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如詩姐姐,你說沐嵐會幸福嗎
2025-02-19 20:05:39
作者: yukimura光
-222-如詩姐姐,你說沐嵐會幸福嗎
「黎香,太子爺他現在,現在如何?」
黎香回頭望去,月上柳梢,銀輝撒在飄雪的臉上,竟是顯得幾分蒼白。
「你一個叛徒,有什麼資格過問太子爺?」
黎香冷笑一聲,折身離去。飄雪卻是傻傻地站在那裡,眼中帶著一分迷茫,「叛徒?叛徒……」她忽然間笑了起來,聲音悽厲,猶如夜梟嗚鳴一般。
大皇子大婚,京城裡幾乎是十里紅妝,寧遠侯府更是熱鬧非凡。
誰也不曾想到,這已經幾分頹敗的寧遠侯府竟是飛出了一隻金鳳凰。寧沐嵐不顯山不露水,竟是一躍飛上了枝頭,成為了大楚第二尊貴的女人,大皇子妃!
寧遠侯府人丁幾分稀少,寧沐嵐更是沒有什麼姐妹,閨閣里陪著她的是岳清歌和柳如詩,這段時間以來,她們幾個向來是走得近的。
「沒想到,往後咱們見到沐嵐竟是要行禮請安了。」因為寧遠侯夫人的一陣哀傷,房間裡有些沉悶,岳清歌輕聲一句調侃,成功驅散了寧沐嵐臉上的憂愁。
「胡說什麼呢。」寧沐嵐臉頰都有些緋紅,只是她心底里卻是感激的,她出嫁的時候,清歌和柳如詩她們能來,真的很好。
柳如詩看著嬌羞的人,臉上帶著幾分清冷的笑意,寧沐嵐不是不知道楚澈心中的人是誰,可是還是選擇聽從了命運的安排。
她不知道是該恭喜她,憐憫她,還是該羨慕她,這樣的孤勇。
柳如詩正失神的工夫,迎親的隊伍卻是已經到了。她和岳清歌連忙又是給寧沐嵐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這才給她蓋上了蓋頭。
只是柳如詩只覺得自己看花了眼,蓋上蓋頭的那瞬間,她分明看到,寧沐嵐眼中閃爍著淚光。
她來不及探究其中的含義,卻是看到喜娘架著寧沐嵐離開。
一時間寧遠侯府似乎安靜了下來,她和岳清歌坐上馬車離開了侯府。
「如詩姐姐,你說沐嵐會幸福嗎?」岳清歌有些慶幸,慶幸自己並不是寧遠侯府的小姐,不用為了家族而去聯姻。
更慶幸,自己所選擇的人是自己喜歡的。
柳如詩笑了笑,「她會的,起碼她剛才沒有哭,不是嗎?」起碼她沒有當著她們的面哭,一個把眼淚留給了自己的人是堅強的,這樣的人沒有理由不幸福。
柳如詩回到府中的時候卻是幾分意外,她沒想到應蓮煙竟是等候多時。
「你怎麼來了?」柳如詩不是不知道,應盈盈尚在小月子,應蓮煙卻是上門造訪,而後長公主又是去了林府,這其中關係自然是瞞不過柳如詩的。
楚帝顧忌大皇子會做出什麼,所以便是要委屈應蓮煙。
應蓮煙笑了笑,「許久不見,所以特意來看看。」
柳如詩不由挑眉,應蓮煙不是這麼矯情的人,忽然間大老遠地登門拜訪,就是為了跟自己說這麼一通話。何況她們現在都在京城,又都是貴女圈裡的,往後想要見面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又怎麼會特意來這麼一趟呢?
她腦中千迴百轉,很快便是有了答案。
「你要去大昭?」
這是唯一的解釋!甚至於柳如詩確定,這是最為合理的解釋。溫老太爺忽然間重病的消息整個京城都知道了,而且父親對她說溫老太爺的病來的蹊蹺,似乎並不那麼簡單,她本身就對溫府的事情多了幾分關注,隱約間知道這事和大昭似乎有牽扯。
如今應蓮煙歸來,卻又是要離開,那麼去處也只有一個地方而已。
應蓮煙看著臉上帶著篤定的,異常的堅決的人,不由唇角微微揚起,「嗯,過幾天就出發,所以想來拜託你一件事情。」
柳如詩聞言不由笑了起來,「你還有什麼事情能麻煩到我?」
這話若是在旁人看來,定是覺得柳如詩其實是在嘲笑應蓮煙。只是應蓮煙若是也這般認為,豈不是辜負了和柳如詩的一番情誼?
