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對弈

  「開門，王妃要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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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門嘎吱一聲，被人從外往裡推開，一片刺目的強光，從被推開的門縫裡傾瀉而入，阮雲棠看不清來人的臉，只看到一雙白皙的，繫著紅色腳鈴的玉足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她進門之後，身後的門就被人再度關上了。

  房間裡的視線再度恢復成晦暗不明的狀態，門口站著的這個女人的臉，倒是能看清了。

  蕭惜弱。

  四年前就不停地找她的茬，如今還是和她不對付。

  此時，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阮雲棠看著蕭惜弱的時候，蕭惜弱也不客氣地回敬以打量，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戰了好幾個回合。

  蕭惜弱拖來一把椅子，在阮雲棠面前落坐。

  此時的阮雲棠被人反手困在柱子上，壓根就站不起來，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蕭惜弱的腳在她的面前晃來晃去，極盡侮辱。

  阮雲棠忍住脾氣，索性閉著眼，不去看她。

  蕭惜弱還是先坐不住，她譏諷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多年不見，你的心性倒是比當年好很多了。」

  「人總該有點進步的。」

  蕭惜弱冷冷地諷刺道：「你殺懷瑾，也是『進步』的一種嗎？」

  提到這件事，阮雲棠的心無法避免的一痛。

  那把刀，插進蕭懷瑾胸口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跟著死了。

  她也很痛，痛到把自己封閉了四年，痛到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

  如果她可以選擇，她一定希望死的是自己。

  可是，事實就是蕭懷瑾已經成為了一抔黃土，而她，連祭奠的資格都沒有。

  身為兇手，她連悼念兩句都顯得假仁假義假惺惺。

  而如今，她甚至還要再次利用他。

  阮雲棠閉上眼，在心裡向那個她萬分不捨得傷害的男人道歉。

  「對不起，蕭懷瑾，為了脫身，我只能利用你了，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不得已為之，如果你在天之靈聽到了，還請不要往心裡去。」

  念完心聲，再睜開眼睛，她已經藏好了心痛和愧疚。在阮家虛以為蛇的這幾年，她的演技已經練就得爐火純青，眼神微微眯起，嘴角揚起一個不以為意的弧度，將嘲諷拉到了極致。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奉了皇帝的命令，皇帝讓他死，我哪裡敢留他。」

  果然，聽到這話，蕭惜弱連那點偽裝都偽裝不下去了，她伸出手，緊緊地捏住阮雲棠的下巴，眼神里全是掩飾不了的怒火。

  她強迫著阮雲棠直面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問。

  「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蕭五姑娘聽不懂嗎？」阮雲棠抬起眼，冷冷地看過去。「我殺他，是奉了皇帝的聖旨，聖旨有幾個人敢違抗呢，我若是不那樣做，我就要死。」

  「你說的皇帝……是……」

  「還能是誰，以前的二皇子，如今的慕朝天子。」

  蕭惜弱的表情布滿了震驚，她驚訝地放開阮雲棠，眼神更是穿過阮雲棠不知道看往何處。

  阮雲棠還以為她信了自己的話，正準備繼續往下說的時候，耳邊突然閃過一陣疾風，她的臉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

  「賤人，你敢騙我！」

  這一個巴掌，直打得阮雲棠眼冒金星，耳邊更是鑼鼓齊鳴，她不敢躲，也沒資格躲。

  她的心在痛，面上還是要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繼續刺激蕭惜弱：「你這麼聰明，怎麼不想想，皇帝是怎麼在蕭懷瑾剛死，就拿出了那麼多蕭懷瑾通敵賣國的證據的？」

  「這些都是你提供的！」

  「是我給的，不過也是受了皇帝指使。你別怪我，我也是為了活下去，我如果不這麼做，我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蕭惜弱每次聽到阮雲棠說「小命不保」這樣的話，她就更加生氣。她連扇了阮雲棠幾個巴掌，扇得阮雲棠的臉上全是掌印，扇得阮雲棠的嘴角都見了紅。

  阮雲棠也沒躲，硬生生地扛起了蕭惜弱的怒火。

  直到蕭惜弱扇累了，扇得氣喘吁吁，還流下淚來。

  「阮雲棠，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懷瑾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呀！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這麼傷害他的！你這樣的賤人，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蕭惜弱沒罵一句，都重重地落在阮雲棠的心上。

  因為，這每一句，都是阮雲棠沒日沒夜在罵自己的話。

  可是阮雲棠知道，她還不能死，至少，在她完成救贖之前還不能死。

  想到這兒，阮雲棠坐正身體，眼神再次恢復堅定。

  「我這樣的人，是不配活著，不過你要是殺了我，那豈不是太便宜我了。」

  蕭惜弱此刻已經完全被她氣得上頭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阮雲棠。

  「你現在還敢求饒？」

  「不是求饒，是想和你談個合作。」

  「沒門！」蕭惜弱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髒了自己的眼睛。

  「難道你想蕭懷瑾一直背負著賣國賊的罵名，直到千秋萬代嗎？」

  聽到蕭懷瑾，蕭惜弱的理智終於找回了一些，原本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的蕭惜弱又坐下來。

  「哼，你個罪魁禍首，不配提起他！」

  「是，但只有我這個罪魁禍首，才能為他平反。」

  「什麼意思？」蕭惜弱終於肯坐下來，認真聽她說話了。

  「你若是把我帶到慕朝的朝堂上，大家自然都會認出我就是殺害蕭懷瑾的人，到時候，我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當眾揭露皇帝的骯髒惡行，豈不快哉。」

  蕭惜弱狐疑地看著她：「你這個女人，你以為我還會信你？」

  「你若是不信我，早就甩袖走了，也別把我想得多高尚，我只是想撿回一條命罷了。更何況，我為蕭懷瑾平反，我也不欠他什麼了，我和他兩不相欠。」

  「你想得到挺美，你以為，你在文武百官面前，揭露皇帝的罪過，你還能活？把你獻上去可以，但我不會管你的死活，若是你不按照今天所說的做，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把你宰了。」

  事實上，哪怕阮雲棠不提，蕭惜弱也會把她獻上去。

  這是蕭惜弱要從此絕了蕭懷瑾念想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