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蓮藕生瘡--壞心眼
2024-05-09 18:32:41
作者: 步步鯨雲
「月媽媽,你瘋了!你竟敢打我!」雅文雙手捂著臉,瞳孔震顫,怒氣難遏。
「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嗎?」月媽媽突然伸手,緊緊攥住雅文的手腕,將她拖到啞女的身邊。
雅文被她猛地這麼一拽,跌坐在啞女跟前。
「我告訴你,要是啞女有事,我剝了你的衣服,把你掛在門口!讓你生生世世都當個畜生!」
「你、你敢……」雅文捂著臉,蹬著腳往後縮。
以前馬三在時,月媽媽名義上是歡樓的老鴇,實際上連條狗都不如。
她們這些花娘,一旦得了馬三的喜歡,就能對月媽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在歡樓,馬三是皇帝,花娘就是寵妃,至於月媽媽,就是一個打工的老宮女。
如今皇帝死了,這個打工的老宮女竟然敢騎到自己頭上來了。
雅文眸光一凜,唇角竟浮現出一抹似笑非笑,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時候報今日之仇!
裴世嘉定定地看著火場,「連遲人呢?」
月媽媽如夢初醒,望著自己身後,囈語道,「方才、方才就跟在我後頭的……」
「人沒出來!」高劍突然在欄杆處吼了一聲,他一直領著小廝在救火,時刻關注著裡頭。
「哎……不是……」高劍話還沒說完,就眼前一黑,然後又一白。
兩個身影飛也似的直衝火海。
高劍撓撓頭,看著從右邊窗戶里跳出來的黑炭似的連遲,有些無奈。
他話還沒說完,頭兒跟狗官就衝進去了。
連遲摟著大黃爬出窗戶,大黃的毛被烤糊了不少,剛一落地就機靈地在地上打滾。
連遲的小貓臉兒早就被煙燻得黑漆漆,唯獨一雙眼睛,在黑夜中格外閃亮,她一眼就瞧出高劍的欲言又止,「怎麼了?」
「頭兒……跟狗官在裡面。」
「真給我添亂!」連遲無奈地搖搖頭,就狗官那小身板,還闖什麼火場啊,闖情場他都得掉層皮。
肖歧先裴世嘉一步進了火場,火舌到處肆虐,熱燙的火浪一層層襲來,他忍著痛呼喊,卻是在幾塊斷裂的木頭下看到了一抹紅色。
那是捕快的衣服……
「連遲!」肖歧一聲低吼,一劍劈開燒著的木頭,誰曾想木頭下面還有一層,他心急如焚,直接用手去刨。
「頭兒!」
連遲的一聲呼喚,如同涼水澆灌熱鐵,讓肖歧迅速冷靜了下來。
他循聲望去,發現連遲正摟著裴世嘉。
裴世嘉面色慘白,「本官為了救你差點折在這,你可得好好報答本官。」
「囉嗦!」連遲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抵著門。
木板早就被火烤得發燙,連遲的手到處都是紅腫。
肖歧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他掩下鮮血淋漓的雙手,對連遲道,「先出去。」
……
六寶一見自家大人被連遲像拎個小雞仔似的抱了出來,忙跑上前,「大人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有事了六寶可怎麼辦……」
「吵死了。」裴世嘉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微微喘著氣,「再說話就把你送回莊子上挑大糞!」
六寶癟癟嘴,只敢圍著狗官亂轉。
連遲扶著腰喘了好一陣,一雙眼睛卻如暗夜中的鷹隼,將院子裡的情形細細打量了一番。
啞女應當是沒什麼大礙,只是暈過去了,躺在廊下。
月媽媽守在一邊,雅文跌坐在一旁,覷著月媽媽的眼色不敢動彈。
赫連在為裴世嘉診治傷勢,高劍和瘸腿的冬叔組織小廝救火。
哎?頭兒呢?
連遲微一偏頭,就看到肖歧站在自己身旁,眼神幽幽地只盯著自己的手,「疼嗎?」
「手嗎?」連遲搖搖頭,露出一口白牙,「小傷。」
她一瞥眼,卻看到肖歧袖口的血跡,「頭兒,你受傷啦?」
肖歧學著她的樣子搖搖頭,「小傷。」
「咱們的傷等會再說。」連遲沖肖歧挑挑眉,「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放火的人。」
這場火來得蹊蹺,來得急來得猛。
歡樓的水缸都在前院,幾個小廝來回奔命,才算暫時將火勢控制住。
連遲鬆了鬆手腕,大步流星來到雅文身旁,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這個女人,太過虛偽,太過可怕。
「花娘雅文,從此刻開始,我所問你皆需如實回答,你可選擇沉默,但我亦會認為你是默認罪行。你我所問所答都會如實記錄呈交刑部,你可清楚?」
雅文哪兒見過連遲如此嚴肅的一面,支支吾吾不肯說話。
「我再問一遍,你可清楚?」連遲面色鐵青,「回答我是與不是!」
不知怎麼,看著連遲那雙眼睛,雅文氣勢頓時矮了八分,囁嚅著道,「是……」
「你方才與啞女一同待在屋子裡,為何你會去了旁邊的屋子?」
「我……」雅文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啞女嫌洗澡水太涼,我就出去找點熱水。」
「屋門上的鎖可是你放的?」
「不、不是……」雅文眼神虛浮。
連遲冷哼一聲,「銅鎖表面光滑,我只需灑上麵粉,便能看出上頭的掌紋。」
「什麼掌紋……」雅文梗著脖子,「便是看到掌紋,你又憑什麼證明是我的?」
「赫連!告訴她!」連遲盯著雅文的臉,不放過她一絲的表情變化。
赫連語氣堅定,「宋慈編纂的《洗冤錄集》中曾說過,世上絕無同一條河流,亦絕無同樣的掌紋。只要拿雅文的掌紋和銅鎖上的掌紋比較,就能知道,到底上誰上的鎖。」
連遲點頭,轉向雅文,目光銳利,「你知道兇手不會放過你,所以你便哄騙啞女,穿上啞女的衣服溜了出去,為置啞女於死地,你不僅將門上鎖,還打暈啞女,是與不是?」
「不、不是!」雅文仍在掙扎,「你們沒有證據!不要誣賴我!」
「普通的火絕不可能燒得這麼厲害,是你在屋子四周倒下火油,是與不是?」
「你憑什麼說是我倒的火油?有誰親眼瞧見了?」
連遲捏著她的手腕,「雁過留聲,水過留痕。你倒火油時,絕不可能一點也沒沾上,火油極其難洗,如若現在把你這雙手放到水裡,你猜會不會有浮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