「我這次來去匆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當初答應姑母照看語嫣,結果卻是把她撇在了京城,好在她有個公主嫂嫂,她們姑嫂關係不錯,這樣我也安心了,只是京城到底不太平,希望你能幫我照看一二,語嫣向來心高氣傲,溫芊那丫頭又是公主脾氣,現在雖然改了不少,只是卻也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你向來做事穩妥,我只好拜託你了。」
柳如詩越聽越覺得這話里透著古怪,為什麼應蓮煙這語氣活脫脫地像是託孤似的,她不由抓住了應蓮煙的手,「既然前往大昭危險,你為何還要去?」
她不信,憑藉溫家的實力,她若是想要留在京城,還能有人強行把她帶走。
應蓮煙看著擔憂著自己的人,唇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有些事情,總是要去解決的,總是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我不喜歡坐以待斃,所以只有主動出擊了。」
柳如詩聽到這話不由覺得應蓮煙似乎不止是在說她前往大昭的事情,好像更多的是在暗示自己似的。
她如今和歐陽玉珩之間,人人都說他們是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他們兩人誰也沒有打破如今的局面。
京城百姓的傳言是傳言,他們各自的生活是各自的生活,即便是偶爾相遇卻也不過是對視一笑而已。
看柳如詩陷入沉思之中,應蓮煙笑著離開,回溫府的路上,她路過定國公府,府門緊閉,青銅獸環上似乎積了不少的灰塵,久無人住的痕跡。
停車許久,丁留才聽到小姐那似有若無的聲音。
「走吧。」
有氣無力,似乎說出這兩個字就耗盡了她所有的氣力似的。
回到府中的時候,黎香連忙迎了上來,臉上帶著幾分喜色,「小姐,你要我找的人已經到了。」
應蓮煙不由有些驚訝黎香的速度,這是她吩咐下去沒兩天工夫。就算是傳播消息,多少也需要幾天時間吧?
黎香解釋道:「錦衣衛原本有幾個炮製火藥的,其實都是術士出身,要他們去騙騙承恩侯那老不羞的東西還是沒問題的,至於高人,我已經傳出去消息,相信過些時日就能有回音的。」
應蓮煙點了點頭,其實這高人她並不需要掌控,只是若能夠掌控則是更好。
「這事就交由你處置,我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別輕舉妄動。」
黎香聞言一愣,「小姐難道要自己前往大昭?這怎麼行!」她聲音不由放大,透著幾分不樂意,還有擔憂。
應蓮煙聞言笑了笑,「羅嬤嬤到底年紀大了,諸事不方便出手,而且還有個飄雪,京城之中風溫莫測,只有把你留下我才能安心。」
應蓮煙曉之以理,黎香不是不明白,可是一想起小姐要跟著白佑前往大昭,心中忍不住的擔憂。
「可是……」
應蓮煙打斷了她的話,「趙紫會跟著我去的,何況大昭高手溫集,就算是你去了又有幾分把握?」
黎香徹底敗下陣來,小姐講道理的時候,便是十個她卻也是說不過的。
大皇子大婚的熱鬧幾乎感染到京城的每一處,但是到底有些地方卻是清冷的。
蕭月如看著溫子然側臉,低聲問道:「溫大哥,你是不是和蓮煙吵架了?」
溫子然的手微微一怔,「怎麼這麼說?」
蕭月如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只是在消瘦的臉上卻顯得幾分勉強,「你這兩天似乎心情很差,而且蓮煙回來後你也沒跟我說任何關於她的事情,我想除了你們吵架,我找不出任何理由。」
眼前的人,和蓮煙是多年的師兄妹,又是有著血緣關係的表兄妹,忽然間這般冷戰,蕭月如又豈會猜不到緣由。
「其實,這都是命,怨不得任何人的。」她低聲一句似乎帶著幾分感慨,卻也並非是認命了的哀慟模樣。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和別人沒有任何關係,蓮煙她並不該為我自己犯的錯誤買單,溫大哥,你錯了。」
溫子然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惶恐,「你,你不要想不開!」他一開始希望蕭月如能想明白,可是如今卻是害怕。
他擔心,蕭月如想明白,是因為生無可戀。
看著流露出幾分緊張的人,蕭月如低聲笑了起來,只是卻沒有當初的爽朗,而是帶著幾分矜持,她想,其實也是有人在關心著自己的生死的。
「溫大哥,我不會輕易的死的,父親年紀大了,我還要給他養老送終,又怎麼會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她輕聲說道,似乎在勸服溫子然,又似乎在說服自己。
良久之後,院落中才響起了溫子然的聲音,「她過幾天要離開京城,你若是想要見她,我把她請來。」
蕭月如卻是搖了搖頭,「我不想給她添麻煩,還麻煩溫大哥替我轉告,我現在很好,讓她不用擔心。」
其實溫大哥你錯了,並非是蓮煙沒有臉見自己,而是她沒有臉見蓮煙。
只是你這一鬧,卻是讓她們曾經這對要好的姐妹都不知道愛如何面對對方了。好心辦壞事,蕭月如無奈一笑。她想,也許等蓮煙回來的時候,她也許做好準備,能找回昔日的自己,坦然的面對她最好的姐妹。
溫子然不曾想到,自己回到溫府的時候,還猶疑著如何將蕭月如的話轉達給應蓮煙的時候,後者卻是已經離開了京城。
