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過癮

  賀蘭雪狡黠的勾唇，眯眯笑的眸子越發晶亮，「公主，你久居深宮，也不知見沒見過坊間的雜耍啊？」

  「雜耍？那是什麼東西？」南宮玥的好奇心還真被勾了起來。

  賀蘭芝聞言，鄙夷的撇嘴，解釋道，「就是天橋下，一個錢能看幾段的玩意，粗俗不堪，公主何等身份，豈會看那些個下三濫？」

  「嗬，你了解的倒不少，看來，一定沒少偷跑去看吧？」賀蘭雪唇角譏誚。

  賀蘭芝一愣，臉蛋臊紅起來，「我怎麼會偷偷去看？我那是聽下人們說的。溲」

  

  「道聽途說啊？」賀蘭雪輕輕一笑，挑眉問南宮玥，「公主，想不想玩一次刺激的呢？」

  南宮玥的心早就被勾了起來，便道，「什麼刺激的，你快玩給本公主看。」

  「飛鏢射人，公主聽說過嗎？」賀蘭雪兩指捻起，朝她做了投擲飛鏢的動作恧。

  南宮玥歪著腦袋，不是很懂。

  賀蘭雪繼續循循善誘，「不過，這個遊戲一個人玩不了，得有人配合才成。」

  「哦？」南宮玥扭頭又看向賀蘭芝。

  賀蘭芝只得解釋，「飛鏢射人，就是有人投擲飛鏢，有人當靶子。」

  「這樣？」南宮玥眼睛亮起邪惡的光，瞅向賀蘭雪，「你，當靶子，本公主要射飛鏢。」

  「嗬。」賀蘭芝聞言，失笑出聲，很幸災樂禍的瞅著賀蘭雪，瞧瞧，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公主沒投個飛鏢，到時一鏢扎不死她，也得讓她身上多個窟窿。

  「公主英明，這種事我大姐姐最拿手了。」末了，她還不忘幸災樂禍的落井下石一把。

  南宮玥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也跟著壞壞笑了，一會她就多扔幾飛鏢，不把賀蘭雪紮成個血窟窿絕不罷休。

  蘇明玉卻覺得這遊戲太血腥，凝眉過來勸，「玥兒，這飛鏢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會傷人命的。」

  「那不是更好？本公主能要她這條賤命，那是她的福氣。」南宮玥冷哼，一面吩咐著丫鬟們去準備飛鏢過來。

  賀蘭雪倒是一派悠然的聽她們嘰咕完，然後，才又道，「我當公主殿下的靶子，自然是沒問題。不過遊戲嘛，總得輪著完才有意思。我給公主當了靶子，公主也得給我當靶子，這樣才公平嘛。」

  「放肆，大姐姐，你怎麼能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公主殿下怎能給你當靶子？」賀蘭芝立刻柳眉倒豎，一臉責怪的看著賀蘭雪。

  蘇明玉也是不悅，「雪妹妹，這的確不妥，公主金枝玉葉，不能給人當靶子。」

  「嗯，我也這麼想。」賀蘭雪點點頭，「不過，遊戲都是有規則的，為表公平起見，我給公主當了靶子之後，公主得給我當靶子，不過公主殿下身份尊貴，自然不能做這樣的事，所以，你們二位可以替公主當靶子啊。「

