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一瞬蒼生

  光輝染透蒼穹，退去了上古符文，連荒蕪的龍族大地，似也多了幾分生機。

  洛宇輕輕一躍，自石台上降臨而下。一身金甲龍紋環繞，身後繚繞的，是迷離的彩光和重迭的瑞靄。

  長發飄逸，遠遠看去，他劍眉星目，一派神聖之氣。

  那對漆黑的眸子，帶著過往的深邃，仿佛兩片無邊的宇宙。被金甲護住的雙手，帶著一片紛繁的紅塵，時聚時散。

  洛宇面前，一名白衣巫師緩緩走來。一縷縷清風，吹動著巫師的長髮，顯得格外詭異。漆黑的長髮下，只可見一對散發著精光的雙眼。

  「想要離開這片空間，還要問過我手中的法杖！」

  白衣巫師說道。他的聲音，尖銳而妖異，仿佛來自於幽冥地獄的惡魔。

  洛宇不語，一對深邃眸子，映透著一片大地的蒼茫。遼闊天地，此刻盡收眼底，而白衣巫師，則顯得分外渺小。

  繚繞的彩光，是昔日龍族衰亡時的信念，然而此刻，卻也如人間大地上，一片美麗的花海，任歲月浸染，卻始終沒有凋落那原本的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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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短暫的沉默。

  白衣巫師突然高舉打仗，仗上黑氣蔓延，猶如一片蒼冷的寒夜。

  一仗刺出，黑氣幻化，變作千萬條黑蛇，延伸而來。剎那間，天地，都因那黑氣而隱隱猙獰了幾分。

  然而，當那些黑蛇靠近洛宇時，卻盡數紛飛，散成了一片虛無。

  洛宇身旁祥瑞萬丈，彩光縈繞，以至黑氣根本無法靠近！

  「你無法撼動整個龍族……」洛宇淡淡說道。

  下一刻，他雙指併攏，一陣彩光紛繁如花海，蕩漾著上古的滄桑！花海中，指風如電芒，以世間最凌厲的速度，穿透而過。

  「怎麼會……」白衣巫師倒地、消散，化作一道黑色鱗片……

  洛宇臉色不變，仰望著，那片已經碎裂的蒼穹。光輝瀰漫，一身金甲的他，如同沐浴在漫天神霞中。

  剎那間，他的身影消散了，與此同時，碎裂的蒼穹之下，多出了一道金色身影。

  光華神聖，清風縷縷……

  轟！

  一聲巨響，萬丈暗紅血光，吞噬了大地蒼茫。

  整片盤龍森林，就在這一擊之下化成了虛無，萬木成灰，生靈盡滅。只有一眾人族強者，憑自身御空飛行之能，逃離開來。

  但，這只是溟煞的隨意一擊……

  「本座今日，定然要讓天武界化灰！人類，你們再如何逃跑，又豈能跑出這遼闊的天武界？」

  溟煞渾身黑雲繚繞，佇立蒼穹，冷冷的說道。

  驚天的威勢，如上古神魔復甦。暗紅色元氣，震懾了九霄紅塵——他是一個凌駕於蒼生之上的存在！

  玄霜俏臉蒼白，一對明眸，凝視著這個曾經毀滅了整個龍族的惡魔。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唯有等待，等待救世主出現。

  蒼穹，不再是黑雲翻滾，而是化成了血色。緋光無邊，瀰漫著寂滅之氣，仿佛有一場浩劫即將降下。

  在血光下，縱然是人族強者，此刻也不禁顫抖。他們已經登臨人類巔峰，但與溟煞相比，卻只是螻蟻。

  突然，一道霞光普照，驚退了漫天血色。浩瀚的風雨，也在神霞之中凝固。

  天地間，一半是蒼茫的血色，仿佛上古之後，又一輪洪荒。而另一半，則瑞靄蒸澤，光彩瀰漫，祥雲之下九州闊！

  突然來臨的彩光，仿佛是神祇的眷戀，將天下蒼生，自那修羅地獄中拯救出來。

  絢爛的彩光中，仿佛有上古的記憶，夾雜著昔日輝煌，穿過亘古光陰，降臨今世。

  被祥瑞普照，眾多人族強者都是一驚，向後望去，只見雲彩如黃金澆鑄，泛著永恆的神聖。祥雲之上，是一道金色的人影。

  那人長發飄逸如瀑，一身金甲，簡約而威嚴，正是洛宇！

  至聖的氣勢，讓眾人感覺，他仿佛已經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段靜止在萬古光陰中、永恆的神話！

  「那是……那是宇兒！」靈月心中一喜，驕傲的笑容，從臉上浮現。

  洛明鋒也是一笑，心中固然是激動，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他知道這一戰的重要性，故此，不想對洛宇造成任何打擾。