「齊王匆匆來府上尋小姐,似乎大昭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小姐一個時辰前就離開了。」黎香儘量使自己心平氣和。
「小姐臨行前交代,說希望公子能好生照看老太爺,若是有半點差池,等她回來的時候,她絕不會輕饒了公子。」
這話倒似她說的。溫子然忽然間心情一松,他有些明白,為何月如看他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無奈了。
女兒家的事情,他一個男人家實在不適合摻和進來。
也好,如今兩邊都釋懷了,他也不用夾在中間掙扎了。能放鬆下來的感覺,倒是真好。
「溫大哥,妹妹她什麼時候回來?」
楚文璋是後來得知應蓮煙離開的消息時,饒是黎香保證再三,小姐絕對不是拋棄兄長離開,而是有事必須外出,可是楚文璋還是忍不住的失落。
萬般無奈之下,黎香只好禍水東引,好讓自己從中脫身。
「外祖父的藥還差一味,所以妹妹出去找藥,這段時間文璋就和我一起好生照顧外祖父,怎麼樣?」
明明是幼稚之極的話,可是大少爺竟然信了!黎香恨恨地拽了兩把竹葉,只恨自己不會說這糊弄人的話。
而被楚文璋惦念著的人,卻是一路向西,和白佑星夜兼程前往大昭。
兩人輕裝簡行,一路上幾乎沒有交談,直到在驛站歇腳時,白佑才開口道:「等到了信州時,我們再歇息一晚上。」
應蓮煙眼角閃過一絲諷刺,「齊王殿下這般星夜兼程,只是回到大昭後也是身心俱疲,拿什麼去穩定局面?」
白佑臉上露出一絲驚異,深深地看了應蓮煙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驛卒正在給他們準備馬匹和乾糧,應蓮煙不由感慨有錢能使鬼推磨,畢竟若是沒有令信,驛站是不給人提供馬匹的。
而白佑砸出去的就是銀子,足以買下整個驛站的銀子。
「能讓你動容的,除了大昭朝堂,我想不出其他。」應蓮煙飲了一口粗茶,感覺肺腑裡面有些濕潤,才慢慢道:「只是,謀定而後動,如今你這般衝動,豈不是正中了那些人的下懷?」她聲音輕飄飄的,猶如夜半夢中女鬼的蠱惑。
白佑看著那張淡然的臉,忽然間想起,頭段時間探子來報,應蓮煙得知溫老太爺病危時,雖然也是匆忙趕路,卻還是在西涼王宮安排了後手,路上也是正常吃喝,宛如沒事人一樣。
他不由多看了應蓮煙一眼,「他說的沒錯,你卻是比我更適合。」
應蓮煙聞言一愣,旋即卻反應過來,白佑口中的他是誰,她不由一笑,「我還以為葉大將軍從來不說話,原來不過是對我們緘口不言而已。」
她這話里分明透著幾分旋即,白佑微微皺眉,欲言又止,倒是驛卒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
「這位爺,馬匹已經準備好了。」
應蓮煙笑了笑,卻是站起身來,「前面是個小城,說來我倒是知道,我們在那裡歇歇腳。」
白佑不好再反對什麼,畢竟,應蓮煙跟著他匆匆趕回去,便是原本準備帶的丫環也都省了去,一個朱門千金,如今卻是這般風塵露宿的,白佑心中也不是那麼坦然。
再度來到這溫安城的時候,應蓮煙心情竟是幾分複雜。
城門上的三個大字似乎因為風雨的緣故而黯淡了幾分,城中的大道上的青石板磚也坑坑窪窪,似乎很久沒有修繕過的模樣。
看應蓮煙目光有異,白佑忽然間想起了什麼,「這裡有沒有你想要見的人?」
應蓮煙反口一問,「現在不趕時間了?」只是下一刻,她卻是低聲一笑,帶著幾分悽惶,「怎麼會有呢。」
這裡,她童年最是悲苦的回憶,每每想起都是備受折磨的,而折磨她的人早就死在自己手下,若非是要前往大昭,她又怎麼會再度重返故地呢?
白佑看著應蓮煙神情驟然失落,不由心中一糾,他似乎並不該問這個問題。
一時間,他胸口湧出激動,幾乎想要說出全部,只是看著應蓮煙驟然一變的神色,卻最終是咽了回去。
「怎麼了?」
看著應蓮煙目光竟是一直隨著一個婦人,他不由發問。
應蓮煙笑了笑,「沒什麼,只是遇到一個故人而已,前面有家客棧,我們去歇歇腳,明天一大早再趕路。」
白佑看著她不願多說,也識趣地沒有再發問,只是應蓮煙沒想到,她那故人竟是也去了客棧。
客棧的老闆依舊是五大三粗的模樣,看見媳婦兒回來後不由喘了口粗氣,「還不帶著客人去客房?」
老闆娘幾分姿色猶存,只是看到應蓮煙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她不敢確認,自己是不是認識眼前的人。
應蓮煙跟在她身後,「我有些時日沒回來了,這溫安城竟是大變樣。」
老闆娘聞言一愣,「這位小姐在這裡住過?我怎麼不記得?」
應蓮煙聞言一笑,「老闆娘貴人多忘事,只怕是早就忘了。」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客棧老闆娘不由一愣,只覺得這笑似曾相識,只是到底是哪裡見過,她卻是記不清楚了。
應蓮煙沒再多說,老闆娘也不好問什麼,只是打量了她好幾眼,最後卻還是沒記起來,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白佑卻已經和客棧老闆聊了起來。
「我那婆娘原本也是知州家的小姐,只是家道中落,然後嫁給了我,現在也成了個粗人,不像是大爺您的夫人,這般氣度。」
白佑心中的疑惑解開,又是喝了一杯酒,「老闆也是好福氣,酒不錯。」
客棧老闆臉上帶著幾分笑意,「那是,這可是小的自家釀的酒,祖傳的方子。」
客棧老闆很是興奮,等看到白佑給的一錠銀子時更是瞪大了眼睛。
「再給我準備一酒囊,明天我帶走。」
客棧老闆聽到酒囊的時候愣了一下,眼前這位爺竟然是大昭人?
