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找茬
2025-02-19 19:13:25
作者: 秋水靈兒
看著他黑灼的眸子裡映著火紅的小火苗,賀蘭雪笑了,起身膩歪到他腿邊,蹲下,像只毛茸茸的小動物,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盈盈的望著他。
「那,你是想陪我?還是陪你的那些將士?」
小丫頭,竟還跟他犟上了?姬華音輕輕的按在她毛茸茸的頭頂,一本正經道,「你能乖乖的,我便放心了。」
賀蘭雪眉心跳了下,「你的意思是,你要丟下我?」
「怎能說丟下,你不是我的貼身醫官麼?」姬華音微笑溲。
「意思是白天我都跟著你,晚上呢,我一個人在這邊睡覺?」賀蘭雪挑眉問。
大掌在她的帽子頂揉了兩揉,姬華音微笑著問,「你可以嗎?」
「不可以。」賀蘭雪猛撲進他懷裡,仰臉瞪著他,「想都不要想,白天晚上我都要跟著你。恧」
瞅她明明男人的妝扮,卻一臉小女人霸道嬌嗔的小模樣,姬華音微微一愣,隨即,手指按在她微顫的肩上。
「就急成這樣?」
賀蘭雪眯著眼,大咧咧的笑,「我好不容易見到你,只盼著日夜能與你在一起的。」
「不害臊。」姬華音的臉都被她這大膽直白的話弄紅了。
賀蘭雪笑的越發恣意了,「本來如此嘛。」
現在,她越來越覺得跟姬華音之間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了,說起話來更是隨意極了。
「對了,你給句話呢,晚上怎麼著?」見他不語,她直接問。
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姑娘是有多不害臊啊,這樣直接而急切的話,就相當於告訴對方,晚上,她會洗白白等著,就看他來不來了。
唔她是有多急切的想將他往自己床上拐啊。
姬華音但笑不語。
「你說句話呢?來不來?」她在他懷裡撒著歡兒的亂蹭。
姬華音看她那撒著歡兒的勁兒,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正待說話,門外有人回稟,「將軍,司禮監少欽大人求見。」
「少欽?」賀蘭雪一聽這名字,心頭咯噔一下,那日馬車裡發生的事不由自主的又閃現腦海,讓她頗為懊惱。
「知道了。」姬華音應了一聲,轉而看賀蘭雪,「你怎麼了?」
「沒什麼。」賀蘭雪撇撇嘴,狀似漫不經心,然而,任誰都能瞧都出,她臉色不大好。
尤其是前一刻還歡蹦亂跳的瞎折騰,這一刻,卻安靜的有些沉悶。
姬華音自然知道她路上遇到少欽一事,且不歡而散。
但具體因何事不歡而散,他不得而知,而瞧賀蘭雪的態度,似乎也沒打算告訴他。
「要不舒服,就歇一會,我去去就來。」姬華音起身。
賀蘭雪也連忙站起來,擠出一絲笑道,「沒事,你忙,一會我跟薛嬤嬤一起出去逛逛,難得這裡青山綠水。」
「好。」姬華音看出她的口是心非,也不挑破,只吩咐道,「外面風大,戴上帽子。」
「嗯。」賀蘭雪乖巧的點頭,目送著他出去。
他一走,她整個人便跌坐在椅子上,揉著突突跳的太陽穴,心裡頭頗有些煩躁。
信寄回去也有十天了,不知碧紋她們查的如何。
