只是一瞬間,他看見隨棠睜圓了眼睛。
眼中有無奈,有牴觸,有抗拒……或許還有對他這些舉動產生出來的憐憫和同情。
然後,她沒有將他推開。
她只是緊緊的攥著身上的浴巾,顧栩知道,這才是她要保護自己最重要的行為。
隨棠貼在冰涼的牆上,一直睜著眼看行為異常的顧栩。
而顧栩也在看著她,兩個人的唇是貼在一起了,可這哪裡算是接吻呢?
顧栩覺得這狀況太糟糕了,他放開了隨棠。
他看見隨棠胸前隱隱約約的痕跡。
那種痕跡,他看得出來是之前顏色很深,而現在已經變淺了。
那種痕跡,再一次使得他目光晦暗。
那是來自他愛了隨棠多年卻愛而不得才有的嫉妒,不甘,他想他是受了刺激,不然,眼睛怎麼會那麼疼?就連母親過世那天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他和隨棠平行展在一起,他靠在牆上,目光和隨棠落在相同的方向,他的語氣是平靜的,他說,「隨棠,我第一次知道當嫉妒里夾雜著憤怒和不甘,到底是怎樣一種滋味。」
隨棠極緩慢的眨著眼睛,沉默了許久才說,「就當是我負了你。」
顧栩那雙漂亮眼睛紅得不能再紅了,他哽咽著問她,「真的,不再愛了?」
隨棠搖頭,輕聲開口,「愛。」
他一閉眼,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下來,「愛誰?」
她也在哭,裹著浴巾,眼淚流進胸前的溝壑,她顫抖著唇轉頭望著他痛苦的側面輪廓:「他……我的丈夫。」
顧栩睜開眼,對上隨棠霧氣氤氳的眼眸。
大概,有一分鐘。
之後他發了狠的把她推倒在放衣服那個比較寬的台子上,他咬著牙去扯隨棠的浴巾,隨棠死死捏著不放,滾燙的淚都滑落進了耳朵里,她哭著問他,「栩栩,你想清楚了?你今天要是做了,你能原諒自己嗎?」
他閉上眼睛,臉埋進了她的脖子裡,隨棠聽到他哭出了聲音,「……求你,也不能了嗎?」
「可感情是求不來的啊,」
她抱緊了他,兩個人都在哭,像兩個沒有方向感的傻孩子,「栩栩,我已經不是你要的那個隨棠了,你一定要看清楚。」
那天,他擦乾淨了隨棠滿是淚痕的臉。
他真照著她說的那樣,目不轉睛盯著她看了好久好久。
他看清楚了。
隨棠還是隨棠,還是那個他一直都想要保護和疼愛的姑娘,她沒有變,只是她原本愛著的人變了。
她心裡那個位置,已經不再屬於他顧栩,在他離開那兩年多的時間裡,已經有人重新占領了那裡。
顧栩出去之前,還像以前那樣,語氣動作和她哥哥隨凱如出一轍,他理了理她有些凌亂的頭髮,對她說,「衣服穿好,別感冒了。」
她點點頭。
他走到門口,再次回了下頭。
隨棠張了張唇,可沒給她說話的機會,顧栩那嫌棄的眼神隨之而來。
他視線低了低,在她胸口飛快掃了一眼,語氣很冷淡,「胸~部怎麼這么小,我平時看走了眼居然以為你有B……」
隨棠臉一紅,覺得很沒面子,隨即就朝著他吼,「關你什麼事……」
心裡為自己打著圓場,我本來就是B啊,只是穿上之後胸~罩沒那麼滿而已……
顧栩唇角一揚,拎著他那個陳舊的行李包先出去了。
隨棠看著他的背影,也看著那個有磨損的LV包,心中感慨,那包,這大概是他用了的第七年了吧。
如同她買給他的那件白色羽絨服,他依舊是穿了很多年沒捨得扔。
顧栩是個念舊情的人,隨棠一直清楚。
那麼趙瀾瀾呢,趙家出事之後,顧栩他有沒有對她伸以援手?
隨棠迅速穿好衣服離開,這十來分鐘的時間她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顧栩出去之後同樣像是個沒事人,他和隨凱在外頭談笑風生,等隨棠出來了,三個人開車去那個路邊攤吃牛肉麵。
隨凱沒有看出他們倆有什麼異常,就是覺得顧栩一個大男人怎麼洗澡洗這麼久,洗這麼幹淨今晚要去跟女人約會還是怎樣?
吃麵的時候隨凱提到他父親,語氣略諷刺,「前兩天踩了青苔摔了一大跤,門牙碎了半顆,腿也摔了,他說是流年不利。」
隨棠看他高興的,那表情,分明就是想說一句「活該」!
顧栩拿著筷子的手停了一下,看隨凱,「你也抽點時間回去陪陪他,現在就他一個人了。」
隨凱冷笑,呼哧呼哧的吃了一口面,擦了下嘴角道,「那我媽也是一個人,她還是個女人呢,我就算有時間也都去陪我老媽,哦隨棠?」
他朝隨棠挑了挑眉。
隨棠:「……」
三個人埋頭吃麵,片刻後,隨棠抬眼看隨凱,「那他去看醫生了嗎?都五十好幾了,可別摔到了骨頭。」
「我帶他去看了骨科,沒什麼大礙,拿了些膏~藥,理療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隨凱說著聳了下肩,嘴裡又咕噥了兩句,「麻痹真是個鐵公雞,自己摔了都不捨得花錢治,要不是老子孝順,估計至今都拖著不去醫院。」
顧栩和隨棠聽著也是嘆氣,這就是所謂的,愛財如命?
「你租那房子不是要到期了嗎,不如你搬過去和媽媽一起住吧,也好照顧她。」
隨棠吃不下了,放下筷子拿紙巾擦了擦,桌子底下抬腳在隨凱腿上踹了踹,「你這麼窮,正好省了房租。」
隨凱嘆口氣,憋屈道,「我倒是想啊,可每次去看老媽,總看見顧叔的車停在那裡,兩人搞不好在談戀愛……啊sorry,栩哥,我沒有意識到你在這裡。」
隨凱清了清嗓子,面上有些尷尬。
「你說你的,我聽著就是。」
顧栩也吃好了,將筷子放在面碗上,笑道,「再說,我爸要是和阿姨在一起,那不是皆大歡喜嗎?」
他看看隨凱,再看看隨棠,三人都沒再說後面的話,彼此心照不宣。
顧栩說,「我媽過世了,阿姨也單身,他們倆不管有什麼決定,那都是於情於理。」
隨凱喝完了麵湯,在嘴上抹了一把,豎起拇指伸到顧栩面前,「栩哥的話向來是權~威啊。」
吃完面各自回家。
顧栩開的車,先送隨棠,再送隨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