大周百姓可是從來不用酒囊這東西的,只是來往的大昭人往往會隨身帶著酒囊。只是心中再多的疑惑,客棧老闆最後卻也是默默拿過了銀子。
有錢就好,他多什麼嘴呀。現在大昭好像也並不安生,往大周來的百姓很多的,兩國之間有個什麼往來正常的很,正常的很。
果然,第二天白佑離開的時候,客棧老闆已經準備好了兩酒囊的酒,看著白佑的神色都帶著笑,「這位大爺,咱只能找到這倆酒囊,您多講究些。」
客棧老闆打得什麼心思,白佑多少能猜得到,只是這次他卻沒有再這麼大方,掏出一錠銀子來打賞老闆。
老闆不由有些失望。
倒是應蓮煙看著老闆娘,眼中露出一絲莫名,「這次行程匆忙,不能去知州大人墳頭拜祭,還望蕙娘小姐能見諒。」
她將一個荷包塞到了老闆娘手中,卻是轉身離開。
昔日的溫安城知州家小姐,看到手中的荷包忽然間瞪大了眼睛,「你是應蓮煙?」
只是應蓮煙卻是沒有回答她,而是上馬揚鞭離開。
「溫安城知州倒也是個好官,只可惜得罪了上峰。」白佑笑了笑,「其實,你若是想要給他平反,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
應蓮煙聞言一笑,「他也算是個好官,只是卻也不盡然。」
當初知州大人之所以會將自己帶回府中,不過是為了在溫安城百姓面前樹立好官形象罷了,而自己在知州府中從來都是幹些粗活的,甚至被巧兒那丫環欺負。
知州大人並非不知道,卻從來不干涉。在他看來,給自己一條活路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想要在他的府上作威作福?卻是休想!
不過,即便是如此,應蓮煙卻還是留下了那一個荷包。
畢竟,他當初到底也是給了自己一個遮風擋雨的住所的。
白佑有些拿捏不准應蓮煙的心思,只是看她似乎無意多說什麼,也不再過問。
他沒有太多的心思注意應蓮煙的神色了,因為越是靠近兩國邊境,大周的城池裡越是更多大昭百姓的面孔。
一些傳言流傳開來,饒是白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也是臉色越發的難看。
「不過是一些傳言罷了,若是昭烈帝就任由著白離篡奪了朝政,他這二十多年的皇帝卻是白當了。」
昔年昭烈帝能從亂政之中脫穎而出,弟承兄業穩穩當了二十多年的皇帝,難道還會晚節不保,讓自己的兒子毀了自己一世英明嗎?
饒是應蓮煙話已經說到了這地步,白佑臉色依舊是不怎麼好看,直到到了大昭境內,他才放鬆了似的,只是行程上卻是更為緊張了。
一路急行軍似的,應蓮煙身體微微有些吃不消了,臉上很快消瘦了下去,白佑心中有些愧疚,「對不住,因為我的事情,讓你這般受苦。」
應蓮煙聞言一笑,「齊王殿下現在說這些未免遲了些,不然回頭多給我些稀罕物賠償來的實在些。」
看應蓮煙竟是還能夠跟自己開玩笑,白佑不由放下心來。
只是他們並沒有直接去襄城,大昭的京都,而是在距離襄城十多里的一個小村莊落了腳。
小村莊裡很是安靜,似乎並沒有受到襄城的波及似的,又似乎所謂的流民口中的襄城大亂不過是一場謊言而已。
應蓮煙倒在了溫軟的棉被上,便是要她出去,她也不想要動彈。
況且,白佑豈會無緣無故地帶自己來著小村莊?
這小山村定是安全所在,她放下心來,便是沉沉入睡。
直到低聲的交談讓她驟然驚醒。
「大將軍現在下落不明,屬下也在襄城裡徹查了一番,卻是沒有大將軍的蹤跡。大將軍府上伺候的人說,大將軍是前去大皇子府後然後就沒了蹤跡的,可是大皇子和離王殿下都似乎對大將軍的行蹤一無所知,屬下無能,沒能查出大將軍的下落。」
窗外還傳來一陣香噴噴的味道,是烤山雞的味道。
應蓮煙頓時覺得肚子有些餓,然後就走了出去。
那前來稟告消息的人似乎沒想到屋子裡竟然還有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殺機。
白佑卻是讓他退下,「回去繼續查訪,有消息就給我立刻送來。」
那探子聞言退了下去,應蓮煙卻是撕下了烤山雞的一片,「味道不錯。」只是剛從火架子上拿下來的烤山雞有些燙,應蓮煙不由吐了吐舌頭,倒是有些俏皮模樣。
白佑卻依舊是皺著眉頭,似乎有些茫然地接過了應蓮煙遞來的東西,他就往嘴裡塞,只是手指傳來的痛意卻是讓他忽然間清醒了過來,連忙把那鐵棍丟到了地上。
「清醒了?」應蓮煙唇角帶著一絲嘲弄,「就你這般魂不守舍還想要救人?不要別人費力氣救你已經不錯了。」
白佑臉色一變,他是大昭掌權的齊王殿下,身上流淌著先帝的血脈,何嘗被人這般冷嘲熱諷過?他旋即變色,只是看到應蓮煙你帶著嘲弄的神色時,心中的怒氣卻又是慢慢的消散。
「你……要是你,現在你會怎麼做?」
應蓮煙笑了笑,「齊王殿下,你不是我,做法與我自然不會相同。」起碼她不會因為葉墨煥的失蹤而緊張。
「關心則亂,我想葉大將軍若是死了會很高興,你這麼快就去找他的。」
她說的涼薄,白佑原本緩和的神色又是一變,看著應蓮煙折身往裡去,他有些失禮地拽住了應蓮煙的胳膊。
「我不准你胡說八道!」
看著幾乎失態到極致的人,應蓮煙不由想起一句話,卻是再貼切不過。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只是這番小兒女姿態,白佑你覺得是時候發作嗎?」
應蓮煙臉上帶著譏誚,白佑猛地望去,他覺得應蓮煙似乎察覺了什麼,可是再去看卻只看到那張臉沉著冷靜,好像是從這張清秀的臉上,自己看到了楚煜那妖魅容顏下的譏誚似的。
如出一轍!