「丫頭。」薛嬤嬤恰好進來,「你又怎麼惹著爺了?才不是聽你倆在屋裡有說有笑的,怎麼他走的時候,臉色不大好呢?」
「他臉色不大好?」賀蘭雪愣了愣,忽而笑道,「大約是這個時候被人叫走,不大情願吧。」
薛嬤嬤想了想,也是。
「對了,你那隻信鴿靠譜的吧?」賀蘭雪突然懷疑的看著她,不放心的問,「會不會這天寒地凍的,被人獵了打牙祭了?」
「呸呸呸,烏鴉嘴,小信他們跟了老身那麼多年,從未出過岔子,這次也不會。」薛嬤嬤自信滿滿。
賀蘭雪這才放了心,但願碧紋她們能早點查到少欽這妖人的底細,雖然她不信,可冥冥之中卻總感覺跟這人有點瓜葛似的。
這感覺真是惱人。
「走吧,今兒天不算太冷,咱們出去逛逛。」賀蘭雪拉著薛嬤嬤就往外走。
這院子外頭都有士兵把守,大約是知道二人是姬華音帶來的,因此,對兩人出入視而不見。
賀蘭雪打聽了下,知道離這不遠有個小集市,便興沖沖的過去了。
「丫頭,你要買什麼?」路上經過好幾家不錯的鋪子,賀蘭雪連看都沒看一眼,薛嬤嬤十分疑惑。
賀蘭雪笑,「買菜。」
「菜?」薛嬤嬤隨即笑眯眯的,「想給爺做飯?」
「哦,反了,我想吃你家爺做的飯。」賀蘭雪笑著回答。
薛嬤嬤怔住。
打聽到菜市到位置,賀蘭雪直奔而去,她不會買別的,只覺得上次姬華音給她做的紅燒魚非常美味,現在,她特別想再嘗一嘗,是以,就買了一條肥美的鯉魚。
付了銀子,拎著一條魚,她心滿意足的就要離開。
薛嬤嬤知道她什麼都不會,只得叫住她,又買了些別的菜,還有油鹽等配料。
最後,乾脆還買了一個柳編的籃子,買了一籃子的菜回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賀蘭雪滿心歡喜,突然想到,一大桌子的菜,沒有酒豈不是太無趣。
恰好前面有家酒坊,她立刻竄了進去。
「掌柜的。」一進來,就覺得氣氛不對。
十來個女子將這小小的酒鋪堵的水泄不通,而那老掌柜的則被圍在中間,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求饒。
「大小姐,饒了小的吧,小的真的不知上次那酒有問題,許是您買回去,被人下了藥也是有可能呢。」
「放屁,那酒買回去,我們就沒動過。」其中一個綠衣少女喝斥。
「小的真不知道啊。」老掌柜幾乎快哭了。
「掌柜的,你私賣假酒,本聖女今日就代替長老們,先封了你這鋪子,你可有異議?」白衣女子眉目秀雅,說出來的話卻是冷冰冰的。
老掌柜的似乎受了驚嚇一般,連反駁也忘了。
賀蘭雪不知道這些姑娘是什麼人,但是來的時候注意了,這街上似乎也就這一家酒坊。
賣的是假酒嗎?她問了一聲,「掌柜的,你這店裡賣假酒啊?」
「不,冤枉啊,大小姐。」老掌柜的這時才知道喊冤。
一名青衣女子凝眉,厲聲道,「如何冤枉了你?因你的酒,讓大小姐臉面盡失,西夷的臉也被你丟盡了。」
「好了,別再說了,掌柜的,從今天起,你這鋪子就不用開張了。」白衣女子下了最後通牒。
「啊,別啊。」雖然不知道這白衣女子是什麼人,但賀蘭雪想買酒是真的,她忙擠開兩個姑娘,走到掌柜的跟前,道,「掌柜的,小爺我初來貴地,能否賣我一壇酒呢?不要假的哦。」
「小子,這裡已經被聖女大人查封,不能再賣酒了,請往別處吧?」青衣女子瞅著賀蘭雪,有些不悅的說。