  她細細的手指在蘇明玉和賀蘭芝身上比劃了一下，頓時讓兩人心口一縮，就好像真被人拿刀扎住了一樣。

  」公主。「兩人求救的看向南宮玥。

  南宮玥抿著唇，似乎在琢磨著這事。

  」本公主憑什麼聽你的？是本公主玩，你一個小小的民女算什麼？來人，將她按住，今天本公主就要拿她當靶子。「

  南宮玥突然下定了心，霸道的說。

  蘇明玉和賀蘭芝稍稍穩了穩心神。

  賀蘭雪譏誚一笑，」就知道會這樣，公主殿下，說真的，你這樣做真讓民女瞧不上，一個小遊戲而已，難道還要占我一個小民女的便宜麼？既然玩不起，那就不要玩好了。」

  以為她會乖乖被抓當靶子？傻X！

  南宮玥被說的面紅耳赤，嚷道，「來人，抓住她。」

  「抓的住再說吧。」賀蘭雪好歹被薛嬤嬤調教了些時日，這輕功也進步不少，一幫宮女一時間還真捉不住她。

  氣的南宮玥跺腳，賀蘭芝這時卻想到了一個主意，對著南宮玥的耳朵小聲的嘀咕著，「公主，依我看，咱們不如先答應她，她先當靶子，若她死了或者傷了」

  後面的話越說越輕，南宮玥卻聽的笑眯了眸子，「正是，本公主怎麼沒想到，先玩了她再說。」

  「都給本公主住手。」南宮玥大聲喝止，眾宮女停止追逐，她對賀蘭雪道，「聽著，本公主就依你，你先當靶子，然後，再讓」

  她的手朝眾宮女身上隨意一指。

  賀蘭雪連忙擺手，「不成，一群奴婢怎能代替公主，要代替也只能是公主邊上的這兩位。」

  她指的是蘇明玉和賀蘭芝。

  「罷，那就她吧。」南宮玥指著賀蘭芝，本來對這姑娘，也就是叫來膈應賀蘭雪的，於她來說，還不如天天伺候她的奴婢呢。

  賀蘭芝倒也沒覺著什麼，這本來也就是預料之中的，而且，只要公主傷了賀蘭雪，最好射死她，那她根本沒機會傷到她的。

  「哦，說定了？」賀蘭雪挑眉問。

  「定了，大姐姐，我給你當靶子。」賀蘭芝大義凜然的昂起了頭。

  「好。」賀蘭雪點頭。

  蘇明玉這時卻攔著，提醒道，「不如先立個契約吧，這畢竟是危險的事，萬一傷著或者總不好說吧。」

  倒是這小娘們先提出來了，正合賀蘭雪的心思。

  南宮玥也是這樣想，一會萬一將賀蘭雪弄死了，有了契約，也不怕父皇母后怪責，更不怕外人說什麼了。

  當即，南宮玥招來宮女擬了契約，大致意思便是，此遊戲是在雙方自願的情況下進行，生死有命，與另一方無關之類。

  然後，賀蘭雪和南宮玥各自在底下簽了名字。

  「嗬，賀蘭雪你這字可真醜。」簽好名字，再看賀蘭雪那字，南宮玥被逗樂了，「這哪裡像字，螞蟻爬的還差不多。」

  「你叫螞蟻爬一個這樣的字給我瞧瞧。」賀蘭雪哼笑，她好歹練了一個多月，薛嬤嬤都說她大有進益，竟然說說螞蟻爬？沒有眼光。

  南宮玥就是忍不住笑，還將契約給蘇明玉看，「玉姐姐，你瞧瞧，這可還算的上字？」

  蘇明玉是大周的才女，琴棋書畫字樣樣精通，這一瞧，本來想忍著的，結果也是抿著嘴兒笑了，這字就跟三歲孩童初學時一般，實在拿不出手。

  賀蘭雪瞅著她倆抵著頭，抿嘴憋笑的樣子，十分的不屑，「噯，還要不要玩了，不玩我可要走了。」

  「玩，怎麼不玩，你站好。」南宮玥立刻從邊上宮女端著的盤子裡，抓來一把尖銳的飛鏢，朝賀蘭雪瞄了瞄。

  第一，她就想扎賀蘭雪的眼睛，這姑娘身上沒啥好的，偏就那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黑黢黢的像是水晶里溢滿星辰，特別的漂亮，而且會說話似的，特能勾人。

  其次，她就想扎賀蘭雪的心口，最後，一刀致命，也了結了這禍害。

  比劃了兩下，看賀蘭雪站著不動，南宮玥似笑非笑，「你站好別動，本公主要開始了，一」

  話音一落，手裡的飛鏢快准狠的就朝賀蘭雪的眼睛射了出去，一把兩把三把，速度非常快，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或者說躲避的機會。