「你究竟喜歡什麼人和我沒什麼關係,只是我可不想我救過的人竟然是一個傻瓜。」應蓮煙笑了笑,「再說,名震九州的葉大將軍如果只是一個酒囊飯袋的話……」
應蓮煙唇角閃過一絲譏誚,「豈不是九州大陸的一場笑話?」
她一句句地都帶著嘲弄,白佑竟是覺得幾分羞愧,難怪他評價應蓮煙甚高,自己果真是不如他。
關心則亂,關心則亂。
白佑心底里暗暗念了幾遍,最後卻是抬頭看著應蓮煙道:「白離驟然發難控制了朝政,外界傳言他將皇帝困在了大明宮裡,我們不妨坐山觀虎鬥。」
應蓮煙聞言眼角露出一絲滿意,這樣沉著冷靜的人才是大昭的齊王殿下,不然怎麼能在昭烈帝的權勢下活了二十多年呢?
「坐山觀虎鬥也可,趁火打劫也行,只是……」她直直望著白佑,眼中帶著幾分殘忍似的,「那就要看你想要什麼了。」
應蓮煙的目光是那樣的直勾勾的,幾乎能看穿自己心底最深處掩埋著的*似的。
白佑不由一愣,他有一瞬間想要躲避那目光,只是下一刻卻又是正視應蓮煙,而後沉聲道:「若是我要拿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呢?你能幫我做什麼?」
他語氣真誠,似乎在期待著應蓮煙的回答。
白佑卻是知道,自己在打賭。只是應蓮煙卻並不清楚,此時此刻,她也是這賭局中的一人。
看著那清秀的臉,白佑想起大明宮的藏書閣里的畫卷。
雪浪紙上的人和眼前的人並不是十分的想像,可是一切的一切又都告訴自己,他是沒有錯的。
「若是你想要成為這九五至尊,只有野心卻是遠遠不夠的。」應蓮煙笑了笑,「如今白離雖然反了,可是昭烈帝可是還有兩個子嗣的。慶大皇子心機手腕都不如你,可是昭烈帝執政這二十多年,卻也是根深蒂固的,況且即便是慶大皇子不成,不還是有三皇子白彥嗎?我可是聽說三皇子頗是得昭烈帝寵愛,說不定這離王殿下的謀反本就是昭烈帝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想要長子和次子自相殘殺,而將他最是寵愛的兒子推上皇位。」
應蓮菸嘴裡蹦出這些話的時候,臉上表情甚至是漠然的,只是白佑卻是露出一絲惶恐,他甚至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
白離有野心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醉酒喜好美色不過是障眼法而已,這些招式自己早就熟悉的,想要騙過旁人也就罷了,對付自己卻是沒用的。
只是他一直提防著白離,以致於白離一有異動,襄城的探子就把消息傳給了自己。可是,卻是獨獨忽略了昭烈帝的動作。
白佑細細想來,竟是一身冷汗,應蓮煙看他異樣,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她沒想到白佑竟是對昭烈帝這般托大。
若是萬一昭烈帝才是這漁翁,這一場鷸蚌之爭豈不是本身就是一場笑話嗎?
大昭和大周的帝王全都是深諳帝王之術的人,又怎麼能掉以輕心呢?