賀蘭雪抬眼,撩她一眼,笑道,「這附近好像也沒有第二家了呀。我就買一壇,一壇就好。掌柜的,你家該不會全是假酒吧?」
「不,小的祖上便是釀酒的,到小的這一輩已經上百年,說小的賣假酒,天大的冤枉啊。」老掌柜的突然仰天長嘯起來。
賀蘭雪嚇了一跳,忙勸道,「不就是賣個酒麼?不至於吧。走,給我挑一壇吧。」
說著,她扶起老掌柜的,就要到後堂去挑酒。
「小子,聖女大人已經查封這酒坊」青衣女子伸手想攔她。
「幹嘛?我又不跟你買。」賀蘭雪不悅她的霸道,譏誚道。
老掌柜的聽言,連忙勸道,「小哥兒,你還是走吧,小的不賣了。」
「耶?幹嘛不賣啊,我付銀子的啊。就算假酒,小爺我也認了,成嗎?」賀蘭雪忙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塞到老掌柜到手上,又笑著哄道,「再說了,這酒嘛,別看小爺我年紀不大,可是,喝過的酒嘛,卻是不少。老遠的,我就聞到了你家的酒香,很對我的胃口,去吧,拿兩壇過來。」
「臭小子,你是專門來找茬的吧?」綠衣女子眼神一冷,似乎想揍人。
賀蘭雪唇角一翹,輕佻邪肆的笑了,「姑娘,從小爺我一進門,你那對招子就粘在小爺身上了,怎麼?看小爺我生的風流倜儻,動心了?但也犯不著用這麼拙劣的方式吸引小爺我的注意吧?」
「再說了,就你這模樣,先笑一個給爺瞧瞧,這樣冷著一張臉,實在難看,倒人胃口的很。」她嫌棄似的撇撇嘴,轉而看嚇傻了的掌柜的,「掌柜的,你愣著幹什麼?銀子都給你了,拿酒啊。」
「小賊胚,你敢調戲我?」那綠衣女子柳眉倒豎,抽出腰上佩劍,就要刺向賀蘭雪。
賀蘭雪敏捷一閃,撩唇一笑,「喲,被小爺說中了心思,惱羞成怒了?」
「你?」綠衣女子還要再刺,被白衣女子攔住,「綠嬈,夠了,他要買就買吧,記住,一會將封令留下。」
「是。」綠嬈聽言,狠狠瞪了賀蘭雪一眼。
賀蘭雪不以為意,一雙眼睛細細的打量了白衣女子,「還是這位姑娘懂事些。不過,美人,我就奇了,你究竟是什麼人,一句話便能讓人家經營了上百年的生意關門?小爺我眼拙,但也能覺出,你在這一片威望挺大的吧?」
「這位是我們西夷聖女夕霧大人。」綠嬈忍不住說。
賀蘭雪眉頭微擰,「聖女大人?聖女是官職嗎?管什麼的?」
「放肆,你敢褻瀆聖女?」綠嬈惡狠狠的瞪著她,眼睛都要冒火了。
賀蘭雪覺得冤枉,她是真的不懂,「怎麼不是嗎?既然不是官,何以一句話就能讓人鋪子關門?聖女聖女。」
她兩指托腮,疑惑的重複這兩個字,突然眼睛一亮,道,「是不是就像戲文里說的那樣,聖潔的女人,就是一輩子不能談情說愛,不能嫁人的老處、女?」
「放肆!」夕霧美麗的臉龐布滿慍怒,一雙美眸冷冷的瞪著賀蘭雪,「你是什麼人?竟然屢次挑釁於我?眼下西夷局勢不穩,莫非你是大燕派來的奸細?」
「奸細?」賀蘭雪聽的直想笑,「姑娘好想像力,怪不得買人一壇酒,就要人家關張。」
「你什麼意思?」綠嬈質問。
這時,老掌柜的抱了一壇酒出來,賀蘭雪接過來,打開蓋子,一股清冽的酒香撲鼻而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由衷贊道,「好酒,起碼窖藏了三十年。掌柜的,這麼好的酒,小爺我可買不起。」
出來她沒帶多少銀子,而且,薛嬤嬤對銀錢管的厲害。
