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眸情（4）

  幾日後，碧月帶語眸出宮，在公主府為璧周的使者踐行。

  席間，有人來報：「靜王來了。」

  

  靜王？語眸放下酒杯，好片刻才想起這個靜王就是靜月夫人的兒子，今年已經十五歲，但據說是個弱智。可憐先帝慕容昭不好女色，孩子也只有他和慕容絕風兩個。慕容絕風登基後，先帝的后妃都搬出原本的寢宮，到別的宮殿養老。他本也住在宮中，慕容絕風封他為王、賜了府邸，就搬出宮來了。

  正想著，門外就響起腳步聲，只聽丫鬟道：「見過王爺。」

  然後腳步聲由遠及近，好似已走到跟前。語眸聽他走得極快，又像是正對著自己走來，好怕他一個剎不住就撞到自己身上來。突然，他卻停下來了，傻裡傻氣地道：「給姑母請安。」

  碧月笑道：「你怎麼來了？到我身邊來。」

  他嘻嘻一笑，走到碧月身邊坐下，緊緊靠著碧月，把另一邊的語眸瞅著：「這個姐姐叫什麼名字？我見過一次，就日夜想著她，沒想到又見到了！姑母，她住你這裡麼？那我天天來看你好不好？」

  碧月啐他一口：「這是璧周的公主，休得胡來，你給我安安靜靜地吃東西。溲」

  他一聽，猛地扁了嘴，要哭的樣子：「什麼是公主？姑母不是公主嗎？哪裡又來一個公主？姑母你騙我，她是丫鬟吧？你將她賞我做侍妾吧？聽說男人都該有侍妾的！」

  語眸一驚，又羞又怒，但不好開口。

  「你——」碧月嚇了一跳，急忙捂住她的嘴，「她是你皇兄的妃子！你不准胡說，否則以後不准來姑母這裡了？」

  他卻拉下碧月的手，不管不顧地嚷道：「皇兄真小氣！他那麼多妃子了，為什麼不能給一個給我？」

  「絕煞！」碧月猛地一拍桌子，大叫，「來人！將王爺關到我房裡去，不准他出來！」

  「是！」外面立即進來兩個男僕，將慕容絕煞拖走了。但他一路上仍是嚷個不停，好半天聲音才消失恧。

  碧月深吸一口氣，對語眸及坐下眾人道：「大家別介意。他天生痴傻，十五歲的樣子卻是五歲的腦子，總愛胡言亂語的！」

  語眸舉起帕子擦了擦嘴，沒有說話，眉頭卻皺得很深。

  碧月又道：「娘娘放心，我以後一定不讓他出現在您面前。」

  語眸聽了，心裡鬆口氣，口上卻是淡淡地道：「不礙事。」

  但這日的事，卻傳進了慕容絕風耳朵里。

  慕容絕風朗笑三聲，才想起這個弟弟長大了，就算是個弱智，也該有個女人！皇家子弟十二三歲就會有宮婢侍寢，十四歲左右就有人成親了。而絕煞已經十五，似乎還未嘗過男女情事。說起來倒是他和父皇不對了，居然忘了人家的終身大事。

  他將慕容絕煞招到跟前，問了那天的事，慕容絕煞傻呆呆地承認了。

  他笑道：「絕煞想要女人了？朕讓人挑選了五十名，你自己再去看看，看中誰就帶誰回去，全帶回去也沒關係。」

  「我要那個美姐姐！」慕容絕煞叫道。

  慕容絕風眼睛一眯，眼中閃過一縷精光：「你說誰？」

  「沒誰……」慕容絕煞低下頭，想起大家說那是皇兄的妃子，應該是不能要的。

  慕容絕風笑了笑，沒再問，揮手讓他退下。

  太監帶他去選美，他卻是一個也沒看中，又孤身一人回府了。

  語眸住進望月宮兩個多月，只第一天慕容絕風來過。開始時他還派人來問她住得如何，兼帶賞賜許多東西。但自從璧周的使者走後，再不見任何動靜，他顯然已經忘了這裡。

  她無法再為他找藉口。

  宮女私下裡的話她不是聽不見，她雙眼失明，耳朵卻靈敏許多。聽說他夜夜宿在於妃宮裡，聽說於妃在後宮橫行霸道、儼然已以皇后自居……

  他在寵別人，卻忘了她。

  想起那夜他的溫柔，她明白了，他從一開始就不想娶她，而此前對她的好就是作秀，因為她父皇的人還在這裡，他做給他們看！他們走了，他便無所顧忌了！

  他簡直太大膽！

  她不是他北風的百姓，她是璧周的公主！她尚且明白這中間的厲害關係，步步小心，該伸則伸、該縮則縮，他堂堂一個皇帝，是太沒腦子還是狂妄至極？

  第二天，後宮妃嬪行冊封禮。

  語眸身為皇妃，本是帝位最高的那個人，但之前的於妃突然晉升為皇妃，便與她平起平坐了。

  這幾個月，大家也看出來慕容絕風對她的不理不睬，因此都去巴結於妃，並不理她。

  語眸倒也無所謂，心中雖有失落，但也不至於傷心。她雖對婚姻有過期盼，但遇到這樣的男人，不若不糾纏。他若能放她在角落裡安安靜靜地過，她倒要感激的……

  母后，這不是你當年的經歷嗎？可千萬別在我身上重演。我能是你，但他不太可能是父皇……

  獨自坐在一角，旁邊突然有人湊過來。淡淡的香氣，卻掩蓋不了那是男人的事實。她一驚：「誰？！」

  「是我。」

  來人傻傻一笑，她驀地想起這是慕容絕煞。

  「王爺！」明心見他已擠到語眸身上，便將語眸拉開，好言哄道，「王爺，你坐回你自己的座位好嗎？」

  「不嘛！」慕容絕煞不干，伸手將語眸拉住，「我看姐姐這裡沒人才來的！姐姐，我叫絕煞，你叫什麼？」

  「你放開我？」語眸不知道周圍是什麼情況，怕引人注意，只能低聲警告。

  他卻得寸進尺，兩隻大掌將她的手從衣袖裡扯出來，與她十指相扣，然後得意地一笑：「姐姐，你快告訴我你叫什麼，不然我親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