只是如今卻也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應蓮煙遮去心中的那一點點不滿,「齊王殿下最好能將你手中的勢力摸清楚,別自己被出賣了都不知道,我明天去襄城。」
白佑聞言愣了一下,「如今你去襄城幹什麼?」
應蓮煙笑了笑,「放心,昭烈帝不會對我動手的,我另有緣由。」
應蓮煙堅持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夠反抗她,即便是白佑也不能。尤其是他知道自己的疏忽大意之後,對應蓮煙更多了幾分敬畏,聽從她的安排對他已經不算是什麼難事。
歇息了一晚上之後,應蓮煙第二天天亮後就前往了襄城。
襄城並沒有兵荒馬亂,重複當年的慘劇,只是進城的時候,應蓮煙卻是經歷了三波盤查,最後才被放進襄城。
回頭看向城門前的守軍,應蓮煙笑了笑,外面看起來並沒什麼,可是如今這般戒備嚴防,倒是從裡面能透出一二端倪。
難怪一路上過來,都說襄城現在人心惶惶,出去的人再也不想回去。
應蓮煙並沒有準備找客棧住下,她在街上四處閒逛,沒多時就有人上前。
「應小姐,我家主子有請。」
看著一臉恭敬的來人,應蓮煙很是好脾氣,甚至沒有多問便跟著來人走了。
只是多少出乎意料,她沒想到來人竟是將自己帶到了大明宮。
大昭的皇宮帶著幾分磅礴大氣,有幾分像是介於大周皇宮和突厥王宮之間。
將應蓮煙帶到偏殿時,那人做出一個請進的動作後,自己便是離開了。
偏殿裡有些涼,到底是十月天氣,已經滿是秋末的蕭索,帶著幾分初冬的冷意。
正在低頭處理文書的人聽到腳步聲後,卻是頭也不抬道:「沒有去找客棧,而是在襄城裡四處溜達,應小姐是算準了本王會找你?」
原本因為沉迷酒色而虛胖的臉如今似乎消瘦了很多,竟是帶著幾分銳氣,應蓮煙不由笑了笑,「和離王殿下比起來,我這點小心思又算什麼呢?」
白離臉上閃過一絲冷笑,「應小姐這般奔波辛苦,有何求?」
應蓮煙知道,白離並不是試探。
她和白佑一路遮掩行蹤,白離不可能察覺。
只是眼前的人卻又是知道京城裡的事情的,甚至,他知道究竟是誰給溫老太爺下的毒手!
心中浮過這個猜想的時候,應蓮煙臉上閃過了一絲冷意,只是一瞬間卻又是被她遮掩了下去。
「我所求的不過是一個真相而已,不知離王殿下能否告知與我呢?」
白離站起身來,似乎因為跪坐久了的緣故,他腳步上帶著幾分顫抖,有一會兒才穩定了下來。
「應小姐想要知道真相,只是是溫老太爺中毒的真相,還是你身世的真相?」看著應蓮煙沉寂如水,古井不波的神色,白離心底里暗暗一嘆,只是臉上卻沒有流露絲毫,「亦或者,是你母親當年身死的真相呢?」
那靜謐的水面被打破,古井忽然間起了波瀾,應蓮煙眼眸中驟然閃過一絲犀利,「離王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離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應蓮煙,似乎在看她究竟是在作偽還是真的不知情。好一會兒,他才咧了咧嘴角,「難道應小姐不知,應大人當年死的時候,可是想要對你說出你母親當年身死的真相的,只可惜……」
他嘖嘖一嘆,「只可惜,應小姐父女情深,不忍心看著父親引頸受戮,所以轉身離去,並沒有聽應大人說完那些話。」
這人分明是在刺激自己!
應蓮煙清楚的很,當時應建航受刑,自己轉身離開時,的確是聽到了他一聲高呼,只是他不過是剛剛開口,劊子手就已經行刑了的,分明……應建航並沒有說出當年的真相的。
可是既然應建航沒有說出,白離又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在應建航受刑之前,白離竟是知道了些什麼?還是……應蓮煙微微皺眉,錦衣衛出了內奸,竟是將一些消息告訴了白離?
應蓮煙越想越覺得一陣冷風吹上了後背。
怎麼可能,當初關押應建航在詔獄之中,別說是白離,就算是楚帝知道的消息也是從楚煜口中得知的。
除非是楚煜……或者他極為親信的人將一些消息傳遞給了白離!
冷汗浹背,應蓮煙咬了下唇瓣,抬眸迎上了白離的打量,眼前的人因為消瘦下來,眼眸竟是大了幾分似的,只是卻閃著精光,似乎在算計著什麼。
「離王殿下想要和我進行什麼交易呢?」
白離聞言笑了起來,鼓掌道:「果然是應蓮煙,和聰明人打交道的確不用費力。」
他笑聲中似乎帶著幾分嘲弄,聲音輕乎乎的,「其實我與應小姐交情不過一般般而已,說起來倒是我那堂兄和應小姐有些交情,我想要見他一面,不知道應小姐能否給安排一下?」
應蓮煙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難色,「離王殿下莫非是在為難我?齊王殿下行蹤不明,離王殿下的探子將襄城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能找到,我又是何德何能竟是能夠找到齊王殿下呢?」
