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聖誕夜

  創州眼見要倒閉，但這個殼江媛接不了也要不得，那豈不是要跟蘇冰對著幹？

  江媛永遠支持蘇冰，堅固的友情里她計較不得那麼多。換句話說，她相信蘇冰背叛任何人都不會背叛她和夏夏，因為她和夏夏從來不會傷害蘇冰，反之，如果她和夏夏真的傷害了蘇冰，怎麼有臉要求蘇冰不准反過來傷害回去呢。

  蘇冰的性格江媛十分了解。

  蘇冰說過她就像個刺蝟，自我保護意識強，但內心脆弱，害怕受到傷害，刺蝟的外衣是自我保護的工具。蘇冰不會用那刺去扎沒傷害過她的人，有些殘忍，不過是你靠近我而我本能地保護自己。

  你若不向我伸手，怎麼會知道我身上的保護刺扎人呢。

  

  你被扎流血了，你怨恨起我，卻不問你自己為何向我伸出手，或是，你認為我會毫無防備的任由你伸出手掰開我帶刺的殼，允許你笑著剝我的肉？

  江媛跟陸方絎聊完，緊接著接到夏倩的來電。

  夏倩的意思是讓江媛另一部手機別開機，童剛現在有病一樣，心不順找大夥的茬，公司要喘不上氣了，還要求每個人都要在崗。

  童剛如今對童姝和蘇冰都有懷疑，童姝的下屬兼心腹江開休長假中。蘇冰的下屬兼心腹一個是江媛，一個是夏倩，夏倩在公司沒少被童剛刁難，但夏夏開朗樂觀，都不把他當個人看，也就不把他的話當人話聽。

  江媛懷孕的人敏感易怒，萬一接了童剛的電話吵兩句脾氣一點就著，生一肚子氣犯不上。

  童剛現在動不動摔文件破口大罵，會議桌上許是見江媛沒來，便當眾說起江媛小三上位就不把公司放在眼裡。

  江媛提出休息夏夏就給批了，當時沒說具體休息多久，這事夏夏當時報告給了童剛，得有上面領導的逐級批准。蘇冰那時還沒出院，童剛也沒回國，童剛就吩咐助理給蓋了他的章，現在憑著那個章，江媛不回來他也沒辦法。

  晚上醫院，江媛給蘇冰打了個電話。

  蘇冰說的也是夏夏說的那事。

  江媛說：「我不辭職，我為什麼要辭職，你放心吧我沒事，從沒接他的電話，他罵不到我。公司倒閉了我肯定跟大家一起朝公司要賠償，按工齡支付我經濟賠償金。不是我沒有同情心，他這種人，誰拿出同情心來他準會一刀子紮下去。」

  蘇冰的身體已恢復，這段時間她跟夏倩住在一起，避見童剛。

  身體恢復以後，她即刻投入到工作當中，這一個多月，養身體時事情拖來拖去，對於一些事情她和江媛可能早已心照不宣。蘇冰是怎麼知道的，是前晚上。夏倩和江媛她們三個微信語音群聊，江媛提起，創州倒閉以後能不能安排安排小張和麼零，這兩個人跟她太久，有感情了。

  蘇冰當時肯定江媛知道了，點頭答應。

  一個人行走在街上，蘇冰惆悵，該如何說服讓江媛和夏倩加入神州。夏倩可能好同意些，這裡面夏倩不會有任何忌諱，過來工作就可以拿到職工股，享有分紅的權利，等於當小老闆。

  江媛不同，她未必肯跟江亞倫再在同一個公司。

  後面有車鳴笛，晃眼的車燈光亮讓她抬手遮住眼睛，皺眉看清停在面前的是許顯開的車，人下了車。

  許顯盯著蘇冰的臉，邁步，站在馬路邊上低頭點了根煙，單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裡說：「看見你跟江亞倫吃飯了。」

  「我們有合作。」蘇冰實話實說。

  許顯不解：「為什麼找他合作？」

  蘇冰對許顯是排斥的，這樣一個單純的孩子不該跟她混在一起，而且，似乎徹底的學會了抽菸。

  「沒從你們陸總那聽說？」蘇冰拿出一副冷冰冰的嚴肅模樣，對他道：「記不記得，餐廳里你罵我那回。」

  許顯眯眼瞧了蘇冰一陣，他記得。

  蘇冰望著遠處，目光顯得寒涼，勉強地笑：「那天我提起有人拍我查我的事，我說是你們陸總，但江媛還不知道他查我這事，目的是想跟你們陸總談條件的，但你一番話讓我退縮了。我有把握可以把創州攥在手心裡揉圓捏扁，外面也得有人接應我，幫我。

  江亞倫有這個能力，他為了搞垮創州是不惜一切代價。我和他雖私下關係很一般，卻好在當時目的一致。眼下合作長遠不了，擊敗共同的敵人下一步就會是窩裡反，我和他會有一個低頭撤出新公司。」

  許顯明白幾分，江亞倫也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已是冬天，吹著晚上的冷風蘇冰覺得身體發抖，就緊了緊大衣不理他走了。