「小哥,這壇酒就算小老兒送你的吧,反正這鋪子開不了,這酒啊,擱在窖里也是白擱著,倒不如送了小哥這樣懂酒愛酒之人。」掌柜的紅著眼圈說。
賀蘭雪一聽,心中頗動了動,扭臉朝門口看了一眼,薛嬤嬤拎著菜籃子靠在門口,看了半天好戲了。
「死老婆子,你還不進來。」
薛嬤嬤渾身一震,拎著菜籃子就衝進來,「臭丫小子,你喊誰死老婆子呢?」
「你?」賀蘭雪睨她一眼,哼道,「一把年紀了,助人為樂,見義勇為也不懂啊?」
薛嬤嬤眼角一抽,「你想讓老身收拾了她們?」
「不然呢?讓小爺我親自動手?」賀蘭雪嗤的一笑,眼角的餘光掃過這些姑娘們,「都是一幫粉嫩嫩的娘們,小爺我下不去手,你來,將她們丟出去。」
「喂,小哥,不可。」老掌柜的聽言,嚇的肝膽俱裂,忙將賀蘭雪扯到身後,然後,對著白衣女子拱手作揖,「聖女大人,這小兄弟是外來的人,年紀又小不懂事,您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小的這店不開了,一會就掛牌關門。」
說完,也不等人說話,趕緊推著賀蘭雪往外走,「小哥,就算小老兒求你了,走吧,這裡你惹不起。」
「不是,你這酒我感覺挺好,還是你真的賣假酒?」賀蘭雪被推到門口,疑惑的問。
掌柜的用袖子擦了下眼角的淚,將那錠銀子又還到她手上,道,「走吧,這銀子你拿著,酒啊,就算小老兒送的。」
說罷,就推她出去。
賀蘭雪無奈,薛嬤嬤也拿眼瞪她,「丫頭,人家掌柜的都這樣說了,別惹事。」
「我就是瞧不慣一幫子姑娘家逼的人家一個老頭下跪磕頭的。」說實話,剛才,賀蘭雪的確是想找茬的,天生的正義感讓她見不得這樣的事。
可她也知道,這些姑娘個個身手不凡,她未必打的過,這才想讓薛嬤嬤出手。
哎,可薛嬤嬤的話也對,這裡是人家的地盤,什麼都沒摸清楚之前,這樣惹事不好。
抱著一壇酒,賀蘭雪心情也沒能好起來,再看那白衣女子領著十來個姑娘從那鋪子裡出來,騎著馬揚長而去,她忽地笑了。
「嬤嬤,瞧見了沒?這跟京城裡那些驕縱跋扈的公子哥兒行徑有什麼不一樣?」
薛嬤嬤點頭,「剛才那些姑娘喊白衣女子聖女,莫非她就是這西夷的聖女?」
「聖女是幹嘛的?」賀蘭雪問。
薛嬤嬤輕笑,「你不是知道嗎?不能談情說愛,不能嫁人的老」
「哎呀,我那是故意損人呢,你快跟我說說。」賀蘭雪道。
薛嬤嬤望著前方絕塵而去的一行人,慢慢道,「傳聞,這西夷有十八個部落組成,每個部落都有族長長老。當然,除了各部的族長長老之外,每年,都會從這些部落中選出出眾的女子為聖女。大約也沒別的用處,主要便是祭祀和和親。」
「和親?聖女也能嫁人?」賀蘭雪訝異。
薛嬤嬤揶揄的笑了,「你是巴不得人家嫁不掉吧?我告訴你,西夷聖女是可以嫁人的。而且,以前的西夷聖女都是被大燕的太子定下的。」
「啊?太子妃?」賀蘭雪感覺就跟聽書似的。
薛嬤嬤聳肩,「這倒不至於,西夷畢竟地小人薄,大燕皇室怎能看的上,不過是收在房裡暖床罷了?」
「那這些聖女也干?」賀蘭雪想著那白衣女子高潔冷傲的樣兒,就覺得給人暖床這種事,不大可能。
薛嬤嬤點頭,「所以啊,二十年前,西夷跟大燕徹底鬧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