白離很是耐心似的聽完了她的話,聲音卻是帶著幾分涼意,「應小姐既然想與我合作,又何必這般遮遮掩掩的?若是不能,我只怕應小姐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一些真相了。」
他語氣中帶著帶著幾分陰狠,要挾之意不言自明。
應蓮煙猶豫了一下,最後卻是應了下來,「我儘量,只是在此之前,我要見昭烈帝。」
白離臉上露出一絲詫異,「見父皇?」他忽然間似乎明白了應蓮煙的目的似的,「從他口中,你是得不到真相的,我勸應小姐還是儘快將堂兄找來才是,我剛才忘了說了,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而已。」
應蓮煙眉頭又是一皺,看向白離似乎想要說什麼,只是最後卻是低下了頭。
良久之後她才抬頭,依舊是堅持到,「離王殿下若是不答應的話,我也收回剛才的承諾,不過是不明不白的過一輩子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似乎沒想到應蓮煙竟是會這般賭氣似的,白離不由失聲一笑,旋即卻是笑了起來,「本王答應你就是了,只是父皇現在精神並不很好,應小姐可是要保護好自己才是。」
應蓮煙心底里閃過一絲震驚,面上露出一絲困惑,「怎麼,大昭的皇帝竟是病了不成?」
白離臉上帶著幾分嘲弄,似乎說的人並不是自己的父皇,而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似的,「可不是病了嗎,病得厲害呢。」
見到昭烈帝的時候,應蓮煙才明白,為何白離竟是那般神色。
昭烈帝很不好。
應蓮煙幾乎以為自己看到的是當初的楚帝,帝王的霸道與權勢好像是都消失不見了。
又好像是看到了溫老太爺,瘦骨嶙峋,只是在吊著一口氣而已。
只是原本似乎昏睡的帝王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響,驟然間睜開了眼睛。
應蓮煙腳下一怔,旋即卻是走到了龍榻前。
「陛下您也病了?」
昭烈帝聲音中帶著幾分沙沙的,似乎風乾了一般,「朕還以為是誰呢。」
「陛下以為是誰,慶大皇子,離王殿下,還是彥王殿下?」
盡數道出了昭烈帝的三個兒子,只是昭烈帝眼角卻都是閃過一絲嘲弄之色。
「他們,你來就是為了他們嗎?」
應蓮煙覺得自己之前判斷失誤了,即使是重病了的帝王,卻依舊是帝王,爪牙一旦亮出,卻也是鋒利無比。
「我來,自然和陛下的幾位殿下沒有關係。」
應蓮煙看著昭烈帝艱難地坐起身來,因為用力,他手腕上的青筋都有些凸起,幾乎給她垂暮之年的錯覺。
「那你是來找朕的?」
帝王的神色間都是犀利,竟是讓應蓮煙有一種別看穿的錯覺,只是她卻又是不怕的。
若是連這個氣勢不比當年的帝王自己都怕了的話,又怎麼能在這狼群虎窩中找到真相呢?
「我來,是受人之託。」應蓮煙輕聲開口,她看到帝王驟然一亮的眼眸,清亮的眼睛慢慢垂了下去,卻又是一陣沉默。
打破靜寂的是帝王,「她終於肯與我說話了?」
那一瞬間,應蓮煙清楚地從帝王的眼眸中看到一絲興奮,就好像是沙漠中迷失了的行人口渴要死,忽然間卻是看到了綠洲清水一般,頓時又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應蓮煙看著那渾濁的卻又是帶著幾分銳利的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她輕輕開口,「夫人讓我帶話給陛下,她與陛下早就在多年前就橋歸橋路歸路了,如今她們母女生活安穩,還希望陛下不要打擾。」
看著昭烈帝眼中的閃亮驟然間黯淡下來,應蓮煙竟是有一種快意感,可是她又不知道到底是為何,畢竟昭烈帝與她卻也是無冤無仇的。
「這是她讓你說的?不可能!」
昭烈帝驟然拔高了聲音,眼睛瞬間睜得滾圓,應蓮煙清楚地從那雙眼中看到了殺意。
毫不掩飾的,屬於帝王之怒的殺機。
「夫人還讓我對陛下說,若是陛下一意孤行擾亂了她們母女的平靜的生活,夫人她便是傾家蕩產,也要讓陛下悔不當初,即使是一死,她化作厲鬼也會糾纏不休!」
應蓮煙一字字吐露,昭烈帝渾身一顫,竟又是跌坐了回去,看著應蓮煙的目光沒有了之前的殺機,可是卻是充滿了不能置信,以及害怕。
應蓮煙想,他在害怕什麼?害怕失去嗎?可是難道他不知道,其實自己從來不曾擁有。又怎麼來的失去?
若是真的擁有了,晉國夫人怎麼會瞞著上官嬛她的身世,若是真的擁有了,晉國夫人當初又何必辛辛苦苦多年,卻是從來不曾向昭烈帝求助呢?