  昔日，那個嗷嗷待哺的嬰兒，竟也抗起了拯救蒼生的重擔！

  「終於來了……」

  玄霜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配合著蒼白而又精緻的容顏。

  此刻的她，身形纖細，白衣勝雪，依舊是那般悽美，仿佛漫天風雪中，一曲孤寂的清歌……

  她的心，沉浮在歲月滄桑與人世繁華間……

  對面，溟煞佇立於血雲當中。一身金絲鑲邊的黑色戰袍，襯著他上古神魔的氣勢。

  彤雲翻滾，一半天穹，猶如那無邊的血海，紫電青霜，在血海之間蔓延。溟煞長發飛舞，血光下，化作妖異的緋紅。

  信念與寂滅！天地間最強的兩個存在，此刻對立而視！

  兩者之間，那深邃的眸光，仿佛在人世中沉浮了萬載，回首時，天地已然蒼茫，一切天機，都在四眸對視中顯露。

  亘古萬世，將這一刻，凝固成一段不朽的傳說。

  「沒想到，當年的龍族，竟還留了一手，人類中的至強身軀與上古龍族的至強信念相融合，堪稱完美。」

  溟煞緩緩說道，九重聲音混合在一起，分外雄渾。一對血瞳渾圓如珠，血紅色目光，似深夜中凝固的閃電。

  洛宇正視著溟煞，面色不變，渾身彩光縈繞，一如上古神明。某一刻，他說道:「不愧是上古毀滅神，居然能夠一眼便看出來。」

  又是一陣沉默，煙雲聚散間，歲月已經靜靜流淌而過。

  幾絲冷風吹來，纖塵染指。

  溟煞說道:「你的實力既已突破天武界桎梏，又何必在此與我一戰？芸芸眾生，此刻對你而言皆已是區區螻蟻。紅塵明滅，也不過雲煙過眼，你大可破碎位面，在茫茫宇宙中，開闢出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

  曾覆滅了整個龍族的魔王，此刻，似乎並不願同洛宇一戰。

  瑞靄與血光，各自渲染了一片遼闊的蒼穹。

  洛宇笑了，薄如劍鋒的嘴唇上，有一抹孤傲的弧度:

  「芸芸眾生？何謂眾生？眾生便是這天地間的一切生靈，你我，也同樣歸於眾生之中。洪荒宇宙，萬般生靈，或許存在強弱之分，但，沒一種生靈，都有其生存的權利。」

  「迂腐！你雖得到了天地間至強的力量，卻也和當年的龍族一樣，一樣的迂腐不堪，一樣的頑固不化。」

  溟煞冷冷說道，一片血雲中，難以看清他的神色。

  「那麼你呢？」洛宇的聲音依舊平靜，如柔和月光下，一片不染塵埃的鏡湖:「來到天武界，又將這片世界毀滅，倘若眾生真的絕盡，獨你一個生靈，活著還有何意義？」

  「茫茫宇宙，無窮無盡，滅了天武界後，我自會去其他位面。」溟煞說道。

  「不斷的毀滅？這樣做有何意義？便是蒼生毀盡，你又能得到什麼？」洛宇緩緩問道。

  他的聲音，如星河上降下的一片清雨，一滴一滴，墜在那片血紅的火雲中。

  那一刻，溟煞，出現過剎那間的失神，血紅的眸光，仿佛也凝固了幾分。

  他凝視著蒼穹之上的那顆血色星辰，仿佛看到了自己最為深沉的過往，萬般記憶，都在那血色的星光中追溯而出……

  隨後，溟煞回過神來，依舊是血雲翻滾，依舊是殺氣瀰漫。

  「我要做的事情，自然有我的意義！」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凜冽，一如漫天冷風中，那不斷變幻的雷電。

  洛宇劍眉微皺，一身金甲輝煌而神聖。

  他手臂一揮，潔白的袖口，旖旎著三千縷紛繁的紅塵。迷離的彩光，在他的手中，幻化出一把長劍。

  劍身泛彩，祥瑞繚繞，凌厲的鋒芒中，映射著那長存萬古的殘念。長劍一抖，灑落幾許歲月的清暉。

  「既然如此，那便戰吧……」

  洛宇冷冷說道。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在他的心頭，勾出了思緒萬千。

  曾幾何時，自己經常說起過這句話。

  那時，只為個人恩怨而戰。但此次，卻是為了天下蒼生而戰！

  戰意在冷風中飄舞，被堅韌的信念點燃，化作熊熊烈焰。五年滄桑變幻，曾經痴狂的少年，早已在歲月打磨中破繭。

  「悠悠亘古，多少年了，你，是第一個敢對我說出這番話的人……」

  溟煞冷笑著說道。隨後五指虛握，漫天血雲聚攏，在他的手中化作戰刀，耀眼的紅芒，仿佛是蒼生的血液，在一片如修羅煉獄般的蒼穹下，無力哀嚎著。

  在血紅戰刀下，芸芸眾生，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天地間，頓時被一股滔天戰意所瀰漫。連凌厲的閃電，都被那至強氣息所凝固，靜止在蒼穹，如一道道血色印痕。

  洛宇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這一戰，關係到了蒼生的存亡！

  手中，長劍映光，如一道絢爛的虹霓。劍下，是沉浮在萬古中的眾生，劍上，是如烈焰般燃燒的磅礴信念。

  兩道身影未動，卻在頃刻間消失。下一秒，兩者已經牽動著無盡的天地之力，在那蒼穹的裂口，開始了驚世大戰！

  蒼生都在仰望！

  那是一種至強的力量，破盡山河，碎裂天地。彈指間，萬般生靈，盡可化作煙塵！

  罡風怒號，瞬間，已不見了兩者的身影。只見蒼穹之下，一彩一紅，兩顆星辰般的光點在激烈衝撞。

  極限般的速度，似乎已經超越了世間一切，光點飛馳，連光陰，都顯得如此緩慢，而其他萬物，更是如凝固了一般。

  這般較量，其宏大程度，早已不是言語所能形容。

  刀光劍影，縱橫無方，四海翻騰，萬川崩裂！

  血雲與祥雲交織，黑氣同瑞靄衝撞，天地，仿佛回到的混沌之初，那個沒有時間，沒有空間的地方。萬道雷電，激射而下，衝擊著蒼茫大地。

  風雨飄搖，繁華人世如臨萬古洪荒。

  魔獸四處奔逃，似要踏碎心中的恐慌。然而，一切終是無果，哪怕是世間最強的獸王，此刻也在顫抖。與那兩股正在碰撞的力量比起來，萬物，都是如此渺小。

  瞬間，光點間的對決被這片天地擴大，彩光與血色，兩片截然不同的蒼穹，衝擊到了一起。浩瀚餘威，震落漫天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