  然而，賀蘭雪就那麼閒適的睜著眼睛，展開雙臂，身形穩若泰山，對於極速射來的飛鏢不閃也不躲。

  蘇明玉瞪大了眼睛，緊緊的盯著那飛鏢射向賀蘭雪，她倒沒想賀蘭雪會死，但若傷到了臉，這輩子她再想靠近姬華音，就別想了。

  賀蘭芝卻不這麼想，若南宮玥直接射死了賀蘭雪，於她來說，就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然而，誰都沒想到的是，那在日光下閃著寒芒的飛鏢，在接近賀蘭雪不到一寸的地方，竟然全部跌落在地，連她的一片衣角都沒有碰到。

  碰碰落地的聲音，眾人看著十幾把飛鏢，再看安然淺笑的賀蘭雪，蒙了。

  「你怎麼沒死？」南宮玥首先懊惱的指責。

  賀蘭雪翹唇，「想我死，公主下手的時候就該多用點力，瞧瞧，眼看著就要扎到我了，卻又落了下來，噯，可惜。」

  「你使詐。」南宮玥氣的跺腳，「一定是你在使詐，不行，本公主要再來一次。」

  立刻有宮女撿來飛鏢。

  「慢著。」賀蘭雪慢悠悠走過來，看著南宮玥氣急敗壞的小臉，撩唇一笑，「公主，按照契約，這把該輪到我了。公主要想射死我嘛，下把吧。」

  說完，從宮女手裡拿來飛鏢，朝賀蘭芝抬了抬下顎，道，「二妹妹，站那邊去，記住，不要亂動哦，飛鏢不長眼睛，你若亂動，真扎著你，姐姐也沒法兒。」

  賀蘭芝身子一抖，看著賀蘭雪那笑盈盈的眼睛，心瞬間往下沉，「公主。」她不由得朝南宮玥求救，她敢斷定，賀蘭雪一定沒安好心，她一定會射死她的。

  「愣著做什麼？主意不是你出的，你過去當靶子。」為了下一把，南宮玥豁出去了，直接將賀蘭芝往前一推。

  賀蘭芝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心裡暗悔恨不該攛掇這件事，可她怎麼沒想到公主技術那麼差，人就站在對面，這飛鏢都扎不到？也沒想到賀蘭雪運氣這樣好，那十幾把飛鏢一起射出，竟然沒有一把傷著她，太可惡了。

  「站遠點吧，你這樣近，我就是想不射到你身上也不沉啊。」賀蘭雪呵呵一笑，眼底一閃而逝到狡黠讓賀蘭芝小臉嚇到煞白。

  不管了，賀蘭雪運氣好，她賀蘭芝運氣未必會差，再說了，只要她過了這關，一會南宮玥就有機會再傷她。

  深吸一口氣，賀蘭芝也豁出去般，學著賀蘭雪剛才的樣子，靠著大木板，展開雙臂，揚著下顎，一幅凜然不懼的模樣。

  賀蘭雪朝她豎起了大拇指，「二妹妹，好樣的。」

  話音一落，她手裡十幾把飛鏢齊齊射出，分別扎向賀蘭芝的四肢。

  那匕首的寒芒，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眾人心口繃緊，幾乎不敢呼吸，原以為會跟上次一樣，然而，幾乎是眨眼間，有鮮艷的紅色從賀蘭芝淺粉色的衣裳里滲了出來。