最是無情帝王家。
應蓮煙唇角閃過一絲嘲弄,她轉身要離開,只是昭烈帝卻是驟然喊住了她,那聲音似乎是從嗓子眼裡咕嚕出來的。
「你特意來傳信給朕,難道就是想看朕的笑話?」
沒有恢復平靜,可是此時此刻的昭烈帝卻是理智的,應蓮煙回過頭去,輕聲說道:「自然不是,只是如今陛下只怕是困獸猶鬥而已,我想我和陛下之間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昭烈帝看著竟是毫不猶豫要離開的人,忽然間大聲道:「難道你連你娘的事情也不想知道了嗎?」
看著驟然間停下了的腳步,昭烈帝忽然間笑了起來,「果然,你是為了你娘才來的。」
他竟是有些得意,似乎猜到了大人心思的小孩子似的。
應蓮煙慢慢轉過身去,「看來,陛下竟是知道不少。」
跌坐在龍榻上的帝王笑了起來,眼中帶著幾分嘲弄,「若是不將天下事把握手中,朕這位置豈能坐的長久?」
應蓮煙聞言唇角不由勾起,「陛下好大的口氣,只是離王殿下忽然間謀反,陛下也在預料之中嗎?」
打蛇七寸,昭烈帝頓時臉色一變,「應蓮煙,你和你娘可是真的一點都不像!」
「是嗎?」應蓮煙笑了笑,「我娘是什麼模樣我沒這個榮幸見到,不過殺母之仇不共戴天,若是被我查出當年真相,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絕不手軟!」
昭烈帝似乎愣在了那裡,應蓮煙推門離去,只剩下這寢殿一片安靜,良久之後才從屏風後走出一人,「皇上為何這般試探她?」
女人大紅鳳袍,上面是雍容的牡丹引鳳,只襯托得那張臉無比華貴,宜笑宜嗔。
「貴妃莫不是怕了?」
昭烈帝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昭華的死的時候她還不懂事,所謂的為母報仇不過是個引子而已。」
貴妃出身葉家,只是卻並不如其姐慧敏貴妃身份尊崇,她不過是葉家的旁支而已,身旁又沒有兒子傍身,唯一能依靠的,卻也不過是昭烈帝而已。
看著帝王眼中的嘲弄,柳貴妃不由心中一緊,「皇上是想要用這件事引開應蓮煙的注意?」
昭烈帝笑了笑,「她到底是昭華的女兒,聰明的很,如今卻也只能這樣了。」
柳貴妃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頭,「皇上,只是如今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臣妾想倒不如……」
「貴妃,昭華到底是朕的親人,朕不希望再出現當年的事情,你可否明白?」昭烈帝驟然冷淡了下來的語氣讓柳貴妃猛然一驚,旋即卻是點了點頭,「是臣妾失了分寸,還望貴妃不要計較。」
看著跪倒在地的柳貴妃,昭烈帝臉上閃過一絲無奈,「起來吧,如今時局艱難,也是委屈你了,回去好生歇著吧。」
柳貴妃點了點頭,只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委屈之色,反倒是寬慰昭烈帝道:「雖然離兒這次離經叛道,可是到底也是大皇子有錯在先,皇上不要憂慮太多。」
寢殿很快就是安靜了下來。
昭烈帝躺了下來,眼神卻是驟然間無神了幾分。
昭華,昭華,便是你的女兒都這般聰慧,九泉之下你也能瞑目了,畢竟她來給你報仇來了。
帝王的唇角微微一揚,似乎帶著諷刺似的。
而步出寢殿的柳貴妃,看到外面的人時卻是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應小姐果然沒走,是一早就猜到了本宮的行蹤嗎?」
應蓮煙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貴妃娘娘習慣用水香,香味清淡,一般人是聞不出來的,只是當初我那丫環最是喜歡炮製香料,其中就有這水香。」
柳貴妃聞言不由一笑,「倒是本宮托大了。」昭烈帝重病,這寢殿中其實都不用薰香了的,只是她慣用的這水香卻是無礙的,原本就是香味極淡的,只是卻沒想到應蓮煙竟是聞了出來。
「貴妃娘娘對蓮煙惦記的很,蓮煙又怎麼敢掉以輕心呢?」
應蓮煙笑了笑,從那雍容華貴的臉上,她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她們都在打量著對方,良久之後柳貴妃才淺笑道:「應小姐要不要去本宮那裡喝口茶,大昭的苦茶卻也是不錯的。」
應蓮煙唇角輕輕揚起,「恭敬不如從命,只是要叨擾貴妃娘娘了。」
柳貴妃所住的崇明殿很並不大氣,應蓮煙甚至覺得連賢妃的漪蘭殿都不如,更像是一個小庭院,一般人家的,而絕不是大昭貴妃的宮殿。
將應蓮煙的神色納入眼底,柳貴妃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倒是讓你看笑話了。」
她語氣中竟是帶著幾分真誠似的,應蓮煙聞言也報之以微笑,「貴妃娘娘哪裡話,蓮煙不敢。」
的確是農家小院落的裝扮,可是絕對是耗資不菲的。
院子裡鋪的是錦州的華青石,向來有一兩華青一兩金的說法。
便是那鳥籠,也都是金絲楠木造的。應蓮煙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
柳貴妃眼中閃過一絲揶揄,「是嗎?本宮可是聽說,應小姐可向來是膽大的很,好像這世間沒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來了。
柳貴妃的試探倒是來的輕飄飄的,只是卻也是殺傷力十足。
「沒想到貴妃娘娘竟是這般掛懷蓮煙,真是讓蓮煙受寵若驚。」
應蓮煙輕飄飄地還擊,柳貴妃似乎也並不在意似的,臉上還帶著笑意,「應小姐名動九州,無人不知,本宮更是看著幾分面善,自然是多關注了幾分。」
她輕輕抿了一口茶,然後笑道:「說起來,本宮倒是覺得應小姐和昭華公主有幾分相像。」
應蓮煙聞言一愣,茶盅里的茶水直直濺了出來,只是她卻是沒察覺到似的,而是目光直勾勾地望著柳貴妃。
「貴妃娘娘,想要跟蓮煙說什麼?」
昭華公主是誰,她當然清楚明白。柳貴妃之所以會把她特意喚來,其中幾分用意,應蓮煙也是清楚,只是咋一聽到,她還是忍不住的震驚了。
昭華公主,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過於特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