  許顯心想跟著實際也就跟著了，把煙捻滅扔在路邊他經過的垃圾桶里。蘇冰走在前，發現他還跟，心情頗怪的回頭朝他問：「你跟著我幹什麼？」

  許顯並未以往般一聲不吭，望著她的樣子：「跟著你幹什麼還用再說？」

  蘇冰不知要說多少回他才明白，「社會在變，許顯，你別指望它變好，人心只會變得越來越浮躁。我和你不是一路的人。」

  「所以呢，在這樣浮躁的一個大環境下我都原諒了你的過去，你怎麼就不懂得放自己一馬？」許顯直視著她的眼睛，他的情感，年輕而熱烈。

  蘇冰沒有理會他，直接回家。

  許顯不記得從多久之前，他開始習慣了蘇冰對他的置之不理。

  聖誕節前一晚平安夜，這距離陸方絎甦醒過來已有一個月的時間。

  他逐漸開始處理公司的事，戴茗請假回了海城，說是家中有事叫她回去一趟，陸方絎准了這個假。

  下午他給金德打了個電話，問了縣級市那邊的情況。

  金德說，這邊領到在要求陸顯彰廠子內全部設備一個星期之內全部搬出，否則發生的後果自負。

  陸方絎掛斷以後蹙起眉，冷不防戒了煙卻不習慣，伸手往旁邊一抓，煙盒打火機皆是不見蹤影，怪不適應。

  江媛懷孕20周了，晚飯之後會來醫院陪他。

  江媛的身體和胎兒都很穩定，孕早期的反應也已消失。

  這一個月，江媛基本在養著身體，什麼事情不做，輕鬆得很，以至於體重又在上升。

  陸方絎抱她親她的次數明顯變少，江媛記得清楚，她孕20周的待遇和18周的待遇完全不同，不知道他是不是嫌她的樣子不堪入目，比不上又瘦面孔又新鮮的女護士們。

  陸方絎對老婆絲毫不敢怠慢。

  他兒子那張胎兒圖照片在病房放著，有緣故的。

  上回她來，瞧見一個女護士檢查完幫他系病號服扣子，他沒來得及阻止護士，人已誤會，吃了小半天的飛醋，折騰完他人氣著走了，次日帶了他兒子的胎兒圖過來，讓他沒事瞧著反省。

  陸方絎從此每天凝望數遍兒子的胎兒圖，反省兒子媽辛苦，不可在此期間有染指醫院護士之心。他的確沒有，十分冤枉。

  平安夜江媛要跟陸方絎一起過，來了醫院，陸方絎覺得不妥，知會一聲，要帶江媛離開醫院，醫生沒應，江媛就知道這在醫生看來不妥，為了他的健康著想說什麼都不跟他走。新年前還有一個手術，他得注意。

  夜裡7點多，外面已經天黑，江媛被陸方絎陪著洗了澡，換好衣服回到他睡覺的大床上。

  陸方絎先前拿出丈母娘給買的那本書，數到20周，翻看了一遍，准爸爸該做什麼他都記下，每天堅持跟兒子說話。

  江媛仰臥在床上，高級病房溫度適宜，陸方絎這個准爸爸只穿了一件睡袍，他把頭俯向江媛的腹部，手撫上去，嘴巴離腹壁3厘米左右，語氣溫和：「兒子，媽媽今晚要留下陪爸爸。爸爸身體好了，你早點休息，爸爸要跟媽媽交流交流，你老實點，好嗎？」

  江媛心想這欲是禁不成了。

  第二天聖誕節，陸方絎清早接到陸菲的電話。

  等他掛斷以後，江媛一隻皙白的手攀上他全露的肩膀，問他：「怎麼了？」

  他回頭說：「她大伯準備聖誕節陪她出去玩一玩。」

  「挺好的，反正你這個爸爸出不去。」江媛對他笑了笑，心裡卻想，拋開陸顯彰別的方面不說，單說陸顯彰對待陸菲這個心，肯定及格。

  陸方絎摟著江媛躺下，兩人身體挨得近些。

  江媛睡姿很受約束，陳如倒說沒事，陸方絎四嬸卻不斷的跟醫生說，讓醫生連唬帶嚇的提醒著江媛。

  他四嬸跟醫生說的話江媛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生氣，一切都是為了倆人的孩子好。

  江媛記不得多久沒賴床了，今天重新躺在他懷裡，還有兒子，就特別不想起床。

  青城的聖誕節跟其他城市相同，有些地方晚上十分熱鬧，陸顯彰雖行動不便，卻想陪陪馬上去澳洲讀書的女兒。

  陸方絎這樣的安排曾經他很反對，認為陸方絎是有意為之拆散他和女兒。如今陸菲主動要求去澳洲，他便尊重女兒的選擇，更希望女兒未來能夠很好。

  今天聖誕節他望著女兒，心情平和。

  他從前也不刻意記得女兒是從馮佳慧肚子裡生出來的，現在馮佳慧走了，走在他的手裡，他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徹底沒了馮佳慧的影子，看著女兒的臉，明明只有他這個爸爸的影子。

  陸菲最近都不敢開機，她怕收到同學們的一條條短消息。