  「啊！」緊接著，一聲悽厲的哀嚎響徹天空。

  眾人驚呆了，只見賀蘭芝眨眼間就成了血葫蘆，被人用飛鏢將四肢釘在了木板上。

  「救命。」哀嚎一聲過後，賀蘭芝疼的再也喊不出來，只耷拉著腦袋，痛苦的低泣。

  「快，將她拉下來。」蘇明玉反應倒快，連忙吩咐身邊宮女。

  幾名宮女立刻將賀蘭芝抬了過來，南宮玥一瞧她滿身是血，嚇的連忙將頭窩進蘇明玉的懷裡，一邊嫌惡的嚷著，「快弄走。」

  「快抬去找太醫。」知道南宮玥怕血，蘇明玉忙吩咐。

  一旁，賀蘭雪拍了拍手，輕挑了眉梢，好一會，等南宮玥稍稍穩住了情緒，方笑著問，「怎樣，公主還想繼續玩嗎？」

  「玩。」南宮玥發紅著眼睛，惡狠狠的說。

  賀蘭雪瞅著她，只是笑，「那麼，二妹妹傷了，接下來由蘇姐姐替你麼？」

  蘇明玉心下一窒，想到剛才賀蘭芝悽慘到模樣，手心不由發涼，她忙扯著南宮玥道，「玥兒，別玩了，賀蘭二小姐都傷成那樣了，再玩出個好歹來，皇后娘娘會怎麼看？」

  南宮玥很不甘，「可是，這賤人還沒死。」

  蘇明玉想說，給你機會了，你弄不死人家，現在還要弄，敢情每次去挨射的不說你？

  「好了，玥兒，今天好歹是你的喜日子，見多了血腥不好，咱們還是去看看賀蘭二小姐吧，好歹她是替你才受的傷。」

  「那她」南宮玥指著賀蘭雪。

  蘇明玉也惱火，但契約什麼都有，她們討不著便宜，再說，南宮玥那射飛鏢的技術跟賀蘭雪根本沒法比。

  再比一次的結果，只能是自己跟賀蘭芝一樣，被人抬走。

  「雪妹妹，你也去吧，公主她心情不好，就別站在這兒添堵了。」蘇明玉看賀蘭雪儼然看好戲的樣子，心裡頭火氣更甚。

  「哦。」賀蘭雪聳眉，沒看到蘇明玉流血狼狽的樣兒，倒有些可惜了。

  不過，好歹殺了雞儆猴，自己又過了把隱，其他的就沒什麼了。

  「玉姐姐，就這麼放那賤人走？」待賀蘭雪走了，南宮玥好生不甘的咬牙。

  蘇明玉心裡狠狠白了她一眼，「不然能如何？」

  「這口氣本公主咽不下，玉姐姐，你那麼聰明，一定能想到辦法治她對不對？」南宮玥拉著蘇明玉的袖子，半是撒嬌半是耍賴般的嚷著。

  蘇明玉沒法，只得想了，很快，便道，「主意我倒是有一個，不過得公主受點罪，不知公主願不願意。」

  「只要能治的了那小賤人，什麼罪本公主都願意受。」南宮玥拍著胸脯道，不過，又小心翼翼的問，「不會很疼吧？」

  蘇明玉淺淺一笑，搖頭。

  ——

  賀蘭雪繞了兩條小道，終於碰到了等候多時到薛嬤嬤。

  瞅見她一臉洋洋得意，薛嬤嬤很鄙夷的睨著她，「過癮了？」

  「嗬，還得謝嬤嬤你出手相助呢。」賀蘭雪朝薛嬤嬤拱了拱手，極其江湖漢子般的道謝。

  剛才，南宮玥射賀蘭雪的時候，賀蘭雪真心沒動，連一絲的功力都沒用，她知道薛嬤嬤就在附近，她在賭，賭這位老嬤嬤對自己的忠誠，還賭她真正的實力。

  果然，沒讓自己失望。

  能讓十幾把飛鏢在距離她不到一寸到地方，不做痕跡的落地，起碼此人功力深厚的遠超她的想像。

  那麼，有她在身邊，以後真的可以橫著走了。

  嗬，姬華音待她果然不錯，自己不在，倒真的留了這樣一個寶給她，回頭等他回來了，她定要好好報答。

  薛嬤嬤仍舊是睨著她，「老身這次也是看在爺的份上，不然，絕不幫你，出的什麼攔點子，好歹那位也是公主，能躲就躲，你倒好，倒上杆子招去了。」

  賀蘭雪也不反駁，正所謂，人善被人欺，不出手人家當你是病貓，真會欺負上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